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启禀陛下,关于童谣一案,针对‘双鱼游,并蒂开’一句已找到重要证人。”

“是何人?”

“启禀陛下,乃松云寺住持。”

皇帝神色骤变。

“太子何在?”

“今日臣欲使殿下与人证先行对峙,可惜人证冲撞了殿下。”

“立即将太子押入狱中,朕三日后亲自审问!”

“是。”

前脚文太尉才离开,后脚金吾卫立即团团围住了东宫,请出了太子。

“母妃可知东宫的热闹事?”

“金吾卫这么大的动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呐。”

贵妃将茶杯递到嘴边,讥讽地扬起嘴角。

“那母妃可知为何?”

“为何?我这几日就没插手你们的事,概不知情。”

“母妃可还记得右丞?”

“他?他当初不是不愿站在你这边吗?”

“此次就是他将那关键证人送到左丞手中,说是希望能多多提携自己儿子。”

“尚书令一职空缺已久,他自己就是右丞,何苦来投奔我们呢?”

“母妃言之有理,可是母妃忘了左丞几乎掌握着整个尚书省,就算他再有能耐,难道就能抗衡得我们?”

贵妃放下茶盏,看同样向势在必得的周澈。

“我儿说得不错,我们手中的筹码更多,更有胜算。”

贵妃指节敲击着杯沿,突然考虑到一些事。

“确定证人一定会咬死皇后窝藏双生子的事实吧。”

“母妃放心,那寺庙里的一干人等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也不知道右丞到底用了多重的刑,为了保全无辜的人那位住持点头答应了下来。”

“所以,他也不算是铁证,难保会不会反水,皇后在这件事上到做得滴水不漏,我当年就在她寝殿外等着,一丝异常都没有察觉到,就连松云寺都没走露一点风声,若不是因此找不到更加有力的证据,也不会只寄希望于那一人。”

“母妃放心,剩余人质都牢牢看着,他反不了水的。”

太阳渐渐沉了下去,水波倒映着最后的余晖,直到天色彻底黑暗下来。

整个皇宫都是一片静谧,黑暗中,有两人遮挡严实,谨慎越过重重守卫,来到大理寺狱中。

“娘娘这边。”

皇后跟在柳长史身后,来到牢狱之前。

“赵兄……”

面色发白的人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的人。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赵兄快快请起。”

隔着阻碍,皇后没办法扶起跪在地上的人。

“娘娘何故冒险来此……”

“洵儿报信,说你被缉拿,担心身份暴露,可我知晓你不会的。”赵骋笑着摇摇头。

“当初你手下的人抱着孩子找来时,我就认出了他,其实我替他取了名字,不好冠以姓氏,单叫阿泽。”

“阿泽……那不是你与阿月给孩子取的的名字吗?”

“她没了,孩子也没了,正好就把这个名字给你的孩子了,这么多年我虽然也不好直接出现在阿泽的生活之中,也一样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他受了气、难过了就会来庙里上香诵经,我能劝就劝戒几句,没想到落得今日的下场。”

皇后已经眼圈泛红,悲伤的看向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却一副颓然狼狈的模样。

“是我拖累了你,如若不是我当初执意要保全这两个孩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多说无益,你与她情同姐妹,她抱憾离开,都还没来得及看这两个孩子一眼,我护下阿泽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

“我还听闻,松云寺所有人都被秘密关押了,他们可是用那些人来威胁你!我马上派人去救他们。”

“娘娘,我气运已经到头了,虽然真正的洵儿没了,可阿泽也算是有了名正言顺地身份,我也已经将这么多年的真相连同我所知道的阿洵遇害当日的所有消息都告诉阿泽了,无憾矣!也有脸面去见阿月了。”

赵骋仰起头,眼中隐隐有泪光。

“赵骋!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赵骋没有回话,皇后望着决心赴死的赵骋,眼角划过泪水,脑海里全是少时他们三人一起行侠仗义的回忆。

“牢中阴寒污秽,娘娘金尊玉贵,还请早些离开。”

皇后不舍得看向昔日旧友,曾经阿月离开的时候,她被皇后的身份禁锢着未能相送,如今又要看着最后的好友为了保全自己而赴死,心中刀割似的钝痛。

“娘娘,快些走吧,我们安插在这里的人手薄弱,牵制不了太长时间。”

柳长史半拉半扯的将皇后带离。

下一班巡查的狱史冷眼扫过面壁而坐并无异样的赵骋,转身离去。

夜色渐深,周洵望着窗外,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眼望不穿的黑暗。

他刚刚看完松云寺住持冲上来塞到他手中的信,血迹斑驳,字迹难辨,他反复读了好多遍,才敢确认信中内容非虚。

一枚玉哨在他指尖翻转滚动,犹豫再犹豫,他将玉哨递到嘴边,轻轻吹动。

哨声清亮,穿过重重牢狱,穿过无尽黑暗。

天刚刚亮,秋稚还在为顾如歌梳妆,鸣珂就翻身进屋。

“哐当——”

有什么东西被碰倒,秋稚皱眉。

“都说了进屋的时候小心一点,每次都是我来收拾。”

鸣珂比秋稚小一些,每每秋稚这样拿腔拿调,他都不敢说话,一双眼睛望向顾如歌求助。

“好了,他也是为了我做事,这个月多放你一天休息,去收拾吧。”

“娘子最好了——”

秋稚开心的离开,顾如歌自己拿起那枚白玉茉莉发簪簪在头上,捡了两个简约的发饰作配。

“主上,没有查出什么结果,贺云峥就是三年前宫宴上与元嘉公主遇见后就去做了羽林卫,右丞也没有站到任何一队后面,日常往来很规律。”

顾如歌描眉的手一顿,没有站过任何党派、来往规律,这真的正常吗?

“也许正常才是他的不正常呢?”

“回禀主上,属下也疑心过,再三查证都是这样。”

“罢了,如果右丞真的有些什么,以目前的我们来说也就只能查到这些。”

“主上……”

顾如歌见鸣珂满脸懊恼伏地,将人扶起。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能力身份地位有限,我们现在能看到知道的大多是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你还要瞒着阿娘来做这些事,已经很幸苦了,这几天就多多留意各方势力动向就好。”

“是。”

鸣珂离去,秋稚收拾着就找不见人了,顾如歌只好自己去用早膳,刚刚跨出院门,就被火急火燎的秋稚撞了个满怀。

“娘子……娘子——,嗬——,嗬——”

“怎么了?顺过气来,慢慢的说!”

秋稚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几息过后顺过气来到也不急着说话,警惕的看向四周,连忙将人拉回屋里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才女婢将顺坏的瓷器丢去后门的灰坑里,就见太子身边那个内侍神色紧张的来回踱步,他告诉我他家殿下已经入狱。”

顾如歌心中一惊。

“说是大理寺的人抓了松云寺住持,恐怕身份就要暴露,也许连同您去过松云寺后山都会暴露,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顾如歌也有些无措,缓缓坐下。

她最初以为松云寺与皇后无关,现在看来是她漏想了这一点,如果松云寺与皇后无关,绝对不可能任由那么大个人养在后山。

后山,她想起周洵同自己说过他救过自己两次,彼时她还想不通,想必那个时候不仅有人盯着曾经的太子,也有人盯着周洵,而自己多次出现在周迅身边,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该被杀掉的存在,就像跟在太子身边的似玉一样。

思绪到此,顾如歌浑身冷汗,抬眼看向周遭。

“娘子怎么了,娘子……”

秋稚更加慌张了,如若顾如歌暴露,届时大祸临头,难以想象。

“松云寺住持已经被带走了,想必离他们来找我也不远了……算算时辰,文昌应该是宫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跑来报信,太子入狱,文昌却没有被限制行动,看来三皇子的人一定盯着他的动向,等的就是他来找我……”

顾如歌闭上眼睛,头隐隐发痛。

“……他们要想具体坐实童谣里的罪证就得需要证据,可惜文昌来找的是我……”

“什么呀?都已经牵连到您了……”

秋稚担忧的看向已经镇定下来的顾如歌,心头说不上的慌乱,突突的跳着。

“正是因为是我,这个局面才会有扭转的机会,松云寺住持已经是陛下眼中的证人了,而他又与皇后娘娘有关,皇后娘娘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证明太子的清白,可若是当堂反水陛下一定会起疑心,而我一个从未出现的涉案人,从未站过任何党派的新任剑南节度使之女,我所说的话也许有机会改变局势……”

“娘子这太危险了,那牢狱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秋稚已经急哭了,可是顾如歌没有选择,一旦周洵落败,她将有很大可能性再也查不到害死似玉的真凶,何况她与周洵早已盟约,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她该遵循的。

“没关系的,我不会有事,爹爹还在剑南守着,陛下会顾及爹爹的,你去告诉阿娘我今日不吃早膳了,出去为公主殿下采买,也许会晚点回来,若是在家中被带走,阿娘会担心的,与其坐等,不如迎面而上,早早解决。”

秋稚巴巴的望着顾如歌,不想做出这个决定。

“秋稚放心,我们这位陛下,出了名的疑心重且又犹豫难以决断,虽说我的胜算不在八分以上,好歹五分也有,至少也要混淆一下他们的视线,为太子争取时间。”

“……是……”

秋稚离去,走的很慢,肩头耸动,顾如歌猜出她在掉眼泪、为自己难过,可这是她此去的唯一良解。

顾如歌整个身体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失了大家闺秀的端庄,却多了几分坦然无畏面对风浪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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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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