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室莅临

晴空澄澈如同爱琴海的倒影,阿尔卑斯山白雪如乳,山脚的天波森城堡以花苑为篱,以明湖为镜。

寡妇亚历山大继承了丈夫的庄园和头衔,站在窗边,捏着手中的信,信纸以金箔印着皇室双狮图案。

大公夫人膝下唯一的孩子诺弗鲁瓦满头大汗,满身泥泞,浅金色的发间沾满绿叶和花粉。他刚和侍从们模仿斯巴达的摔跤游戏,玩了个天翻地覆。

仆人呼唤若弗鲁瓦时,年轻人正在泥坑里抢夺一颗鲜艳如血的苹果。

他们忙将若弗鲁瓦推进盛满花瓣和香皂的浴桶,替小主人洗净污垢,整理好仪容后,将他引到亚历山大书房。

“你那同父异母的哥哥菲利普即将回到波森城堡小住,”亚历山大的面容仍然英俊,仿佛出自名家的大理石雕塑,历经岁月仍眉眼不改,“不日之后,皇太后要带着我们年轻的皇帝陛下以及小亲王莅临,向他求婚。”

十五岁的欧米伽感到茫然,脸红得像石榴。若弗鲁瓦觉得在听到这个玫瑰般馥郁的消息时,自己指甲缝不应该还有泥土味。

“可是……弗朗兹表哥的未婚妻,德意志的王子刚病逝呀,而且,太后叔叔为什么不另择一位大国王子呢?”

“德意志,哈布斯堡,西班牙……都没有适龄的人选,你的太后叔叔,我的小叔,呵,根本不可能容忍小门小户出身的皇后与自己平起平坐,与其便宜其他人,不如从自己家族里选一个易于操纵的。”

见若弗鲁瓦懵懵懂懂,亚历山大坦白:“菲利普被太后接去教养了五年,肯定对他言听计从。”

若弗鲁瓦为自己即将成为未来皇后的弟弟而高兴:“这么说来,我们能沾哥哥的光了!我们能住在宫廷里!我听说美泉宫的花园,以金银为篱,以珍珠为叶!”

“如果菲利普真的登上皇后之位,我们肯定会被他伙同太后扫地出门,”亚历山大严肃警告,爱子惊愕惶恐的面容令他心软,语重心长,“放心,一切尚未成定局。”

菲利普是在一个薄雾清晨回到故乡的。他透过车窗,望见熟悉又陌生的景致在他眼前铺展开来,就像小时候同父亲制作的手绘书,轻轻一拉,卡片和剪纸随着欢快的回忆跳跃。

雾色中的波森城堡显得肃穆,喷泉模糊不清,若清冷的墓碑。

菲利普想起父亲坠马而亡的那一晚,世界在泪水中模糊成万花筒,光怪陆离,眼花缭乱后,再次清晰起来,只剩雪一样的寂寥寒冷。

他知道有人靠在窗边俯视自己,不知道是继母还是弟弟。

老管家带领仆人排列开来,泪眼婆娑:“欢迎回家,菲利普少爷。”

菲利普鼻尖一酸,亲切地拥抱管家。

“菲利普长高了。”若弗鲁瓦的身影闪烁在窗棂和猩红色窗帘的缝隙间。

亚历山大冷冰冰地注视着菲利普身后跟着的一长串,穿着宫廷制服的侍从。

菲利普和亚历山大母子一连几天没有见面。

这天清晨,菲利普坐在廊边看书,忽然,一只鸽子坠落在他脚边,鲜血淋漓的羽毛和锋利的箭矢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若弗鲁瓦举着弓,带领侍从们兴冲冲奔向猎物,却见菲利普怜悯地将仍在挣扎求生的鸽子捧在怀里。

兄弟俩措不及防,两两相望。

若弗鲁瓦局促不安,羞涩一笑。

菲利普浅笑:“过来喝杯热茶吧,跑了好一阵,累坏了吧?”

若弗鲁瓦忙摆手:“不了不了。”

菲利普敛眸,浓密的睫毛盖住眼中的失落。他轻轻地走到若弗鲁瓦面前,将鸽子递给弟弟。

“谢谢哥哥。”若弗鲁瓦甜甜笑道。

菲利普退至廊下,目送若弗鲁瓦远去。

皇室的仪仗浩浩荡荡,如同自边境入侵的敌军。

连片的旗帜盖住了天空。白马踏步,地动山摇,连镶金的喷泉都几乎断流。

皇室成员的马车如同移动堡垒,金碧辉煌,黄金编制的玫瑰缠绕在窗棂,银轮若明月,马匹背上装饰着缀满宝石、香草的丝绸。

礼仪官吹小号,如同仰天长啸的白鹅。鲜花,绸缎以及银屑如同狂风暴雨。

菲利普尽可能显得端庄得体,但颤抖的肩膀,涨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他难抑的激动。

若弗鲁瓦抿唇。桃色丝巾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山般高大的佩剑骑士护卫在马车两侧。

侍从忙弓腰拉开马车。锃亮,挂着银链和星星宝石的黑色皮靴踩在银梯上。

若弗鲁瓦看到一只修长健硕的小腿,肌肉饱满。

皇帝弗朗兹走下马车,身着军装,黄昏在他身后褪去。火烧云翻涌如浪潮。

亲王马西米连诺刚分化为阿尔法,瓷器般的面容尚未显露性别的英气。

太后牵着他的手,酷似生父的面容令若弗鲁瓦恍惚。

太后冷峻的目光,薄薄的嘴唇,将这位厄若斯提克家族的欧米伽大公与他逝去的弟弟鲜明地区别开来。

“陛下,您大驾光临,是波森城堡和厄若斯提克家族的荣幸。”亚历山大微笑,迎下台阶,若绽放的花树。

“这位是若弗鲁瓦。”

若弗鲁瓦屈膝行礼,不等皇帝允许,就抬头打量眼前人。

皇帝失了神,仿佛有人往蔚蓝的湖泊丢了一颗石子。

晚霞在脸颊染上红晕,皇帝微微一笑,他赞叹道:“若弗鲁瓦表弟真是……俊美如花,浅栗色的头发和深色眼眸衬托得你优雅高贵,整个欧洲的欧米伽都难以与你比肩。”

“多谢陛下赞美,”若弗鲁瓦轻笑,“大家都赞扬您是皇室有史以来最英俊的统治者呢。我不过是烛火与日月争辉。”

皇帝英姿挺拔,蓝眸荡漾,长眉似剑,薄唇上扬,挂着一抹淡淡的自信又亲切的微笑,深棕色的头发流动着黄金的光泽。

若弗鲁瓦心头一动,脸上一烧。

“这位是菲利普少爷,相信你们很熟悉了。”亚历山大和蔼地介绍,仿佛他们已经度过多年亲密又幸福的家庭时光。

菲利普行礼。

皇帝浅笑:“很久不见。”

“这位是马西米连诺。”皇帝收起眼中的流连,以公关的口吻,亲切但有分寸地介绍。

马西米连诺激动道:“若弗鲁瓦表哥……你真是太漂亮了!”

若弗鲁瓦微笑道:“能得到亲王殿下的青睐,我很荣幸。”

“这位是我母亲,皇太后约翰。”皇帝道。

皇太后招手,菲利普自觉走到他身边。

皇太后亲昵地搂住菲利普的肩膀,微笑道:“我和皇帝都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你们。”菲利普热泪盈眶。

皇太后亲吻菲利普的额头:“今后我们可以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他看向若弗鲁瓦,笑道:“你一瞧就是厄若斯提克家族的美人。你的容色令我骄傲。”

“谢谢太后夸奖。”若弗鲁瓦笑个不停。

众人走过拱门。

拱门由一整块大理石凿空而成,浮雕栩栩如生,皆是出自名家之手,既有普拉克西特列斯的仕女仿品,不乏米开朗琪罗的真品。

落日余晖流转在槲寄生花纹上。

波森城堡的餐厅几乎如剧院一般大,因逝去的大公喜好,布置装横也与剧场无二。猩红色的天鹅绒幕布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星辰般的吊灯悬挂,远远望去,若流动的银河。巨大的落地窗若乳白色画框,框住夜色朦胧和在橘黄色灯光下喷涌而出的泉水。

小丑们踩着高跷,顶着转盘,做出种种滑稽表情,逗得若弗鲁瓦和马西米连诺哈哈大笑。

“这儿可比美泉宫有意思多了。”小亲王笑道。

若弗鲁瓦得意道:“我们这儿有最好的跑马场,和最好的围林。从前父亲在的时候,我们还养着全欧洲最好的马戏团呢。”

演员早预备好,只等客人入座。

“我可以坐在若弗鲁瓦表哥身边吗?”马西米连诺拉了拉母亲的手,羞涩道。

“你是亲王,你要坐我旁边。若弗鲁瓦只能坐他母亲之下。”

皇帝上座。太后坐在长子左手边。

虽然没有官宣,但宫廷人尽皆知,菲利普是内定的皇后人选,因此他理应坐在皇帝右侧。

皇帝看向若弗鲁瓦,抬手,朗声道:“表弟,坐我身边来。”

皇太后微变脸色。

少有客人到访,若弗鲁瓦也不懂座次的门道,遵命坐在了皇帝右手边。

皇太后同情羞红了脸的菲利普,又不想拂了皇帝的面子,因此命他坐在自己身侧,令小亲王坐在若弗鲁瓦旁边。

“我可以坐在漂亮表哥旁边!”小亲王的热情驱散了尴尬。

“表弟,你真可爱,”若弗鲁瓦撸了撸小亲王的下巴,像逗一只小猫,“你的红头发简直像玫瑰花一样鲜艳,我可以叫你‘小玫瑰’吗?”

“好哇好哇,”小亲王笑道,“那我要叫你‘星星表哥’,因为你像星空一样迷人。”

“这样的星星,如果能挂在美泉宫的夜空,该是一番怎样的美景呢?”皇帝浅笑。

演员早已就位,只等一声令下,拉起帷幕,好戏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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