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周满独自走在C大校园里,身侧经过的全是青春洋溢的身影,他离开的脚步甚至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从踏入这个校园的那一刻起,他和林晋声之间在他看来的差距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扩大,最终扩大到严周满难以承受的距离。
林晋声会有更好的未来,留在省城,进三甲医院,从实习医生一步步在那里站立脚跟,在这个大城市站立脚跟,再用他开阔的眼界去找一个能和他一起比肩的人。
自卑灌满严周满全身,一直到上车也没缓过脸色。
“你这什么表情?”瘦猴一边发车一边问。
“啊”,严周满搓了搓脸,企图把脸上的愁容搓散。
瘦猴开玩笑道,“舍不得啊?你这不会是住一起住出感情了吧?”
“瞎说什么呢”,严周满望着窗外眼眸低沉。
瘦猴是个心大的人,没看出严周满的异样,单纯地以为是奔波累着了就和他继续聊天,“你说人这脑子虽然都长得一样,但有些就是要好使些哈,你看这些考进C大的人,都是些什么脑子啊?”
严周满无情地拆台道,“你从小学开始不去游戏厅、不打游戏、上课认真听讲认真学习,也不是没可能上这学校啊”。
“得了吧,我几斤几两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啊”,瘦猴哂笑道。
严周满没心情聊天,自顾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也许就是失恋的感觉,他心想(其实是单方面的失恋)。
灰扑扑的面包车慢慢脱离这座繁华的城市驶入高速公路,严周满突然转头问向瘦猴,“猴子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你会主动追求还是放弃?”
“啊?”瘦猴没听懂。
严周满换一种说法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就算是白富美吧,你会去追吗?”
林晋声面容清隽、白得晃眼而且前途无量,算得上“白富美”。
“白富美?那怎么不追啊!我还想被富婆包养呢,你说的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啊?她是白富美?那还等什么啊快去追啊!”
“闭嘴把你”,严周满嫌弃地闭上了眼睛。
感情的问题果然没办法靠别人。
九月龙门街的生意进入旺季,也无所谓什么事旺季,在龙门街只要不是寒暑假那每天都是旺季。
他继续当着那个每天忙得大汗淋漓、晕头转向的面馆老板,生活又回到了不断重复的卖面生活,可枯燥、无聊的情绪却时常挤进他的心里。
这个季节暑气在消散,即使没了路边知了的蝉鸣严周满也根本无法午睡,在无数次辗转反侧后,他还是坐起身去前店守着生意。
旺财正瘫在店门口假寐,见严周满出来也只是尾巴礼貌性地甩了甩。严周满见旺财的水盆和饭盆就在它旁边,可早晨放进盆里的肉汤却没见吃了多少,旺财从来不是会省着吃的性子,从来都是给多少吃多少,马上吃完不待消停的。
严周满感觉不对,他起身端起饭盆闻了闻味道并没有变质,又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大黄狗尾巴轻甩当做回应,不像从前那样活力。
肯定是生病了!严周满当机立断把旺财抱起来放三轮车上准备去兽医站看看。
下午面馆没生意,店里也没值钱的东西不会有小偷光顾,他左手揽抱着旺财右手半拉下卷帘门,快步带着旺财上了三轮车。
这次遇见的是另一个兽医,比之前那个年纪大一些,带着老花镜的眼睛还有点老中医的调调。
“这是有些中暑吧”,兽医检查了旺财的状态,又摸了摸它全身,转身来到成排的药罐子前找出两三瓶白色药罐到桌上,又拿出四张白色小方纸一字排开,将药罐子药倒在四张纸上,依次包成小纸包的样子拿给严周满。
“这药一天两顿,先吃着观察两天,要是没效果就找个宠物医院抽血化验看看会不会是狗瘟或者其他专业病,我这儿只能治一些基础小毛病”。
“好,谢谢医生”,拿着药严周满有些忧心忡忡地抱着旺财往回赶。
这天气都快入秋了想不到狗反而中暑了,严周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不是兽医,心有疑惑也只能听医生的话。
回去之后严周满就把旺财放到店里最凉快的地方-后厨的通风口下方,那个地方靠近河边,外头又是浓密的绿荫,平常阳光晒不到算得上凉快。
严周满又接了盆凉水放在地上来减轻周围的温度,可旺财却不配合,等严周满一走还是悄悄回到店门口趴着。
“你到底是中暑还是想你主人想得啊?”严周满起身摸了摸旺财的狗头,把店里那台风扇移动了方向好对着它吹。
旺财趴在地上依旧是没精打采的样子,严周满想着吃药,赶紧先把药拿出来塞火腿肠里骗旺财吃了下去。
吃药总会好的,他想。
晚上到了固定的时间点,严周满的手机准时响起,他站在那儿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手几番拿起又放下,等了许久才接起。
“哥!我们今天军训好累啊,被教官罚走正步到现在腿巨软……”
严周满躺在床上静静地电话那头林晋声说着今天的事情,他的大学生活从一场炎热辛苦的军训拉开序幕,每天从早练到晚,每天都在和严周满期待第二天下雨。
林晋声说着的时候严周满时不时得搭声证明他在听,等他说完严周满才说旺财生病的事情。
“怎么到了九月还中暑啊?医生行不行啊?会不会误诊啊”,林晋声特别着急,恨不得飞奔回来看望他的小狗狗。
“医生开了药,说不见效的话就去宠物医院抽血检查,它精神头还是可以,应该不严重,要是明天还没好转我就带它上医院”。
“行!有什么情况你跟我打电话”。
挂掉电话严周满看了一眼在床边的旺财,他用脚轻轻踢了它一下。
旺财就把头伸过来蹭了蹭他的脚。
第二天下午吃了几次药的旺财情况就明显好转,肉眼可见得精神头回来了,严周满给林晋声拍了照片并留言到:狗子好了。
隔了许久,手机才收到回复。
林晋声:好!
随即手机继续震动响起,和林晋声的对话框里又发来一条消息。
【图片】
画面里林晋声站在绿色的铁丝网下穿着军训的迷彩服看向镜头,神情有些紧张,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一副别扭又想留下帅气模样的样子。
严周满对着手机看了许久,最后关掉手机没有回复。
斩断感情并不是像关掉手机屏幕那样简单,**就像是神奇的开关,却是压抑越在心间滋生爆发,越是得不到越心痒难耐。
严周满在清晨、在午间还是在夜里,这份突然撕裂的情感都会在他闲下来的空隙钻出来,刚开始他以为时间会消除一切,可每天雷打不动的夜间夜聊却不断加深他的**。
甚至在听着林晋声说话时硬了。
他化身成一个卑劣无比的人,听着手机里林晋声的声音天真纯洁,自己却在阴暗的房间里暗自亵渎他,他默不作声地急促喘息,一直到最后林晋声听不到严周满的回应,疑惑地叫他。
“哥,哥你在听吗?哥?”
一声声轻喊下喷薄而出,他仓皇地挂断电话,惊慌到不知所措。
第二天,严周满关掉了店门在清晨坐上了去省城的大巴。
疯子,他在大巴里自嘲地骂自己,从昨晚自渎以后他整晚都没睡着觉,满脑子都是林晋声的立体影像,到了早晨实在是熬不住了干脆打车去了车站。
秋雨之后的省城似乎褪去了酷暑的炎热,高壮的梧桐树立在学校主干道的两侧,严周满缓步走穿过这些树干,偶尔会踩到枯黄的落叶发出咔嚓的脆响。
一些年轻人背着书包或者怀里抱着几本书快步越过严周满,偶然落入耳间的零碎话语全是他听不懂的东西。
格格不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T恤和工装裤。
这次冲动来C大,感觉是为了林晋声而来,实际上他却没有找林晋声的勇气。
找到了说什么呢?严周满你是什么变态吗!
他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晃悠,经过食堂时,一角的车辆旁正有几个人在卸货往食堂里搬面粉之类的大袋东西。
严周满立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搬搬抬抬直到搬完东西后车辆远离,食堂的面点香味传到他的鼻腔,让没吃早餐的胃部开始悲鸣,可严周满却不敢进去,他不是这里的学生,并没有堂堂正正地走进食堂吃饭的底气。
爱情让人自惭形秽。
他最后晃悠到了一处小树林,学校特别富有浪漫气息地在树下摆了几处休息的长椅,严周满静静地坐在那儿很久,看偶然飘落的树叶,看时不时悠闲路过的年轻学生,这些学生里林晋声也是其中一人,他会着急赶早八,也会和同学们一起聊天打球,甚至和小树林里那对情侣一样悠闲享受校园恋情。
从这一天起,他开始不再每天接听林晋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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