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昏厥之后周晚霜的元气受损,这几日只能窝在杜仲为她准备的猫窝里一动不动。
那只受重伤的白猫也好了许多,时不时跑过来舔舔她的毛。
每当这个时候福星高照便会拿着粉色的小毛球球把猫引诱过去,随后猫便落入了两姐妹的手掌中被不停蹂躏着。
自己分身变幻的猫被唤走后,周晚霜算是得了片刻安宁。
窝在猫窝里的日子里梦总是冗长的,过往的记忆碎片不断重复着。
男人的深情与虚心假意就如同一根根带刺的荆棘,捆住她,缠着她,将她拉入深渊。
很多时候,她确实分不清齐越的真面目。
猫窝被重置在窗台上,一旁是杜仲种下的阔叶药材,周晚霜不认识也不知道这种药材的名字。
只是风悠悠吹过时,叶尖扫过额头,嗅着那一抹淡淡的药香,觉得格外惬意。
杜仲在中药柜前忙碌着,福星高照在门前逗弄着那只小猫。
倒是没有见到其他四人的身影,还有那个地府来的家伙。
猫打量了一番四周之后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肚子里另一条生命随着自己的心脉跳动。
猫坐在窗台上舔舐着自己的毛发,门口逗猫的两个小女孩叫了一声“校长”,周晚霜便知道是她目前最讨厌的人回来了。
景行推着乔岳来到窗台下,那只白猫从乔岳怀里跳下来,来到周晚霜身边。
那次的伤治好后,小猫还是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周晚霜注意到小猫的右后腿有些异常,可小猫却从来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像一个贪念母亲气味的小幼猫一样躲进自己的怀里,舔舐着下巴的绒毛。
见到这样难得温馨的场面,景行转身靠在窗台上,转头瞧着两只猫道:
“不愧是自己的命数幻化的,它真的把你当做母亲。”
周晚霜自是没有办法回应她的话,只是低头用猩红的舌头去梳理小猫身上凌乱的绒毛。
“说起来那本就是她的孩子,哪个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落到那样的下场呢?”
乔岳不经意的话像是一阵清风一样拂过周晚霜最柔软的心镜,过往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那个时候她刚幻化了这只小猫,带回去时被齐越扔了出来。
是她求了许久,才将小猫留了下来。
日后就是一如既往地打骂,嫌弃。
她十分懦弱没,有反抗,只是紧紧抱住怀里应激的小猫。
怀里的小猫玩弄着自己的耳朵,周晚霜心底生出一股酸涩。如果真做它的母亲,她是不称职的。
景行也瞧出她心镜的变化,连忙向元气受损的周晚霜输送了一些真气。
周晚霜变回了人形的样子,怀里的猫没有受惊,似乎非常期待她变成这幅样子。
看着面前十分平和的人,景行终于是叹了口气,问道:
“有何感想?”
周晚霜低着头,轻声说了句:
“抱歉。”
周晚霜不再说话,景行和乔岳也不再多言。
往后的周婉霜像是变了一个人,也听从杜仲的医嘱将苦涩的汤药喝完。
这让一旁的福星高照惊叹不已,不禁猜想景行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蛮横的雪猫变得这样乖巧。
两个小姑娘盯着她左瞧右瞧,周晚霜一记眼神吓得两个小朋友报团瑟瑟发抖,以为下一秒她就要变身那个凶恶的雪猫。
刘明月原本默默在一旁磕着瓜子,见到她们那副模样,忍不住吐槽:
“怕天怕地,怕鬼怕猫,你俩什么不怕啊?”
福星:别废话了,刘明月借你捆妖绳防身啊…
高照:苍天啊,大地啊,刘明月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就她们那个样子,哪个普通人不怕!
刘明月:…你俩是普通人吗?
……
杜仲端着另一碗汤药递过来,周晚霜抬头望过去。
杜仲知道她在疑虑这到底是什么药,不过景行说她已经醒悟了,不至于舍不得打掉肚子里这个崽子。
“喝吧,我又不会害你。”
杜仲送完药之后又一头埋进了药尘香里,周晚霜似乎任然没有要饮下这一碗药的打算,反而转头盯着杜仲忙碌的身体。
“现在,还不行。”
听见周晚霜淡淡的回应,杜仲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下一秒就有一个头发沾着药草渣的脑袋探出来。
杜仲满脸疑惑,不明白眼前的女人又要干什么。
周晚霜笑着摘去杜仲头上的药渣,眼神却漫延到了门外的赤红黄昏,只听她轻声说道:
“人生百年见万千世态,苦难在孟婆汤前却如同过眼云烟。
或许是因为下一世不记得上一世的痛苦和陷阱,才会重蹈覆辙。
我活到忘记了时间,总要还一些债的。”
“你欠谁的债?”
那样不置可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从外面回来的景行。
周晚霜连忙扯了扯嘴角,笑着说:
“没欠别人的债,只是感慨感慨而已。”
这样的感慨,景行不乐意听。
她生来也没有杀人放火,如何把这些不幸都归结到莫须有的债上去呢?
景行和周婉霜并肩站在一起,黄昏的风吹拂着周晚霜额头的碎发。
碎发里大大小小的伤疤若隐若现,她像一个伤痕累累的木桩,从不喊疼,只知道挨下齐越的一拳右一拳。
皮肤和骨骼迁就着那个男人的拳头陷入几尺深,她终于成为了一个会移动的沙袋。
簌簌的眼泪落下,那是景行第一次见她哭。
这一次,是为了受委屈的自己吧。
“这段回忆太苦,我只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而已。如果我上辈子真欠了他的债,这辈子就当是换给他了。”
可笑,景行不禁真笑出了声。这让流泪的周晚霜望了过来,景行抱着手长叹一声,说道:
“生来清白无衣带,死后黑红凭他说。
你若真欠了别人的债,那就躲起来,而不是上赶着去罪孽还债。
人海浮躁,你如何知道那是你的债主子,还是专程来锁你命的呢?”
周晚霜许久不曾说话,福星高照又提着炒粉回来了。
景行上楼去接乔岳吃炒粉,周晚霜任然站在窗边目睹着黄昏渐渐远去。
刘清风将炒粉递过去,周晚霜只是淡淡回了句谢谢,炒粉被放在窗台上不曾动过。
景行暗想,今日的谈话是有用的,她坚信周婉霜已经有了正确的抉择。
………………
果然,冲动来得不是时候。
第二日的凌晨四点,思量了一整晚的周晚霜总算要跟景行谈论谈论齐越的事情。
被薅起来的一屋子人没有一个是清醒的,周晚霜却将杜仲给她的那碗药端了出来。
杜仲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这家伙还是没喝。
难不成四点多起来,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她要独自生下这个孩子吗?
周晚霜当着景行的面将药倒进了门口的花坛里,决意要留下这个孩子。
下一秒却对景行说道:
“你用我的手机约齐越出来。”
景行盯了她许久,还是一旁的乔岳将手机递给了周婉霜。
接过手机的周婉霜又瞧了瞧乔岳,往常她没怎么仔细瞧过眼前这个女生,只知道景行帮自己,也是为了她。
景行说要拿到金莲藕才能让这个女生站起来,只是她看人的因果很准,这个女生的情况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你放心,事情办完我就带你们回天山拿金莲藕。”
这样的条件足以让景行心动,景行直接答应了她的计划。
只是一旁的乔岳闷闷不乐,景行询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淡淡摇头不再说什么。
杜仲:…没睡醒,你们到底在睡什么?
福星高照:不是吧,开了个会之后才五点诶。
刘清风:都认真听着。
刘明月:见周公中,勿扰!
……
更惨的还有卖炒粉的胡釉,凌晨五点被十几个电话吵起来做外卖。
胡釉一边颠勺一边将那一群人骂了个翻天覆地,依她以前的脾气,她恨不得把那破医馆给砸了。
不过还是要淡定,挣钱要紧。
宿醉的齐越被暴躁的炒粉老板吓了一跳,手里的酒瓶子“咚”的一声磕在桌子上,让本就火冒三丈的胡釉转过身来。
齐越指着老板含糊不清道:
“哟,炒个炒粉了不起了这么大的火,要不请哥哥吃一碗。”
酒鬼趴在自己的门前不走了,胡釉抽出大砍刀朝着酒鬼的手指剁下去,男人瞬间觉得大声嘶喊惨叫。
齐越出了满头的汗,叫过了才敢睁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一二三四五,整整齐齐,没血,都在。
胡釉瞧着那人的倒霉模样,举着刀指着酒鬼大声喉道: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老子正在气头上,不想砂仁,你别逼老子动刀见血。”
齐越的酒也醒了一大半,连忙拎着瓶子跑路。
一路上不是撞倒一旁的垃圾桶,就是一头栽进旁边的绿化带。
齐越头重脚轻地从绿化带爬出来,身上的衬衫被挂出了不少窟窿,看上去像是个在外流浪了许久的乞丐。
手里的酒瓶子摔碎了底,滚落到了一旁。
“好久不见。”
齐越被出声的人一惊,缓缓抬眼,看见两个高大的身影逆着路灯,他看不清两人的模样,却越发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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