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杳回头看了眼谢扶清。
男人长身玉立，青丝散落，一片灰白的天色之下，山风鼓动他的衣袖，谢扶清一身清贵，白玉一般的精致面容浮出几分情绪。
他行了禅礼，而后轻声道，“走罢。”
苏杳杳连忙跟上。
距离阿拾村据点还有一些距离，山路崎岖，苏杳杳只能循着记忆慢吞吞地往上走。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进入到了里面。
风卷落叶，房舍大多是土房，或者是木制的房屋，因为主人生病，遍地杂草，整个村落都无人打理。
村落中最大的一块空地用茅庐搭成的药亭，里面的药炉上咕噜噜煮着汤药。
山雾和药香弥漫扩散，整个村子宛如鬼城。
苏杳杳小幅度地惊了惊，没想到进来之后会是这样的场景。
李壮急匆匆地出门，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谢大夫，您怎么来了，山路崎岖，理应让我们去接您。”
他一身粗布短襟，右侧身子的皮肉已经开始明显萎缩了，右面上失颜症的痕迹越发明显，走路稍微有些坡脚。
谢扶清听出了他脚步沉重，蹙眉。
李壮见状连忙道，“谢大夫，按着你的吩咐，严重的病患全都被送到了祠堂。”
“多亏了谢大夫的药，已经稳定了很多。”
谢扶清轻轻颌首，“有劳。”
李壮给谢扶清行了一礼，而后带着他们往祠堂走去。
不来不知道，这村落里的病症并不简单，屋舍路边有几颗只剩下树枝的枯木，药香从每一个房间里倾泻出来，苏杳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她背着小药箱，手指纠结地扣着药带，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竟然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谢扶清已经停了，径直撞在他的身侧。
小姑娘受痛，一下子回神了，踉跄着退后几步。
谢扶清伸手扶住她，冷白纤长的手指指尖冰凉，透过一层薄薄的衣物，牢牢箍住小姑娘的手臂。
不过一触即离，片刻后便松开手指，男人声音清冽，低声道，“小心。”
苏杳杳连忙站稳。
谢扶清半张脸清贵精致，近乎温和清润的气息平稳祥和，苏杳杳望着他一会，回神，“已经到了。”
祠堂距离搭建药庐的位置不远，苏杳杳抬头看到上面的牌匾，认出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杳杳将药箱卸下来交给谢扶清，跟着他进了里面。
院子里草草地铺了草席，最上面筑了几个茅草搭成的顶，里面的病患挤挤挨挨地躺着。
呻/吟声，痛哭声不断，有耄耋的老人，也有不过三四岁的小孩。
他们身上的皮肉有的已经开始腐烂，骨头如同断裂一般折成扭曲的角度，精神恍惚仿佛被妖怪夺了心魄。
李壮率先进去，询问照顾的人里面的情况。
药草味混合着腐烂的味道，苏杳杳咳了几声，缓了缓。
谢扶清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将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态度温和，挑不出一丝错处，将一小包药囊交给她。
苏杳杳凑上前，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苏杳杳接过药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
谢扶清冷白的指尖摊开两幅针带，指尖微动一点点的辨认，闻言，手指微不可查地轻顿，男人薄唇微勾，“可用来调停气息。”
苏杳杳哦了一声，将药囊挂在脖子上。
她不由得再次看向院内的人，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也不知道这个失颜症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转而望向谢扶清，男人确认了针带里的东西，低声念了几句口禅。
这是谢扶清长久随闻禅大师修行养出来的习惯。
低语之中，周围的呻/吟似乎逐渐小了下去。片刻，谢扶清微微抬头，覆眼的白绫末端被风吹动，仿佛是临世的神佛。
悲天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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