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柚没有明确的答复，段允就把廖铭选的地方亲自从头到尾筛了一遍，挑了一处，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离他的公司很近。
“段总，这次合作恐怕还是需要您亲自去一趟。”廖铭头皮绷的紧紧的，顶着压力说出了这句话。
段允刚签完一份文件，头都没有抬，“你觉得这件事情，还需要问我吗？”
“我知道段总，您短时间内不出差，可这次真的不一样，对方上头摆明了您不去这事就没得谈，副总为这个已经飞了好几趟了，不然我不会跟您说的。”
“这笔生意不做，公司会倒闭么？”段允身体后倾，冰冷的对上廖铭的视线，廖铭不仅头皮绷，身上的皮也紧了起来，思索再三，“您要不…..”
“出去。”
廖铭不声不响的从办公室里消失，段允转动身下的皮椅面向窗户。
阴天，雾气浓重，云层压顶，不见一丝光亮。
苏柚仔细考虑过工作的事情，她现在的生活状态是暂时的，到段允公司跟他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这个选择无疑不在参考范围之内。再去别的地方，她从来没想过除了苏蝶飞以外的任何一家公司，再说这也不是她想去就去，想走便走的。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段允要给她一个工作室，苏柚确实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但总有一天跟段允要断的干净利索，不能有任何牵连，不清不楚的事不能做。
排除了所有不能走的路，剩下的就是唯一的选择，眼下只能退而求其次，继续经营之前的网店。等她和段允分开了，钱还是要攒一攒以后要用的。
苏柚忍不住叹气，这样被困住的境况着实让人喘不过气，眼下这一切，没有一点是她想要的。
手机上微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苏柚不想动，坐了好一阵子才拿过来。
很意外的，信息是李渊发来的。
「我要回去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苏柚不意外李渊还会联系自己，他们分开的平和，苏柚知道，跟李渊可以继续做朋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哪怕他们之间最终不是情侣的身份，但李渊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
「当然。」
信息发出去之后，苏柚想下楼拿一瓶酸奶。
晚上段允没有回来吃饭，她没什么胃口没让阿姨过来。一个人的肚子是很好打发的，随便填充一些什么，有些饱腹感即可。
苏柚走到楼梯口，发现段允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不清楚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苏柚没听到声音也没有上前，径直往厨房走去，拿了一瓶酸奶准备上楼。
“我很难受，头很晕。”段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充满了无力感，人大概确实不是很舒服。
苏柚听到了，又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房间，无奈的走到沙发边上，“让廖铭过来给你送点粥？”
“我喝酒了，苏柚，”段允的眼睛没有睁开，喃喃自语一般说着，“我喝酒了，我不应该喝粥。”
“那你要喝什么？”
“喝酒了要喝醒酒汤。”
苏柚判断不出来段允是真的醉了还是装醉，段允失态的状况不多，有时醉与不醉不过是一念之间，但不管真假她没心情照顾人。
“你电话放在哪里，我拿给你，要喝什么让廖铭给你送。”
“廖铭？为什么要找廖铭，我喝醉了，难受，我的爱人应该给我做醒酒汤。”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想说的就是这一句话。
段允表情罕见透着迷茫，思路也不清晰，对啊，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一点点东西吗？
“太晚了，你要是需要照顾我忙不过来，还是让廖铭过来吧，我也累了。”
“累？你又累了，你为什么总是累？你累就不给我做醒酒汤了，可是你以前做的，回来再晚也做，比外面的好喝。你累了也不给我打领带了，不…不给我做酸辣汤了。你为什么总是累，到底在忙些什么？”段允睁开眼睛看向苏柚，似乎真的在等待对方的回答。
“你不给我做，我就学着给你做，我很少进厨房的，可是，做了那么多次，你一次都没有喝过，我做的不好喝吗？那你可以做给我喝啊，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会喝的，”段允往苏柚那挪了挪，“真的，我都会喝的。”
段允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那些假象，谁都不会去戳破。
“你不愿意要戒指，我选了很久的戒指，是怕别人知道我们结婚了吗？”
苏柚的指甲紧抠着酸奶的瓶子，从上衣口袋拿出手机 。段允的手忽然出现，直接把她的手机打掉，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满脸认真的坚持等待苏柚的回答。
苏柚的视线盯着手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路线，最终落在地毯上仍旧亮着屏幕上，“你不知道吗？何必非要我说出来？”
“我不知道，你得告诉我，我对别人都没有这样过，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到从前。我们结婚了，不是吗？不应该要这样的”
“没有爱人是需要签合同的，爱人是彼此相爱的。”
段允眼睛里的迷茫散去，逐渐有了焦点，瞳孔的颜色变得幽深。他缓缓从沙发上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的女人。微张的薄唇渐渐紧抿，周身的酒气消散开来。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
“那你的爱给谁了？”段允的声音轻柔，跟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在这安静的客厅里似是不断回荡。
“这是我的事。”苏柚的目光没有任何的退却。
“我们的协议不是这么规定的，你需要像以前一样，你忘了吗？”
“我只能尽力。”
“你尽力？你尽力什么了？！你把给我的爱给谁了？！谁准你这样的？你怎么敢给别人？你必须要像以前一样爱我！”段允怒吼的声音很有爆发力，他冲到苏柚的跟前，双手用力的捏住苏柚的肩膀，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柚用力推开段允的禁锢，手上的酸奶也掉在了地上，“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
“因为我娶了你！我们结婚了！你知道知不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啊？我们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不是自愿的！”苏柚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呼吸间都是段允身上的酒味和苦涩的香气，嘴唇因为激动微微颤抖。
“那你自愿干什么？跟别的男人吃饭看电影？这样你就自愿了？！”段允在嘶吼，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嘶吼，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暴躁，怒意，不甘。
“你跟踪我？对啊，我是自愿的，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不愿意！”
段允的怒意如果能化为实质，此时可以燃烧掉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了，看见了照片上苏柚和方轩泉一起有说有笑，一起去好吃的餐厅，一起看好看的电影，段允嫉妒的要发疯，嫉妒的想杀人。这些本来都该是他的，她应该为了跟他一起看电影而精心的打扮自己，不该是什么不相干的其他人。
苏柚的话点燃了段允大脑里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他晚上喝了不少酒，离喝醉还远远不够，想借着醉意示弱，想从苏柚那里获得一些关心，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段允捏住苏柚的手腕，用力把人甩到了沙发上，附身上去。
段允身上所有的暴虐因子此刻全部迸发而出。
苏柚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她不记得是怎么睡着的，但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跑到卫生间干呕了起来。在段允试图跟她发生亲密关系的第二天，她的第一反应是恶心。
段允没有做到最后，她挣扎的太厉害了，从头到脚无一不在拼命的抵抗。段允没想到，苏柚竟然会那么抵触自己。
胃里搅着难受，昨晚没有吃东西，翻滚着恶心。
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很胀，扶着马桶站起来，靠在了卫生间的墙上。瓷砖的冰冷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了苏柚的身上，因为呕吐产生的生理性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太恶心了。
门上响起两下敲门声被轻轻推开，段允端了一杯水走进来，递给苏柚让她漱漱口。
苏柚恢复一点力气，把水杯摔在地上，又一巴掌甩在了段允的脸上。这一巴掌应该不疼，因为苏柚实在提不起什么气力。
段允的头偏了一下，下楼给苏柚又倒了一杯水送了上来。
苏柚走到洗手池，用漱口杯接了水漱了一下，双手捧起清水拍了拍脸，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滴在上衣的领口。
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相遇，苏柚的眼中是难以掩盖的恨意。
“你根本没打算放我走对不对？”
段允没有回答，站在门口没有移开视线，袖子挽起露出的手臂上还有苏柚的抓痕，破了皮见了血。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苏柚双手无力的撑在洗手池旁，左手食指的指甲断了一小块。
“你给我生个孩子吧。”段允的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笑，“然后我放你走。”
苏柚无力的跪坐在地上，像被网铺天盖地陷阱的牢牢锁住，苏柚觉得，她坚持不下去了。
段允走上前，一把抱起苏柚，把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下楼准备给她拿些吃的。
段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每天除了公司就是家里，不曾发觉自己的温柔透着阴冷。
他有把握苏柚不会走，相信他们可以回到从前，在现实里选择性遗忘，维持假象欺骗自己。他痛恨方轩泉但也会不遗余力地利用他，段允就是段允，所有的柔和都是骗局，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他只要苏柚留在他身边。
段允一直都找人跟着苏柚，他不限制她的自由，但要知道苏柚的每一件事。见了谁，吃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苏柚不会跟他说，可他必须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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