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是林晋声回校后严周满每天的深夜主题,自己宽慰林晋声时大言不惭地说不差这一个月的异地,可真真在自己独处时,他才明白**与孤寂席卷全身的折磨。
好在每天干活能消耗完大部分的体力值,不然他这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龙门街的馆子尤其是餐饮类的更新换代快,严周满的面馆却依旧生意红火,甚至在添加新菜色后生意更加火爆。
隔壁开卤菜店的老板前些日子来找过严周满,他生意不好,一年小十万的店铺租金跟个地雷似的天天愁得他睡不着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店铺转租出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生意越来越好的严周满。
“老弟,你现在这生意别说龙门街,就是咱这区里你也是这个”,老板冲严周满比了个大拇指。
严周满笑着摆了摆手。
老板继续说道,“我看每天饭点在你这儿吃不上饭的也不老少,你这店啊就是太小了,要是换个大点的地方或者扩大店面,那生意不得更好?”
严周满知道老板的意思,店面转租能遇上合适的买家不是简单的事情,他现在手里是有这钱,可再一股脑地给出去,自己又得兜比脸干净了。
老板见严周满在思考,继续劝说道,“这生意不就是越做越大,有投资才有回报,你要是把我这店盘了,再雇两个伙计,每天的收入不得翻几番”。
严周满瞬间从赚大钱的幻想里走出来,他装作为难地说,“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手里的钱不够……”
他推脱了几句把卤肉店老板给搪塞了过去,对方见严周满仍不松口,只好叹着气走了。
小叶在一旁静静地听,见卤肉店老板走了,又默不作声地靠近严周满问道,“老板,扩大店面是好事啊,怎么看您不太乐意呢?”
小叶跟着严周满干了快四个月,清楚每天的客流和营业收入,确实有不少客人每天都因为没位置而离开。
严周满说,“你看咱们店里每天来了没位置坐只好离开的客人有多少?”
小叶想了想说,“早上基本上都是打包走的,中午可能有五六个,晚上的话好像没有”。
严周满说,“是啊,咱们家主要是做学校和老主顾生意,都是稳定的客源,他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店里的情况,想吃咱店里的东西可以等位置,可以打包带走,即便今天不吃,过几天也还会来,而且周围的餐饮馆子也不少,即便是老主顾他每天也不可能都想吃面,这样看下来咱们的客流是饱和的,即便扩大店面增加了客流,那些租金水电的成本也会抵消营收”。
“哦……”,小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刚开始严周满也被一开始的赚钱幻想给迷惑了,毕竟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得不停地赚钱供两人生活,指不定以后还得在省城买房……省城的房子多少钱一平?
冲动是魔鬼,他在心里给自己警醒。
卤肉店老板不知是着急出手还是运气很好,这店面在林晋声放寒假之前成功转租,张婶特意去隔壁打听了许久,传回严周满耳朵里的消息是新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孩,准备重新装修了开一家甜品店。
张婶觉得这新老板肯定是年轻没经验,“这马上过年了接手,空出来的春节时间不是白白的浪费了租金?”
隔壁的事情严周满没去打听,他现在只关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经营这自己这小小的面馆店,顺便守着日历盼望着林晋声回来的时间--1月19日。
离现在不到一周的时间。
前些日子猴子准备春节前去趟西藏拉货,特意打电话来问严周满要不要去西藏玩几天。
两人的创业计划随着各自工作的不同而愈发面临分崩瓦解,不过感情却没见得少了几分,他原本开着货车全国跑,到了年关,车队的师傅大多放假回了老家,公司突然来了个西藏的拉货单子,其他师傅都不愿意去觉得那地方又远又险,高原反应也弄得人不舒服,只有猴子啥也不懂,一听西藏,自己没去过啊,公司还多给车补,赶紧应承了下来。
严周满一年到头地守着面馆,旅游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今年有了对象,两人确实可以出去玩玩。
他晚上和林晋声一说,对方果然没有意见。
结合瘦猴的出行时间,三人定在22号出发,28号回来,29号就是除夕了。
生活的盼头越来越足,19号林晋声拖着行李箱回家,两人又恩恩爱爱地度过了激烈的一晚,第二天严周满特意让林晋声在家休息,顺便计划收拾一下两人出行要带的东西。
今天是面馆营业的最后一天,三人一起做好大扫除后严周满让张婶把旺财带走了,毕竟这次出去时间长,得有人照顾狗子。
旺财看着张婶袋子里满满的肉骨头屁颠屁颠地和人走了,严周满也赶紧收尾准备走。
“老板你们这次和胜哥去西藏玩?”小叶收拾好垃圾后问严周满。
“对啊,张婶和你说的啊”,严周满随口应下,手机里给林晋声发送马上回家的消息。
小叶没继续说话,进了后厨把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
两人一起锁门离开,严周满归心似箭,顺便去超市又买了几盒不同口味的套子。
勤劳乖巧的林晋声已经忍着身体的不适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严周满回来时见到后奖励地给了他一个深吻。
其实不需要这么着急收拾行李,只是店里最后一天营业了,严周满不想林晋声早起找的借口。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林晋声,“你把这个放一些进行李箱,我去做晚饭”。
林晋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脸色从疑惑到戏谑,红着耳朵蹦跶着回了卧室放东西。
严周满有些不好意思地同手同脚进厨房。
新买的几盒套子在今晚被开封一盒,林晋声第二天声音都有些嘶哑。
严周满从超市回来,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润嗓子。
林晋声窝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一大袋食物问道,“怎么都是方便面?”
“高速路吃饭不方便,多买点泡面以防万一,要是吃不完就留给瘦猴,他跑长途天天就吃这个”。
严周满把林晋声喝完的杯子放回茶几,自己搂过林晋声,两人一起窝在沙发发呆。
“咱们在路上花多少时间”,林晋声抱着严周满的腰问道。
“猴子说他第一次进藏得慢点开,可能要两天进藏”。
“那我们住车上吗?”
“对,车上有货不好下高速,先委屈两天”。
“我才不委屈,跟你睡大桥底下都行”。
……
第二天凌晨。
天还浓黑,严周满两人就在路边跨上了瘦猴的货车。
刚进车,严周满就被车厢里浓烈的汗臭味熏了一脸,他冲瘦猴骂道,“你这车就不能收拾收拾!”
“哎呀,跑长途嘛,都这样”,瘦猴无所谓地点火起步,毫不走心地欺骗道,“等风一吹车里味道就没了”。
严周满裹紧自己,对这两天的公路旅程开始充满绝望。
林晋声对环境从不将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瘦猴后说道,“猴子哥,你黑了好多!”
“嘿嘿,这跑长途不就是风里来雨里去,风吹日晒地能不黑嘛,我们车队的那些老师傅才黑,跟煤堆里出来似的”。
他们聊起来倒是毫无阻碍,三个人,三种不同的职业,也是三种不一样的生活,能聊的东西不少,严周满再是不善言辞,也能跟着说不少话题。
临近年关,高速路上的车越来越少,瘦猴看惯了高速路的沿路风景,严周满对周围的环境难以适应,只有林晋声有旅游的样子,一直保持高度的兴奋感。
没进藏前路况比较好,瘦猴一直看到夜里十一点,在服务站停好车,严周满带着林晋声去找点热食吃,这里的服务站只还有一些粥和不知道反复加热多少次的面食,两人没什么胃口,严周满就只给瘦猴买了点粥和包子。
他们在厕所做了简单的洗漱就回了车里。
瘦猴结过食物吃得唏哩呼噜,吃完后用袖子擦擦嘴就当做了一顿夜宵。
他对两人说,“明天要走318国道了,我和旁边那几个车说好了,到时候咱们和他们车一起走”。
林晋声问,“一起走?”
“嗯,那路太险了,一起走放心些”。
三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开始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林晋声还在熟睡时就感觉车辆发动机启动声。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一旁人拖着肩膀轻哄,“没事,再睡会……”
他的意识又陷入梦境。
等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前头一个货车不近不远地在跟前开着。
身旁递过来一个面包,严周满给他撕开递到林晋声嘴边,“吃点早餐”。
林晋声慢吞吞地咬了一口再结过面包。
瘦猴见他们俩的互动打趣道,“三儿,你现在怎么这么有爸爸养孩子的感觉”。
“开你的车”,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318国道有个特别险要的连续弯道是进藏的必经之路,瘦猴虽然年轻,但是做事还是稳妥,在进藏前找了许多跑川藏线的老司机讨要经验,不过理论是理论,到实操时才知道那种悬崖就在眼角边的恐怖感。
前头的车辆问问地向前开,替他探清许多未知的危险,雨雪、落石、滑坡、不遵守交通规则的冲动车辆都是年轻司机难以抵抗的风险,好在他提前花点钱加入对方的车队,不然这条路他不知道能不能安排的走完。
瘦猴一遍紧张害怕一遍集中注意力关注每一个险要的弯道,严周满和林晋声也被这危险的山路吓得不敢出声,当然还有一方面是对刚做司机的瘦猴的没信心。
瘦猴手里的汗水在方向盘上湿了干、干了湿,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平安度过。
下午,在服务站里他们和车队告别,瘦猴一口气喝完一罐可乐,再长长地打了一个嗝后,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感才慢慢散去。
现在已经临近拉萨,他们在外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这里海拔比昌东高了不知道多少,三人都有些呼吸不畅的高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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