孙府,慈念堂。
“老太太,您这是经络郁滞,气血不通的症状。这连接头颈的经络不通,造成了您脖颈酸痛,时而头疼失眠。”宝曦朝孙老太太解释着她的病症。
孙老太太闻言说到:“曦姐儿说得没错,前些日子大夫为我看了诊,正是如此说。”
“那大夫有为老太太做了哪些治疗?”宝曦追问。
“就是寻常的穴位按摩,也做了几次针灸,效果不是太好。”孙老太太手揉捏着脖颈回答到,眼下青黑,一脸倦容。
宝曦略低头沉思,又在药箱中拿出一把圆弧状铜砭和一个巴掌大的六棱白瓷盒子,朝孙老太太和明氏侃然正色说到:“如若老太太和大夫人信得过宝曦,可以试试宝曦的法子。”
孙老太太和明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眉开眼笑地朝宝曦招招手:“来,好孩子过来,辛苦你了,就麻烦你试试你的法子。”
宝曦净手后打开白瓷盒,用小银勺挖出一勺淡黄色膏药,置于手心双掌合十,以掌心温暖融化,而后涂抹在孙老太太右侧脖颈处,先以掌心自上而下顺着经络揉压,微微发烫后,用以热水浸泡过的铜砭刮痧,力道不能太轻,否则没有效果,也不能太重,容易挫伤皮肉。
左右脖颈两侧分别刮了两刻钟,宝曦放下铜砭,再揉捏一刻钟,治疗就结束了。
孙老太太此时只觉得原本紧绷的脖颈一下就松泛了,刮痧处火辣辣地微微刺痛,约摸再过了一刻钟,那火辣疼感被清凉之感代替,整个人神清气爽。
孙老太太牵着宝曦的手激动道:“好孩子辛苦了,老祖母可是真真感激你,你这医术果然精湛,是师承何人?”
宝曦想起外祖父,想起江南的陈家,心情舒爽,眉眼弯弯说到:“老太太谬赞了。回老太太,我在江南外祖长大,外祖家是江宁府陈家。”
明氏闻言拍了拍宝曦的手背,说到:“原是杏林陈家之后,我记得当年陈公医术高超且为人仁善,与陈老太太更是伉俪情深。”
宝曦笑笑,眉目里尽是温柔:“外祖一家都是仁爱之人,宝曦能在陈家长大,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家外祖母如今可还康健?我记得三十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至今难忘啊。”孙老太太回忆着往昔。
“谢老太太惦记,外祖母已仙游将近三载......”不想提及伤心事,宝曦马上转移话题,“对了,这铜砭刮痧不得频繁,最多一月一次,如果老太太觉着症状不重,可以只用膏药按压揉捏,不上铜砭。这膏药乃宝曦自制,外面恐是难买,家中还制得十罐子,今日家去便遣人给老太太送过来。”
“这么好的东西你全给我老婆子了,老婆子真真不知如何感谢你,好孩子,日后有需要孙家帮忙的地方,且尽管开口......”孙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屋外的一声呼喊声打断了。
只见黄琼芝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内,撒娇道:“祖母,母亲,你们都霸占了曦姐姐一个时辰了,什么时候把她还给我呀,今儿个可是我把曦姐姐邀回家顽的。”
明氏皱眉:“还有没有规矩啦!整天咋咋唬唬的!”
“走罢走罢,你这泼猴儿,带你曦姐姐逛逛园子。”孙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孙琼芝。
孙琼芝一路拉着宝曦吧啦吧啦地介绍,这是映月池,那是曲水亭,东侧是花圃,西侧是藏书阁......这嘴儿也没停过。
宝曦给孙老太太又是诊病又是刮痧的,颇费心神,这会子又跟着孙琼芝逛了大半个时辰的园子,穿的又是软底绣鞋,脚底已经开始觉得酸软。
“芝姐儿也说了这大半天了,累不累呢?”宝曦歪头问到。
“不累不累,我还能再说上一个时辰咧!对了,曦姐姐前面就是碧水亭,是园里精致最好的地方,能登高眺望呢!走,我们去那儿瞧瞧。”孙琼芝一把扯过宝曦的手,朝前跑去,一个踉跄差点没把宝曦摔着。
柳枝看到自己小姐差点被扯跌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礼法,一个箭步向前扶稳宝曦,嘴里埋怨道:“唉,我说孙家大小姐,你能不能别整日咋咋唬唬的,你差点摔了我家小姐!”
“柳枝不得无理。”宝曦训斥。
柳枝不敢再作声,只在心里嘀嘀咕咕,都走了大半时辰了,这孙家小姐自己不觉着累,也不考虑考虑别人累不累,也就是自家小姐教养好,没得不耐烦。瞧着小姐的神色,肯定已经累着了。
孙琼芝何尝不知道宝曦已经走累了呢,她虽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也是能看懂别人脸色的呀,为了拖延时间,为了大哥的幸福,她只能“卖了”曦姐姐了。于是在心里默念:“大哥,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后面的靠你自己了。你可是要争气啊!”
事情是这样的,在得了探花之名后,孙闻宇便与祖母、母亲禀明了心声,想求娶宝曦。原本孙老太太觉着林家门第不够,家风一般,但看着孙子如此执着,宝曦确实也是个好的,孙老太太便点了头。
而孙闻宇怕唐突了佳人,遂想先与佳人表明心迹,再请媒婆上门提亲。而知道了大哥想娶宝曦为妻后,孙琼芝更是一蹦三尺高,差点没高兴坏了。
这不,今天正是在为大哥孙闻宇创造机会呢。
登上碧水亭,果然是风景别致,待宝曦刚在石凳坐下,黄琼芝便说:“曦姐姐你先坐着,我突觉肚子不适,想去更衣。那个柳枝姐姐,你随蓉儿一同去哪些茶点呗,蓉儿一人怕是拿不了这么多。”
见宝曦同意点头,柳枝便随着孙琼芝但丫鬟蓉儿去备茶点了。
过了半刻钟,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男子的轻咳声,宝曦回身,只见一身着月华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走近,瞧着有些面熟。相似的情境却不是同样的人,就在宝曦晃神的时候,孙闻宇开口到:“抱歉唐突了小姐,在下是琼芝的大兄,孙家闻宇。”
眼前之人与那人气质样貌完全不同,那人气宇轩昂,英挺泠冽,而面前这人是温文尔雅,也更为瘦弱,不知怎的就晃神了。
“不知公子到此,惊扰了公子,小女先行一步。”说完宝曦起身便要走。
孙闻宇也顾不得礼仪礼法,右手一挡宝曦的去路,急忙说到:“林家小姐请留步!在下是故意到此寻小姐的,请小姐听在下讲完。”
看着那满脸通红的孙闻宇,宝曦只想扶额,现下已然知道是黄琼芝故意把她带到这儿来见她那探花郎兄长的。宝曦点点头,示意孙闻宇说下去。
“林小姐觉着在下如何?”孙闻宇直盯着宝曦的脸问到。
“孙公子才华斐然,日后必定是我大盈栋梁之才。”宝曦错开孙闻宇的目光后说到。
“其实在下第一次见小姐是在去岁深秋,见小姐在闹市中被人为难,又机智解围,维护了仁济堂的清白,自那起,在下便对小姐念念不忘。这是那日小姐落下的书,刚好被在下捡起。”说着孙闻宇从宽袖内那处一卷书递给宝曦,书皮上有个明显的车轱辘印子,正是宝曦那日丢的那册《药经》。
“谢公子还书。”宝曦接过那册《药经》后朝孙闻宇行了一礼,以示感谢。
“第二次见小姐是今岁仲春,在梅林。也是那次得知小姐正是舍妹口中常提的曦姐姐。遂下定决心,待春闱取得功名之后,便禀明家中,向小姐表明心迹,娶小姐为妻。”孙闻宇剖白完心迹,只觉心如擂鼓,紧张地看着宝曦,等着她地回答。
不知为何,听到孙闻宇的剖白示好,宝曦心中是抗拒的,甚至升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厌恶。宝曦 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回答:“谢谢孙公子的抬爱,但是恕小女无法接受公子的错爱。”
“为何?是,是在下哪里不好吗?”孙闻宇听见宝曦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拒绝后,脸色“唰”地煞白,他想象过佳人害羞,想象过佳人薄怒,但从未想象过佳人毫不动容,直接拒绝,不带一丝情感。
宝曦深吸一口气回答到:“公子玉树临风,才情横溢,但这欢喜之事,道不清说不明,心中无感便是无感,无法强求。公子但心意,恕小女无法接受。”
“夫妻之情大可慢慢培养,何况虽说我孙家不是甚达官富贵,却也是清流之门,小姐若是嫁入孙家,孙家必定能给予小姐一世庇护。”孙闻宇继续说到。
宝曦见那孙闻宇说不通,也不想继续纠缠不清,干脆脱口而出:“小女已有心仪之人,非君不嫁。承蒙公子错爱,若无它事,小女先行一步。”说完便绷着脸转身离去。
孙闻宇顿时觉得胸中气闷,既伤心又不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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