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先生,”五条悟玩味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变胆小了?”
泽田对他的无礼和傲慢习以为常:
“临行前家主交代我,为五条先生讲一个故事。”
五条悟撑着额头,左脸写着“不感兴趣”,右脸写着“滚”。
顶着这样的视线,泽田泰然自若:“看来您很期待,那么我就继续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捡到两只不怎么温顺的小野狼。”
“恰逢盗贼横行。‘我’想不如找根绳索,将它们拴在外面恐吓贼人。诱哄之下,野狼虽然不情愿,但依然老老实实为‘我’看守门户。”
“家中果然未再遭贼,我很满意。”
“可惜好景不长。野狼难驯,年岁渐长,更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应该让它们领会一下何为恐惧——”
“于是我将其中一只开膛破肚,皮毛做成衣裳。另一只果然吓了一跳,规矩不少。”
五条悟用来维持礼仪的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殆尽:
“不必兜圈子搪塞我。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
泽田心下了然:如果不是隔着一张桌子,他现在应该已经跳起来打人了。
“没有弱点,就制造弱点;没有执念,就塑造执念。这个道理,我以为您已经明白了。五条先生十七岁时,有勇气自称一句无所不能。十数年后的现在,难道还依旧如此吗?”
五条悟充耳不闻,兀自追问:“你该不会想说,所谓的‘野狼’是指我和——”
泽田摊手,无奈耸肩:“家主大人只告诉了我这些,五条先生。”
他年岁渐长,腿脚有些不便,起身时显得有些吃力,不得不撑了一下扶手。拿起帽子:
“故事并不复杂,我想您应该明白了。”
说完,便躬身作势告辞。
五条悟耐心耗尽,两步跨上前,带倒门边的衣架,身后茶碗骨碌碌滚了一地,握住泽田的手臂将他紧紧压在门板上:
“您最好还是想清楚。我对尊老爱幼,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泽田呼吸困难,当下便溢出一连串的咳嗽。
饶是如此,他看起来却依旧镇定,仿佛连他此时的震怒都在意料之中。
“五条先生,我了解到的事并不比您多。”
泽田没有将力气花在无谓的抵抗:“既然答应协助调查百鬼夜行始末,我们便不会食言,一旦有定论,会第一时间分享给您。”
“但调查遭遇的阻碍远远高于预期。我们并不看重自己的生死,只有日和小姐是唯一的例外。毕竟反抗那位‘猎人’的代价,您与您的挚友已经充分验证过了,不是吗?”
五条悟:…
察觉到压在身后的手渐松,泽田深深吸气,露出些年长者的温和笑意:
“如果您能够不要再打日和小姐的主意,让她有机会从漩涡中抽身,那么有朝一日您的‘弱点’被敌人拿捏时,我们也会适时相助的。”
五条悟:…
恰逢此时,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转动。试了几下没能推开,外面的人敲了敲门,声音隔着门板,听不真切:
“五条老师,你在里面吗?”
——刚好印证泽田的“弱点”言论。
泽田理了理衣领: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再会,五条先生。”
…
伏黑惠正在门外思考,五条悟究竟在里面做什么才需要锁门。没过多久,门从里面打开,泽田先生率先走了出来。
但比起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泽田,屋内的一地狼藉更让他惊讶——
伏黑惠:“你们……”
回头看看泽田先生远去的孱弱背影,再看看精神满满的五条悟,难以置信:“打架了?!”
当着学生的面,五条悟浑身的暴虐气息消失得一干二净,挂起人畜无害的笑容打了个响指:
“怎么会呢,只是谈了一点不重要的小事。”
伏黑惠:…
沉默地看着一片混乱:这怎么都不像是“小事”吧。
等他扶起倒在门边的衣架,将沙发推回原处,五条悟已经完全恢复明媚开朗的碍眼模样,一手插在口袋,歪在窗边,亲切呼唤道:
“惠~”
伏黑惠:…
不想回答。
这种语气十回有九回不是什么正经事。
五条悟:“惠~”
五条悟:“惠~~”
伏黑惠头大:“……干什么。”
几盏茶杯掉在地上碎得干脆,他正蹲在地上研究还有没有机会救回来,就听五条悟说:
“日和要走了。”
伏黑惠:“我知道。”
五条悟:?
这么淡定?
补充:“这次离开后,她应该再也不会进入高专了哦。”
伏黑惠:…
碎片到处都是,他正在艰难打扫,略有些不耐烦地叹气:“我知道——这不就是你和浅川家达成的交易吗?”
要她亲眼见证危险,继而要她亲口说放弃。
——真是迂回,他想。
如果是他,从最开始就什么都不会让她知道。
肇事者五条悟事不关己坐在一旁,端详了他一会。
半晌:“惠~”
伏黑惠这下是真的火大。把屋里搞得一团糟就算了,完全不帮忙也算了,坚持不懈添乱是什么意思?
眼看他要炸毛,五条悟先一步说:“去叫虎杖和钉崎过来吧。”
“——有新任务。”
伏黑惠:…
沉默几秒,忍气吞声出去打电话喊人。
刚踏出去半步,就听五条悟在里面伸了个懒腰,用自言自语的音量看似不经意地说:
“毕竟以日和的身份,能和我们有交集就已经很神奇了。”
…
接连拨出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所幸五条老师那边看起来也没有很急。伏黑惠干脆收起手机,沿着训练场慢慢找。
——浅川日和。
如果没有意外,她本应是一位真正的大小姐,就像她现在的同学和朋友们。去读自己喜欢的专业,走遍世界各地每一个角落,
安宁又热烈。
没有人会知晓她是谁。大家只能从她偶尔兴起、发布在社交网站的照片里窥见她生活的一角,然后不约而同发出感叹:这是多么精彩的人生。
本应多么精彩的,她的一生。
——如果没有那场绑架。
…
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放学后收拾书包时,隔壁班的几个讨厌鬼又开起烦人的玩笑,一时没忍住动了手。
不希望津美纪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担心,他绕路到车站前的音像店,打算在里面耗上几个小时,天黑后再回家。
就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日和。
伸手拿碟片时,旁边的女孩支支吾吾,他退后半步,表示让给她,反正自己也只是打发时间,并没有特别喜欢哪一张。
没想到他换了一排,女孩也跟了过来。
伏黑惠:?
这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个……你的伤口,”她指指自己的额角示意,“不要紧吗?”
她这样一问,他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周围几个人都或多或少投来打量的视线。
伏黑惠顺势摸了摸,已经开始结痂,并不怎么疼痛。
但他习以为常的小伤,在女孩眼中又是另一副模样。下一秒,女孩摊开掌心,递过一枚创可贴。
伏黑惠看着上面粉红色的兔子造型皱眉,本能有些抵触。
女孩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自顾自将包装拆开:“这里好像没有镜子,那我帮你好啦。”
一手托着一边举高,踮起脚,忽然意识到有些够不到,羞赧道:“那个……”
“可以请你,靠近一点吗?”
伏黑惠冷漠。
这种擦伤根本不算什么,他背上甚至还有更严重的一块,是因为撞上桌角——
不过无所谓,津美纪不会有机会看到。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女孩终于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慢慢将创可贴收回去。
就在这时,他半蹲下身,侧过脸,将伤口展露给她。
她贴得很是小心,像是担心弄痛了他。
伏黑惠只感受到清凉的药膏,和她温热的指尖。
带着陌生的、花朵一样的馨香。
抬头时,刚好从货架的反光看到挤在自己额头上的一排兔子。
伏黑惠嘴角抽动,几乎立刻便想抬手撕掉。
“这样就可以啦!”女孩雀跃道,“晚上睡觉前要记得拿下来哦,明天要换上一枚新的。”
伏黑惠:“……哦。”
“那……”女孩显得有些拘谨,“再会!”
非常正式地鞠躬告别,匆匆转身跑开。
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而已。
伏黑惠带上耳机,播放起一张随机选到的碟片。余光注意到女孩到门口结账,离开了音像店。
没过几分钟,她忽然又进来了。
这一次,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亲密地挽着她的手,兴高采烈地聊着些什么。
鬼使神差的,伏黑惠将碟片按了暂停,耳边骤然一空,刚好听到女人说:
“……还有一些新专辑在后院的仓库里,我找给你呀!”
女孩不疑有他,毫无芥蒂地跟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
——后院?
伏黑惠向她们离开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新建了库房吗?
这样的念头只浮现一瞬便被打消。伏黑惠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太过多疑。看看外面暮色渐沉,感觉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挂在后门的风铃声响。
以为是女孩回来了。伏黑惠看去,脚步忽然顿住。
——进门的只有带她出去的那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神态自若,借着报刊遮挡快速环视一圈店内的人,而后理了理头发,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
伏黑惠从旁边绕到后门外的街道,那里空空如也。
地上有几滴可疑的血迹,不远处是一团凌乱的脚印,尽头是两道车辙。
——不要多管闲事,他对自己说。
闭上眼默念过三次,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一片默然。
将要进门时,两个穿着学生制服的女生刚好出来,风铃又响。
“叮”的一声,很轻很轻。
——你的伤口,不要紧吗?
——可以请你,靠近一点吗?
…
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最后落在轻快的告别:
再会!
伏黑惠站在寂静的夜里,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玉犬!”
《两只野狼》
书桌上并排放着三份档案,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泽田对里面的内容早已一清二楚。
因为三份整理记录,都是出自他之手。
——灰原雄、夏油杰,以及自己即将出发拜访的那一位——五条悟。
泽田垂眸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男人思索半天,却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于是对他说:
“那么请泽田先生决定,同他讲明多少吧。”
“只是如果可以,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牵扯太深。这些事不该这么早压到年轻人身上。”
泽田应下:
“是,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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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和摸口袋:今天出门忘记带创可贴了——全剧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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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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