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阿齐。”
醉意本就醒了一半的齐越就算再糊涂也认得眼前熟悉的身影,是他离家出走许多天的妻子。
几天前他所谓的妻子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他一气之下打伤了妻子养的那只白猫。
他找了周晚霜许久,翻遍了南海的每个角落,任然没发现周晚霜的一根毫毛。
那些好兄弟叫他出去喝酒,他满口拒绝。
倒不是不想去,只是现在周晚霜失踪,到时候没人在身边伺候,好兄弟问起来他没脸回应。
要是直接跟他们说自己女人跑了,他们肯定会笑话死自己。
没想到啊,周晚霜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齐越气势汹汹冲上前去对上周晚霜那双不屑的眼神,瞬间有些怯懦。
不,不是这样的。
齐越拥有家里的绝对主导权,放在以前,周晚霜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那样的眼神里是千山暮雪,万丈寒霜。
像是深渊厉鬼来找自己索命,又像是高高在上神明。
总之,不是以前他能驾驭的周晚霜。
“你搞什么!你真跟那个男人走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赶紧跟我回去。”
此时的齐越像是大难临头任然嘴硬的鸡,用最强势的语气吩咐着周晚霜。
不管齐越的声音有多大,身前的周晚霜自是淡定自若,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发疯。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说过会照顾好我吗?你就这样变心了吗?真的要跟那个男人走吗?”
齐越的伤心太假了,假到周晚霜都想笑出来。
笑自己以前怎么就着了他的道,甘愿被他骗了那么久。
周晚霜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身后提着快递袋子出来的胡釉受不了了。
运动鞋踢中的石子直奔齐越的后脑勺,顺便骂了句:
“吵吵吵,吵什么吵,我家里还有高中生呢,明天上学呢!”
“啊!”
齐越捂着后脑勺惨叫,酒也彻底醒了。
本想转身骂人,却发现是胡釉,连忙住嘴,只敢小声骂了句:
“疯婆子。”
周晚霜终于出声:
“你看,你们也不敢招惹那样凶的人,却总是对我有恃无恐,是吗?”
齐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敢大着胆子去拉周晚霜。
天还未亮,巷子里的路灯昏昏沉沉,齐越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死死遏制住。
齐越回头,从黑暗中瞧出一个女人的身影。是她,周晚霜的朋友。
齐越本想呵斥景行,下一秒周晚霜从自己手中挣脱。
只见周晚霜一边擦试着自己的手,一边冷漠说着:
“脏。”
景行手上的力度逐渐增加,让眼前的酒鬼不得不蹲下身去缓急痛感。
直到齐越不再挣扎,景行才放了手。
在两人放松警惕之时,齐越猛地将手中的酒瓶敲碎,站起身来狠狠扎向周晚霜的肚子。
扎中后又反复抽出猛扎了三下,直到鲜血染红了周晚霜的白色连衣裙。
周晚霜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后瘫倒在地上,鲜血如同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
齐越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血,小指沾一些放到眼前才打破了他的幻想。
血肉模糊的破酒瓶里像是叉进了一块肉,齐越举起酒瓶一看,里面是一颗幼小的胚胎。
齐越瞳孔巨睁,垂眼望去才看见周晚霜的肚子上有一颗巨大的窟窿。胚胎静静窝在破碎的酒瓶子里。
只要盯着瓶子里的那颗胚胎看,已经长出小手的胚胎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在夜风拂过之后显得格外明显。
齐越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不相信自己杀人了,更不相信那个东西还是活着的。
“不,不,不,不是我干的,不是……”
齐越扔下手里的酒瓶子就跑,小胚胎被摔得四分五裂。
下一秒,那血肉模糊的胚胎骗成了一只全身鲜血双目通红的小猫,嘴里“喵唔”叫着,直直奔着齐越而去。
“别,别,别过来!”
…………
别来无恙小药馆里恬静如初,阳光透过窗台落在乔岳翻开的医书上。
医书上说雪猫的元气受损之后很难恢复如初,唯一的办法是吸食凡人的元气。
“周晚霜的情况有所不同。”
说话的是一旁正在打扫卫生的杜仲,杜仲用手中的鸡毛掸子掸去绿植上落下的灰尘,慢慢悠悠向乔岳解释着:
“她怀孕了,强势的胚胎吸取了她大量的元气。
只有挖出肚子里的胚胎,让胚胎去吸食元气,最后将胚胎吞掉,如此完成一番周转轮回,胚胎入腹中,元气冲血脉。”
不知什么时候进屋的福星高照趴在门框上,不禁尖叫出声。
福星:“什么?她最后要吃掉自己的孩子吗?”
高照:“听起来很残忍,但不晓得味道怎么样。”
福星:“高照你疯啦!那是小孩诶。”
福星:“我就说说嘛,这么多年,我也没尝过那长得像小孩的人参果,那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两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杜仲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
过程也就是这样,只是之前他心疼周晚霜,不想让她去冒那样的风险,索性用药保住她最后的元气。
想必打掉肚子里的崽子,趁着生命鲜活之时挖出肚子里胚胎无疑是痛苦万分。
杜仲笑了笑,这狡猾的雪猫总是跟自己对着干,不愧是生在雪岭的雪猫公主。
医书的封页像一片入秋的落叶,好像用手一捏就会碎掉。
医书上的字在岁月变迁里变得模糊不清,杜仲捏着自己的袖子,轻柔擦拭着。
“能不旧吗?上千年了。”
无人同他说话,杜仲却自言自语起来。
思绪漫回他刚刚求医求道的年龄,那时漫天的鹅毛大雪打在他单薄的外衣上,满是冻疮的脚被埋在三尺深的雪里动弹不得。
杜仲躺在雪地里接受命运与神明的审视,却任然舍不得松开怀里的医书。
他本就是见惯了世间沧桑百态之后选择漫长的求医之路,却差点饿死在混沌的冬季。
一片僵冷中,就连心都是凉的。
是一只猫救了他,杜仲睁眼时雪猫柔软的毛剐蹭着他冻僵的脸蛋,叫醒了深陷弥留的他。
后来他便知道,那天山上的雪猫。
再见到她是在那位神明陨落之时。
天空氤氲着欲下却又落不下的水气,天雷隐约却任没听见一声。
像是审判罪行前漫长的等待,那时的杜仲已然成为一名小仙医。
也是受了些灵气的,却也莫名其妙的心悸起来。
各诸侯国的国君们整日忌惮彼此,生怕丢了手里的一亩三分城池。
整个九州大地之上战乱不断,百姓们流离失所。
无数的女子妇人被刮皮削骨下锅,成了士兵将士们的口粮。
杜仲提着药箱游走在长河一带,遇到一位从士兵手里救下了小女孩的女人。
女人的白衣如同皑皑白雪,不染纤尘。
杜仲便知道,那就是救她的雪猫。
杜仲同她道谢,她有些冷漠,却也欣慰当初救下的人能成为一名小仙医。
“今日有大事发生,你早些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罢,雪猫带着手里的小女孩离开。
杜仲抬头望去,天空中的乌云更加压抑,压得人喘息不过来。
雷声霹雳,路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已经没有了躲雨的力气。
雷声劈倒一旁的树,倾盆大雨落下。
天空中下的是血水,杜仲沾了一点凑在眼前,那分明是一滴一滴浓稠的鲜血。
百姓们却欢呼着张大嘴巴去接,跪地叩拜老天爷的赏赐。
杜仲站在草棚里,目睹荒凉的世道。
眼看仙袂飘飘的神明从诛仙台陨落后,被百姓们凿碎了胫骨吞下肚中。
挤在人群中的雪猫没了之前的淡定,白衣已经被染成了血红。
杜仲本以为她也是为了抢一口那神明的肉,却被拥挤的人群扔了出来。
她一次次爬进去又一次次被扔出来,嘴里嘶喊着:
“住手,住手啊!”
……
“在说些什么?”
景行的话将杜仲的思绪拉回现实,两人已经回来了。
看两人周身轻松淡定,杜仲就猜到事情已经办妥了。
周晚霜已经换了身休闲的体恤和裤子,杜仲问她:
“有没有不舒服?”
周晚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杜仲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生的病都是奇奇怪怪的,我只能用一些我自己都没见到过的偏方,有没有效就连我都不知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如今眼观周晚霜的气色好了很多,就说明这个偏方还是有效的。
杜仲的压力确实大了些,治好了这个,身后还有个天生就站不起来的疑难杂症。
杜仲扶额长叹,任重而道远呐。
“何时出发去找金莲藕?”
看周晚霜状态十分稳定,景行也迫不及待询问起金莲藕的下落。
周晚霜看向她,随后笑出了声。
“你莫要着急,我刚经历了这些,希望能给你一些启示,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周晚霜的这段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杜仲却举双手双脚赞成她的观点。
“你如何觉得,我要做的事情是一时冲动?”
景行的话问住了两人,周晚霜和杜仲面面相觑,最终看向了正在安静翻着书页的乔岳。
而她,很像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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