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叶昭华起床的时候顾巧荷已经烧好了热水，另一个锅里还给她温着青菜蛋花汤和烫面饼。
顾巧荷见人出来了，赶忙道：“嫂子，我把湃在井水里的肉捞出来了，你先洗漱吃早饭吧。”
“嗯，”叶昭华应了一声，打水洗漱梳头，出来吃了顾巧荷端来的早饭，对她道：“我去买点豆腐，你削两个洋芋切块浸泡在水里，今天中午咱们继续红烧肉，不做肉夹馍，吃米饭。”
“好嘞。”
顾巧荷清脆的应了一声，目送叶昭华出门之后回后院地窖里掏洋芋去了。
今儿个一大早苗氏烙了烫面饼烧了青菜蛋花汤，吃完之后就跟顾进一起下地去了，女儿和儿媳都干劲十足，她在家里也没什么活计，索性下地帮丈夫种田去了。
叶昭华一路往村东头赵寡妇家走去，路上，遇上慢慢往回走口中还在背书的顾羡云，后者见了她恭敬的打招呼，“嫂子，你这是？”
“我去村东头买点豆腐中午做饭用，下次给缸里别挑太多水，咱家有井，挑多了隔夜不新鲜，给桶里打满挑到厨房里就行了。”
对于顾羡云干家务，叶昭华并没有什么感觉，早该如此了。
顾羡云抿了下唇，有些腼腆的答道：“好的，我记住了。”
来到赵寡妇家，开门的依旧是姜大妮，见到她，姜大妮一张苹果似的圆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意，手拉开门扇，笑道：“进……来。”
虽然她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在往出蹦，但吐字很清晰。
叶昭华一边跟着她往进走，一边笑道：“大妮，你娘在吗？我今儿是来买豆腐的。”
“在呢，今儿个没去出摊儿，我如今隔一天去一趟镇上，人轻省不说豆腐卖的比日日去还好些。”
赵寡妇从厨房里出来，双手湿漉漉的，似乎是在泡豆子。
叶昭华道：“赵婶子，给我来二斤豆腐，还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哎好，”赵寡妇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厨房高声道：“二妮，给你叶嫂子称二斤豆腐。”
进了堂屋，赵寡妇给叶昭华倒了杯水，“招娣啊，哦我听说如今你改了名儿叫昭华。”
“嗯，赵婶子，我明天也要出摊儿做生意了，我今天来你家，一是买豆腐，第二，是我知道一个做豆腐皮的方子，我家又不做豆腐，放着也是浪费，我跟你说说，你试试看能不能做成，要是做成了，以后我出摊儿需要豆腐皮，来你家买就省事多了。”
叶昭华感念赵寡妇的提点之恩，再者贪多嚼不烂，她的美食摊营业方向需要豆腐但是她不想做豆腐，到时候原材料还是要买，买生不如买熟，到时候生意起来了也能拉扯一把姜大妮，这个女孩儿命苦，她当时第一次见姜大妮心下就有了这个想法。
“这……这方子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甚至有些人家传男不传女，昭华你怎能把方子告诉我，这使不得。”
赵寡妇一听慌忙摆手拒绝，她磨豆腐的手艺是她娘家不外传的秘技，本来传男传媳不传女，但她爹娘疼她，想着有个营生日子也好过些，就教给了她，虽说辛苦些，但幸好有这门手艺，能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哎没什么的赵婶子，我对你心下感激是一方面，还有，我也直话直说，我以后做生意要用豆腐和豆皮，豆腐我也会做，但贪多嚼不烂，你是做这行的，我把方子给你也是给我自己省了事。”
叶昭华说着，道：“黄豆浸泡好了研磨成浆，再经过过滤，把豆渣过滤掉，豆浆烧开，二次过滤，然后加入卤水或者石膏水慢慢搅拌差不多半凝固状态就可以了，放入模具里压瓷实，一个时辰后压出黄浆豆腐就做好了。”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做豆腐的秘诀一是卤水，二是点卤的手艺，叶昭华直接戳破了做豆腐的要诀，赵寡妇震惊的面色一变，她小心的问道：“昭华你是要做什么生意呀？”
“我要卖肉夹馍和口袋饼夹菜。”
叶昭华微微一笑，又补充道：“我需要豆腐，但是我的重点不在这里，所以，我把做豆皮的方子告诉你，你可以试着做一做。”
“那，那昭华把方子给我，如果真的做得出来，以后你用豆腐和豆皮我一文钱都不收，需要你就来拿就行了。”
眼见叶昭华连做豆腐的诀窍都知道，又要告诉她方子，赵寡妇心下隐隐有种预感，于是决定抓住。
“豆腐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婶子你也不容易我就不占你便宜了，如果豆皮做成了，以后我用豆皮就不给你钱了，这样就算我用方子换的，你看这样行吗？”
叶昭华知道豆腐皮的各种做法，尤其后世的钵钵鸡和关东煮还有火锅，少不了的一道美食。
赵寡妇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了，“行，你说的那个豆腐皮，怎么烹饪？”
叶昭华道：“等做出来了，我在细说，方法多的是，炒菜凉拌都能吃。”
赵寡妇一听，眼睛都亮了，道：“那……那早上我磨了豆子如今正好能做，昭华你来教教我？”
“行，走吧。”
叶昭华也跟着她起身去了厨房，厨房里几个大桶里泡满了豆子，靠墙的模具里有一大块豆腐，显然是不出出摊的时候供村里人上门买的，姜二妮和姜大妮在煮锅里的豆浆，一边案板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麻纸包放在那里，是给叶昭华称的豆腐。
“前面的步骤和做豆腐一模一样，只是在压浆这一块稍微有些区别。”
叶昭华等赵寡妇把锅里的豆浆舀了半盆用卤水点好了，她指了指那个空着的模具，“赵婶子，你舀半勺豆浆薄薄倒在模具里，然后铺上布再倒一层，再用布隔上，为了避免失败了浪费，就先做三张吧，最后用重物压出黄浆静置一个时辰，就好了，到时候您让二妮来叫我，我给你教一下怎么烹饪好吃，到时候你出摊的时候就能教给买豆皮的人了。”
赵寡妇一听就知道了关键，她道：“也就是说，倒薄薄一层然后铺一层布隔开再倒豆浆再隔开，如此再三是不是？”
“对，婶子不亏是手艺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门道。”
“好，那我操作昭华你看着指点指点，”赵寡妇说干就干，舀了半勺豆浆在铺着布的模具里薄薄摊开，姜大妮已经拿了盖豆腐的布盖上了，如此再三，半盆点好的豆浆刚好倒了四次。
“对，压上重物放着就不用管了。”
赵寡妇盖上模具的顶盖，然后双手拎起一大桶泡着豆子的木桶压在了模具上，如此这般，只能豆腐皮凝固了。
叶昭华从荷包里取出十文钱递给赵寡妇，道：“这是豆腐的钱，赵婶子我就先走了，以后出摊说不定咱们还能搭个伴儿。”
“这钱我万万不能收——”
叶昭华按住她的手，把十文钱强行塞给了她，“赵婶子，人与人人情来往是互相的，你过得不容易还冒着风险告诉我不为人知的秘辛，豆腐皮做成了，以后上你家买豆腐还怕你不给我少钱么，我就先回了。”
母女三人将叶昭华送走，回到家里，赵寡妇又去厨房看了一眼，“大妮，二妮呀，娘知道你们好奇，这是你叶嫂子给娘教的法子，等下午把你叶嫂子再叫过来，让她再教教咱们这个东西怎么个吃法。”
这头，叶昭华在路上遇上了何来福正阴着一张脸踢着路上的石头，后者裤子上尴尬的位置湿了一大片，姜氏在旁边拽着他的胳膊哄着他道：“来福，咱们回去先把裤子换了，娘给你洗干净的好几条呢。”
这是那次在山上阉了何来福之后叶昭华第一次见他，何来福一见到叶昭华，骨子里的恐惧让他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夹紧了腿，然后裤/裆里湿的痕迹又大了些。
“来福，咱回吧，你只是病了不丢人的，跟娘回吧。”
见儿子面上耻辱羞愧的抬不起头，姜氏苦口婆心的劝阻，又狠狠瞪了一眼叶昭华，只当是儿子见了人羞惭。叶昭华冷笑一声，冷着脸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娘……娘，咱们快回，快……”何来福听到那声冷笑，心里的创伤后应激反应让他抖的更厉害了，扯着姜氏的手臂才能站住。
终于发现儿子异常的姜氏狠狠地指向叶昭华，“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伤了我儿子！”
“这种人渣我伤他还嫌脏手，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是畜生就别妄想能逃过天谴，”叶昭华转身，冷冷看着这对母子，“我要是你，我早就一头碰死了！”
她话音刚落，何来福已经扯着姜氏飞快的走了，似乎身后有狼追赶似的。
叶昭华收回目光回头继续走，她说过，她要让何来福想起女人就胆颤。
回到顾家，叶昭华先是煮了六个白水煮蛋，然后给小锅里用甑子蒸上米饭，再像昨晚一样焯水熬糖色炒肉，最后加入白酒，生姜，桂皮，香叶，八角和花椒，倒开水没过肉，煮了一刻钟左右，她给肉里下入洗净了淀粉的洋芋块和洗净切片的豆腐，还有剥皮划了十字刀的鸡蛋，这才继续小火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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