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警官首先开去给但拓买件新外套，买的时候顺手劝阻了路上因为没牵绳的大狗嚷嚷起来的两个邻居。
但拓接过外套道了谢，换下染血的衬衣。
“哦对了，你的一万块还在走流程，大概等案子判完才能取，不着急吧？”郑警官突然说。
但拓笑笑，“没得事，不着急。”
上高速走了很久不见下去，但拓试探的问，“警官，你要带我克哪点？”
郑警官友好的笑笑，“不用那么拘束，我姓郑，叫我老郑就行。未来五天，我们会一直待在一起。”
但拓蹙眉，“哪样意思嘞？”
郑警官接着说，“这五天我需要找到你的籍贯，对你来讲就是你的出生地。听你口音像北边的，我们先从北边找起。”
但拓不明白他们找他的出生地想做什么，哽了一下，“如果……找不到嘞？”
郑警官脸色不变，“这是我的任务，必须完成。”
晚间下了高速，郑警官开了一间标间，他特地转过来问，“不介意吧？差旅费有限。”
但拓摇头，又说，“不然我出嘛。”
郑警官拒绝，“不行，我们有纪律。”
但拓洗漱好，穿得整整齐齐出来，二人各睡各的。
天亮后出发，郑警官随意的问但拓，“你昨晚说梦话了，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但拓笑着回，“莫有嘛，我不找什么啊，只是记不得自己是哪点嘞，就到处乱跑，旅旅游。”
郑警官分神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但拓无意识的揉搓几下指头，他最近压力大都会出现这个动作，这是他揉烟丝的习惯。
但拓知道，自己从不说梦话。这证明郑警官并不信任自己。
郑警官又开车跑了几小时，下了高速，开始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问。
就那么问了两天，但拓觉得郑警官是他目前认知里最极致的好人。
有人问路他帮忙，车陷地里他帮忙，村民受伤他帮忙，小孩的气球飘上树了他还帮忙；抓小偷他要管，夫妻吵架他要管，没带头盔他要管，路边躺着的醉鬼他也要管……
但拓这两天坐在车上，每天看他管不下二十件事，他用手机搜了，很多事情都不属于民警的管理范围。
“你不累噶？”但拓问他。
郑警官笑笑，“为人民服务。”
当晚找地方休息，郑警官看到路边的金纸店，停车去买了纸钱。
但拓站在他不远处，看他静静烧完那些纸钱，纸钱熄灭了，他点了根烟。这是但拓第一次看他抽烟。
回到车上继续出发，没多久，郑警官问他，“你不好奇吗？”
但拓摇头，“你想讲嘞话会讲。”
“今天是我老婆和儿子的忌日。”郑警官声音有些哽咽。
但拓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郑警官又停了车，下车抽烟。给但拓发了一根，但拓也点了。二人站在车外抽着，郑警官说，“我以前干缉毒的。有次卧底，没把她们藏好，案子结束没多久，她们就遭到了报复。”
郑警官的眼睛隐在烟气后面，“都怪我。”
但拓又拍拍他，“不怪你，怪毒贩。”
二人沉默的抽完了烟。
再次上车，郑警官突然又说了一句，“我儿子如果活着，也有你那么大了。”
但拓苦笑一下，沉默。
第四天，天阴，但拓去了个卫生间，回到车前，发现车里没人。
但拓无奈，又管什么闲事去了。他绕着车到处喊喊，“郑警官，郑警官？”
他随意走到车后，突然看见三四个人把头上带血的郑警官拖着走，但拓喊起来，“你们整哪样！”
郑警官听到声音，费劲睁开眼睛，头上的血顺着流进了眼睛里，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喊出一句，“毒贩！跑！”
他发出的声音不大，但拓却看懂了，但拓后退两步，拉开车门拿车里的警棍。
毒贩看他后退，以为他害怕了，几人把郑警官扔进后备箱，准备上车。
但拓大步奔跑过去，一棍把最近的人敲翻。
几个毒贩转身抽出弹簧刀对着他，为首的人看看但拓的体格，掏出枪来指着他说，“兄弟，莫管闲事噶。我们跟他有仇，你阔以走。”
但拓仔细看看，笑起来，扔了警棍抬起双手，“误会，误会，我以为出哪样事了，那你们忙。”
但拓讨好的笑笑慢慢后退，毒贩又准备上车，但拓看准机会，快速冲上前劈手把他的枪夺过来，迅速上膛后指着他的脑袋，“放人！”
为首的人举起手，使了个眼色。但拓察觉不对，迅速回身开枪，身后两个小弟把刀深深捅进他的腹部。
枪声没有响起。
但拓捂着肚子后退两步，把枪丢了，怒极反笑，“难得见着真家伙，你们，买不起子弹噶？”
为首的人也弹出刀，“让你跑不跑，找死哦。”
但拓笑着，脱下外套扎紧腹部的伤口，“巧咯，老子他妈嘞最恨毒贩。”
“来嘛。”但拓站在原地，招招手。
但拓最后奋力一拳，将为首的人彻底锤晕。他靠着面包车缓了缓，剧烈的打斗导致腹部的伤口止不住血，失血过多的晕眩渐渐快压过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
但拓感觉自己四肢不受控制的变得冰冷，心跳异常的快，他咬牙强撑着打开了后备箱，低头看郑警官意识还算清醒，没看清他在说什么，往后一倒，晕厥过去。
但拓醒来，郑警官头上绑着纱布，正在吃盒饭。
“啷个香，还有没得？”但拓笑着问。
郑警官看他醒了，赶紧按床头的呼叫铃，“有，多少都有。”
第二天一早出院，但拓想自己上车，郑警官不肯，非要和保安一起把他抬上去。
“你这是命大，好在没捅到内脏。医生本来不建议你出院，让再观察……”郑警官继续开车，他变得有些唠叨。
但拓半躺在副驾驶，“那出院整哪样？”
郑警官接着说，“最后一天了，我们得找到你的出生地。”
又问完三个村子，路上，但拓突然说起，“当年我爸爸……抽大烟毁了整个家，我除嘞跪得挨打，啥子也做不起。”
郑警官沉默。
“老郑，回克吧。”但拓看着车窗外，“找不到嘞。”
郑警官依旧沉默，加速开到了下一个村子，下车继续带着笑容询问村民，但拓无奈的看着他做无用功。
突然，老郑激动起来，指着车上的但拓又问了眼前的老人两遍，得到肯定的答案，小跑上前拉开副驾车门，“快，有人认识你了！”
五天前的拓子哥：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五天后的拓子哥：当年我爸爸抽大烟，我只能跪着挨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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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变相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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