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歌坐在街头唯一开张的早食铺子,气定神闲,秋稚倒满脸愁绪。
“这位娘子可是难得一见早起之人呐,要我家那个丫头啊现在还在酣睡着,曰之美容养颜。”
铺子的老板手脚麻利的准备着东西,一面不忘招揽顾如歌这个送到面前的客。
“也不知娘子想吃些什么?我这儿汤面样样都有!”
顾如歌看了看秋稚。
“一碗清汤面,再多加一个鸡蛋。”
“好嘞!娘子稍后!”
老板转身忙着煮面去了。
“坐下吧,别再忧愁了。”
秋稚慢吞吞坐下,眼眶仍旧红着。
不稍一会儿,老板就将面端上来,可瞧见方才还站着的婢女已经和主人坐在一张桌上,心中困惑。
“……娘子这碗面……”
“放下吧。”
“是是是……”
老板接过面钱,也不好再多问,自顾自地忙去了。
“吃吧,我知道你饿着。”
顾如歌将面推到秋稚面前。
“……可是娘子您也……”
秋稚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如歌的动作打断,一双筷子被塞进手中。
“吃吧,我不饿。”
顾如歌偏过头,看向街口,街上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了,想必大理寺的人也快来了。
果然,她预料得不错,一队人马直冲她疾步而来。
老板被那动静惊动,手握抹布,抬头扫了几眼。
“这些煞神也不知又要来抓谁,成日里四处横行的,动则鸡飞狗跳。”
顾如歌霍然起身,秋稚也紧紧跟随。
“秋稚你立即回府吧。”
“不要……”
“回去吧,你得再家中为我接应,况且进了大理寺也用不上你,你等鸣珂回来了,就让他去似玉屋中上几炷香,替我祭拜祭拜。”
“娘子——”
顾如歌心意已决,只身朝来人走去。
“可是剑南节度使之女?”
“正是。”
“也到省了本官再去寻你的一番力气,有人检举你与现在正在追查的一桩大案有关,须得前往大理寺配合查办,你可自愿?”
“臣女自愿。”
大理寺的官吏招招手,立即有四人将顾如歌环住,防止她半路逃脱。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大理寺的牢狱,看守牢狱的官吏请示该如何关押顾如歌。
“大人,这……该如何安排?”
“此女是剑南节度使之女,身份虽说不上多尊贵,其父却是实打实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功绩,在陛下心中也是有几分地位的,只是涉案人员,并未有实证可以证明她犯下罪行,且将她安排在太子殿下那边吧。”
“是。”
那官吏走到顾如歌面前。
“顾娘子这边请吧。”
“多谢。”
既然她被安排在周洵身边,那就有机会问到他们关于此案的对策。
地牢里七拐八拐的,二人走了好久,顾如歌才看见端坐饮水的周洵,两双眼睛交错而过,没有多余的交流。
“顾娘子受累,待此案查明后就能回去,下官听闻顾娘子是在街上被带回来的,顾娘子可需要向家中报个平安?”
“多谢大人,臣女相信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早日放臣女离开。”
那官吏点点头,将锁链锁好,转身离去。
监牢空旷,勉强算是干净整洁,顾如歌坐下替自己到上水。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忧,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大祸临头了还这般闲情逸致。”
顾如歌抬眼看向斜对方与自己无二的周洵。
“殿下不也一样,落狱后不急着寻找自救的方法,反而让贴身内侍来给臣女报信。”
“你我现在身陷囹圄,倒也不必再彼此挖苦。”
“殿下先开始的。”
周洵苦笑,无奈摇头。
“是我的错,不过你也倒不用一直把我当成他,我有名字的,叫阿泽。”
顾如歌闻言,神色复杂的深深看向周洵。
“殿下可知道,这样的话说不得,虽说您顶替着他的身份活着是很艰难痛苦,可他又何尝不是想让你自由又恣意,如今局面已经是这样了,也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你就应该在他的身份名字之下去做你与他该做的事,而不是……”
顾如歌没在说下去了,周洵也都知道,垂着头,沉默不语。
“臣女口无遮拦,殿下恕罪。”
顾如歌起身朝周洵行礼,直到周洵再次开口才起身。
“无碍,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是我一时疏忽,你提醒得很对。”
周洵从袖口里取出被反复折皱的信,走金,尽量靠近顾如歌所在的方向,轻轻将东西抛了过去。
“这是?”
“既然你我作为盟友,按理来说就该与你共享一些东西。”
顾如歌将东西捡起,轻轻拆开,可惜字迹难以辨认,她摊开手里的纸张,无奈的看向周洵。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追查他的行踪,但这封信是松云寺住持留给我的,信上说,那天他连夜去到松云寺,一夜未得好眠就匆匆离去,说是要去找一个人,过了整整一天有人传信到松云寺说他就要回去了,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松云寺西南面有异常声响,动静很快就结束了,松云寺住持也没想那么多,直到隔天有小沙弥上山才发现……”
顾如歌神色凝重,冲上前,一双眼睛泛着红,忍着泪水,攥紧了横在身前的方木。
“他们说那里还有一具面容已经浮肿难以辨认的女尸,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有一个交好的女子,教导我的宫人也说他为了那个女子被父皇训斥过,他还留有一幅画像,我看过,与你有几分相似,想必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吧……”
“……是她……”
周洵神色黯然。
“皇后的人去收拾的时候,我没找到机会离开,第二就遇到你了,我没看见那……没看见她,所以我也不知道……”
顾如歌背过身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抽泣几声,稳住身形。
“……我知道,我已经带她回家了,可是我还没找到,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我听皇后说,绝对不会是三皇子党敢作的事,也许真的只是流匪……”
“不,一定还有我、你、皇后娘娘都还没遇到过的第三方,否则一切就都说不通的。”
周洵警觉,对上顾如歌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如果三皇子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杀死了她,却在见到我回来了,不可能没有任何举动,而……”
“而陛下如果真的还手握天下实权,那么就不可能任由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当年你们之间就只能活一个人。”
顾如歌说出周洵没敢说完的话,周迅垂眸不语。
所以,皇帝手中的大部分权力已经被架空了,并且全然不知情,如今他们每个人所能看到的事情都是那背后之人想让他们看见的,如若不是先太子之死,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周洵双唇开合,微微张开,缓缓向后走去,坐在凳子上时仍然难以置信。
“……殿下。”
“我该怎么做?他在暗处,明处还有虎视眈眈的三皇子,父皇仍旧多疑、犹豫寡断……我才适应这个身份,我连手里能有多少可用之才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周洵望向顾如歌的眼神,充满了茫然无措,却没有一丝退缩害怕,纯粹得就好像在求着顾如歌帮迷路的自己指明方向。
“殿下,暗处的人要想有所动作,总得把手伸到明处,只要你能从今日之泥沼脱身,就会有机会与之抗衡的。”
周洵点点头,双手撸过整张脸,眼中坚定起来。
“你说得对,先脱身。”
“那,那位松云寺住持?”
“他是母后的旧人,信上说他们多年的好友,此事之上定然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是父皇未必会信,我猜到以文太尉的性子一定会查到所有来往过松云寺的人,所以需要你来打消父皇的疑心。”
“殿下放心,这些臣女都猜到了。”
“届时,你一定把握先机,否则就功亏一篑……”
“殿下安心,只是这作伪证理由断然不能无凭无据,有可能会毁损你我二人声誉。”
顾如歌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选择这样说。
“倘若你不怕,我也不畏惧与你站在一起面对那些流言。”
周洵的目光坚定有力,顾如歌也仿佛无所顾忌一般,心中生出足以开天辟地的勇气。
“会审之时,臣女会在松云寺住持开口之前,先向陛下陈情,既然太子殿下已经与似……已经与那位女子有了风声自前,那我们就乘这个东风。”
这下她与周洵就彻底绑在了一起,尽管她当初为了避免影响父兄的决断而选择隐瞒太子双生之事,现在却为此擅自替父兄做了决断,也算一环因果吧。
稍晚些,有人来送膳食,其中一人矮身近靠在周洵身边。
“殿下,娘娘说一切皆可安心。”
“转述给母后,明日让故人顺着故娘子的话说。”
“是。”
低语结束,送膳食的内侍离开,周洵与顾如歌眼神交换,他们所能做的就到这里,剩下的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窗外云卷云舒,太阳渐渐西下,光影跟着变动,在彻底昏暗之前,烛火照彻,只等天明那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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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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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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