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的包扎技术好得吓人,害我没死成。
况且,我手边又没有利器,一气之下自.残不仅不会让我死掉,反而会让我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
我既愤怒又无奈,不敢用自己身体的痛苦去换取一个不可能的结果。我只能选择通过不进食来消耗自己的生命,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一切。
原主原本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身体早已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估计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因为缺乏能量而死去。
果然,没多久我就嘴唇干燥,舌头发涩,甚至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身体不断提醒我,它需要能量,需要食物来维持正常的运转。
可惜这具身体意外的好,几天过去了也依然活着。这段时间加布里工作打卡似的,每天换不同的衣服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顺便一提,他还戴了耳环、戒指、项链,全是暗绿色的宝石,设计简洁高雅。之前怎么就没见他戴着?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没有任何实际的目的,只安静地站在一边,玩味地观察和审视,夸张地拉长声音道:“好可怜啊——”
放以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我可怜妨碍到你了吗,关你什么事”,现在我没想和他争论不休的意思,有些无脸面对他。
有时候加布里会故意牵起我的手,摸着我的手指甲,看似要把它拔下来的冲动,偏偏就是没有。
这点倒是无所谓,不就是摸我手指甲吗,他爱摸就摸吧。
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加布里常常故意拿着食物在我面前晃动。他那嘴角的坏笑,分明就是“看你能忍多久”的挑衅。
我咽下口中分泌过多的口水,强制性地把视线移到其他的地方。
原本还算可以忍受的饥饿,现在却像是有一团火在肝脏处燃烧,一刻不停地叫嚣着,无法忽视。
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折磨,我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烦躁。
加布里双手环胸,身子微微前倾,脑袋一歪,笑眯眯地调侃着:“怎么不理我啊,朝我笑笑呗。
你看我笑得出来吗?
我眨眨眼,翻个身背对他,开玩笑反击:“如果你把枪借给我,我保证阳光灿烂笑给你看。”
自从考虑到自己会死后,我就不怕面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了。
以往我和他斗几句嘴后,他就会自行离开。那模样简直就是游戏里的NPC行为,程序设定好,到时间就自动下线,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我早已习惯他这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相处模式,甚至在心里给他默默编排了一套《加布里NPC行为守则》。
这次加布里倒是奇怪地没走,还要求帮我重涂药,换绷带。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我真的搞不懂他的想法,想到自己打算饿死,不打算疼死,还是乖乖坐起身,撩起衣服。
加布里挑眉,慢悠悠地回答:“看看下属有没有偷懒?”
那你就去看啊,赖在我旁边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下属!小心我告你偷懒啊喂!
“对了,”加布里帮我涂上药膏,手指轻轻触碰着我的皮肤,药膏的清凉感在伤口处蔓延开来,他轻声说道,“不小心听到下属说你隔壁要多一个‘室友’了。”
“啊?”我惊讶,“什么‘室友’?那么多牢房,为什么在我隔壁?”
“人该关到哪个牢房是老大随便选的,我也不能改变。”加布里手法熟练地重新缠上绷带,“那家伙简直就像个恶魔。”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整个小组在他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轻易就被撕成了碎片。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脸上也沾满了血迹,但他却像是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听说他叫——”他故意停顿,等待我的反应。见我没特别的表情,眼神瞬间黯淡几分,略微失落。
“Dazai Osamu。”
好熟悉。
达宰·欧萨姆?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的含义。
片刻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刚刚的名字不是英语,肯定不能按照中文音译来翻译。
要是按照日语翻译的话——
太宰治。
他说的是太宰治!
居然是他!
我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心与舒适,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也能找到一丝归属感。
就好比是在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地方,遇见了自己的亲人,顿时,就感到安心。
作为看过许多动漫的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太宰治是《文豪野犬》中武装侦探社的异能者,拥有“人间失格”异能,曾是黑手党干部,后叛逃加入武装侦探社。
原来我穿越到《文豪野犬》中啊。到底有谁和我一样穿越好几天才知道自己穿越到哪。
而且身在霓虹国动漫,讲英语的时间反而比日语多。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干枯的嘴唇因这突如其来的表情拉扯,裂开细微的口子,血液瞬间渗了出来。
加布里眼神晦暗,仿佛被一层阴云笼罩,他轻轻捧起我的脸,用手帕提我擦拭血液,血液在手帕上留下一抹鲜红的痕迹。
他不容置疑地命令我:“离他远点,不要找他说话。不然……”
“不然,你就杀了我?”我激动地接话。
“不然,我就杀了他。”
“……”哦,果然是神经病的想法。
我面无表情点点头。
我算是看透了,加布里给我讲前面的故事就是为了吓住我,让我自己远离太宰。一看我没被吓到,就改为威胁我。
知道我想死,又知道我心软,威胁的还是太宰的性命。
一个在正剧里没出现过的角色还能把重要角色杀了?我像是会担心这种事情的人吗?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死。
.
是夜。
我想我今天晚上就要死了。
毕竟已经饿了好几天,能活到现在全凭着原主过硬的身体质量。但身体再好,也受不住我这样的摧残。
我嘴唇干裂,喉咙像是被沙子填满。眼前开始出现幻觉,那些幻觉中充满各种美食的画面,热气腾腾的面条在碗中翻滚,香气四溢的烤肉在炭火上滋滋作响。
绝望的,冰冷的世界,仿佛随时要溺死在其中。四周的空气都像是被冻结,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从穿越以来,我一直都感到冷。
不会是感冒吧……
我试探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滚烫得厉害,仿佛有一团火在颅内燃烧,却又无法释放。
我猛得想起原主就是因高烧死的啊,难怪刚穿越时头那么痛。
通常我生病的时候,都是父母先发现这件事,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生病。
也就是说,其实我在高烧不退的情况下,不仅徒手攀墙、扯断栏杆、熬过无麻药的手术、身体在饥饿中一点点被掏空,却依然坚强地挺过来吗?!
甚至习惯了头痛撕裂,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可是我已经没多少力气吐槽了。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仿佛一层薄雾悄然降临,将周围的景物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色彩变得扭曲,原本鲜艳的红色变得暗淡,整个世界像是被滤镜覆盖,变得陌生而遥远。
我努力眨眼,想驱散这层迷雾,但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轮廓模糊,物体的形状扭曲,仿佛在水中摇曳的倒影。
我感到自己像是在梦中行走,每一步都踏在虚幻的云端,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恍惚的迷雾吞噬。
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不真实,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断续。
铁链的末端随着脚步的移动而拖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那是一种刺耳的、金属与石地碰撞的声音。
整个世界都在逐渐消失。
我失去了所有,一切都在瞬间化为虚无。
没有黑白无常的身影,没有死神的镰刀,甚至连死亡本身都失去了它那庄严而神秘的面纱。
但我还能看见,还能看见低矮的天花板,还能看见高大的黑衣人,还能看见黑发少年站在牢房外面。
“你要死了吗?”黑发少年敲响着牢房的铁栏,好奇地问,声音有点颓丧,有着清冽的少年音。
他偏棕色的黑发微微卷起,额间还是有些翘起来的发梢暴露在空气中,右眼上缠着被血染上的绷带。
啊……
原来是太宰治。
能在死前看见熟悉的角色,也算是好运了。
“对啊,”我用中文自嘲,声音沙哑得像是被风沙打磨过的石头,喉咙里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阵刺痛直冲脑门,“我快死了。”
加布里,有黑衣人为证,我有离他远点,不找他说话。明明是他自己靠近找我说话的。我可没失约。
他大抵是没听懂,但从我的语气或多或少地猜出来我的回答。
太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恭喜你啊。”
太宰手上戴着锁链,身旁的黑衣人大概就是为了防止他在路上伤人所配对的。或许黑衣人也没法完全牵制住他,便任由太宰在允许的范围胡来。
“不过,人啊,”太宰歪着头,声音却冷下来,用英语说,“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眼神中却像是认识对方很久了①。”
我一怔,抬起眼帘看向他。
他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慢慢地低下头来。我还来不及反应就与他不带任何色彩的左眼对视。
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能够吞噬掉周围的一切光线的眼睛,它们平静得如同死水,却又深不可测。
空洞般、枯井般,挺好看的。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太宰像是鼓舞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蛇,慢慢地说道。
注释:
1.「人啊,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对方」:改编自《人间失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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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的人看似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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