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姜氏被这一通骂气的差点晕过去,“我儿受伤的事你敢揭短?还诅咒我家断子绝孙?你就不怕遭报应?”
“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怕什么报应,你儿那种就算死了同村都只有放鞭炮庆祝的货色还需要人揭短?你敢提我丈夫的死去戳我们一家子心窝子,我如何不敢揭短?”
叶昭华道:“你若识相说两句软话道个歉便算了,你若非要这般不要脸欺人太甚,要么请里正来评评理,要么,咱们公堂见,我就不信天下还没王法了,一个偷鸡摸狗的混混,如今成了废物还敢污蔑良家清白姑娘,去年偷我家八只鸡的账还没跟你算,既然你何家上门来了,正好一起算算账!”
“谁偷你家八只鸡了?”
姜氏彻底气懵了,不自觉的就被叶昭华拿捏了节奏。
“怎地?我家鸡我还能不知道?你说没偷就没偷?”叶昭华抱着手臂柔柔一笑,“要不你去把何来福叫来,当着我顾家的面我看他多大脸敢恬不知耻的污蔑人!”
她亲手废了还把那阉了何来福的石头都给放在了手边给他长个记性,她说过,要让那个畜生想起女人都胆寒。
“我……我……”姜氏忽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来人呐大家来看看啊,顾家欺负人了!”
周围人脸色一变,苗氏心下“咯噔”一下,毫无主心骨的看向了叶昭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都来看看,何来福偷我家八只鸡不说,如今何家不要脸还敢来诬赖我家清白小姑子,大家都来看看!”
叶昭华比她叫喊的更起劲,她甚至拍了拍手,看着哭天抢地的姜氏,真诚的指挥道:“再哭大点声,这声音不够响亮,离得远的同村人听不见。”
围观的人忽然偷着笑出了声,从看顾家热闹到现在开始对何家指指点点。
姜氏干嚎了几声,忽地就嚎不出来了,仿佛被人捏住了嗓子一样,狼狈的坐在地上满脸滑稽。
“人人都说顾大郎的娘子是个面皮软不善言辞的,怎地跟传闻不一样?这嘴皮子利索的三两句话就能颠倒黑白。”
一直老实巴交没说话的何来福的爹把姜氏扯了一把不甚温柔的拽了起来,状似无意的一句话,把众人的关注点又拉到了叶昭华身上。
顾巧荷“嚯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奔进院子里,拿起扫帚冲出来一边大哭一边打,“你们不要脸想毁我一辈子还污蔑我嫂子,我不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她有昨天打李茂才的经验,抡起扫帚照着姜氏和何大田就是一顿追着打,姜氏没注意被扇了一扫帚,哀嚎一声就躲,何大田拽住扫帚的头想反击,正在这时候,人高马大的顾进夺过女儿手里差点被何大田抢走的扫帚就开始追着何大田两口子打,“你们都当我顾家男人死完了?敢欺辱我女儿儿媳,我打死你们!我顾进活了半辈子还不如我儿媳妇活得明白,真是以前白活了!”
何大田个子没有顾进高,眼见情势不好,再也不想着还手了,掉头就跑,姜氏挨了两下,吓得屁滚尿流的,手里的帕子和破鞋扔了一路也顾不上捡。
顾羡云穿着一身短打,似乎十分不习惯,走路间都带着局促,他站在远处看着叶昭华,眼里暗暗闪过一抹感激。
“这何家真不像话,崇儒你也别气了,忍忍算了。”
“是啊是啊,跟何家人计较没意思。”
“幸亏你儿媳妇是个拎得清的,不然你家闺女就被人强行赖走了。”
看热闹的人话锋一转,劝了两句忙不迭的走了。
外人走完了,顾进扛着扫帚回来,顾巧荷躲在娘亲怀里大哭,顾羡云见此要去捡那不远处的破鞋和手帕,叶昭华道:“捡什么?不是咱家的东西捡那垃圾作甚?”
要是捡了,有那说风凉话的背地里反而还要议论。
顾羡云局促的又收回脚,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叶昭华见事情解决了,直接转身进了门。
顾家人也跟着回到了家,堂屋里,张氏喝了一口清火的菊花水,苗氏撇这头望了一眼院子里,“巧荷,把你嫂子……算了我亲自去。”
她起身,出了堂屋走到院子里,看到厨房里叶昭华在烧水,她走过去道:“昭华,等下我做饭的时候烧的水你顺便用,今儿的事多亏你了,你先来上房里吧。”
叶昭华也没有拿乔,恩威并施才是让人死心塌地的最佳方案,一味的武力正压会让人怕却不会让人服,她虽然有信心制服顾家这些人,但到底是在大楚朝,是在顾家,万一这些人拧成一股绳起了收拾她的心思,那时候局面于她可就十分不利了,因此,她感谢何家给了她一个向顾家施恩的机会。
走进上房里,顾巧荷跪在八仙桌前在哭,张氏和顾进以及顾羡云都坐在饭桌前看着她,苗氏也去了饭桌前的凳子上,八仙桌两侧的椅子空着,叶昭华见此自然的走过去左侧坐下了。
“嫂子,要不是你……我今儿命都没了。”
顾巧荷一边哭着,一边感激的看着她。
苗氏也道:“是啊,要不是昭华,娘今日脸肿着说不出话,我……我又是个没用的,巧荷差点就被人给坑了。”
“你知道错了吗顾巧荷?”
叶昭华来上房不是来听他们夸奖的,她看着顾巧荷道:“大楚朝女子十五岁及笄成年,能嫁人生儿育女,就算是个大人了,是大人,则要为自己一辈子的人生负责,喜欢是没错的,人少则慕父母,只好色则慕少艾,何来福虽然不是个东西,但长得人模狗样的,你瞧上那张脸也算人之常情,可是,家里都跟你说了,姜大妮的事就是何来福那畜生干的,你怎么还把给人做了鞋绣了帕子的事瞒着不说?”
顾巧荷满脸悔恨的认错,“我……我错了嫂子,我知错了,我以前任性不懂事,我知道怕了。”
“你当那何来福把村里的小娘子都调戏到了为什么你这么主动却不接受你?你也是个生的不错的小娘子,为什么他不招惹你?”
叶昭华道:“那是你有个好大哥,旁人躲都来不及的瘟神你上赶着往上凑,今儿就算你被何家赖了去也是你自己作的,旁人一点都不同情你,只会说你活该,那话本子上富家小姐或者村里村花人家跟人私定终身都是找那有前途能考上功名的状元郎,你千挑万选看上个混混,我虽然没看清过你大哥的脸,但看你二哥和公爹还有你跟婆婆,也知道他肯定生的不错,你们家一家子都长得不错的人,那何来福怎么就能入了你的眼?”
顾羡云蓦地红了脸,苗氏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顾进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如今听儿媳妇夸,老脸一红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错了嫂子,我以前不知道,就……就觉得何来福和其他儿郎不一样,那双鞋和帕子……是我头脑发热去年做的,娘和祖母上次说了姜大妮的事我心下惴惴不安了好久,但一想他都不搭理我,兴许早就扔了,我怕挨骂我没敢说。”
顾巧荷乖巧的认错,觉得自己嫂子说的都对。
“以后长个记性,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男子能考科举当官,能打仗当将军,女子只能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就算跟人私定终身这种事,男子做了人还被人夸风流,女子做了那就是恬不知耻不要脸,已经这么艰难了,你不能还自己跳坑,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情不自禁的一个举动,能让人背后戳你一辈子脊梁骨,我是你大哥路上捡来的,你以往没少嘲笑我,遇上自己的事怎么就不长记性,记住了吗?”
“嫂子我记住了,”顾巧荷满面羞惭,“以后我一定听嫂子话。”
“那起来吧,把教训长在心里比跪祖宗强。”
顾巧荷乖巧点头起身,然后站在了叶昭华身边,叶昭华看她一眼也没说话。
她看向其他的人,道:“我来还有两件事,我就这么一提,能不能行你们商量商量。”
苗氏看了眼婆婆和丈夫,开口道:“昭华你说吧,我们听着呢。”
“如今快三月中旬了,春耕还有几日就忙完了,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靠着那点地里的收入勉强吃饱肚子都困难,更不用说再想其他,第一件事,我要做生意,我不会种地,也不想再去地里下苦,但也没想着吃顾家白食。”
“婆婆你听我说完,”叶昭华抬手,打断了苗氏着急的想反驳她不是吃白食的话,继续道:“所以,我要十两银子做本金,我可以白纸黑字签契画押打借据,但是你们要听我的话,这不是商量。”
她又看向顾羡云,道:“你下个月要去考府试,之后还有乡试会试殿试,每一场考试不仅考的学问,还考的体力,你这风吹就倒的身子,纵然满腹经纶,也走不到金銮殿上考最后一场,你若是把府试考过了,回来这三年到考乡试之前,我要你一边苦读一边干活,我叶昭华不吃白食,你也不能,你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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