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何意,别人或许不清楚,窦猗房了然。
窦猗房无神的双眼准确无误的落在刘彻身上,刘彻何尝不与窦猗房对视着。
并没有因为窦猗房看不见,他生出轻视之心。
窦猗房心下生出几分不安,她知晓刘彻并非无的放矢,“何意?”
“祖母既然相信神鬼相卜之论,何不让人来占一占,泰永利于娇娇否。”刘彻算是把话说白,窦猗房一时没有接话,可是刘彻提醒得没有道理吗?
一个有福气的人,并不代表她的福气谁都能沾。
“祖母若没有别的事,孙儿先行告退。”刘彻将此话丢下,打算把刘挽带回去了!
窦猗房点了点头,没有再拦人的意思,馆陶大长公主不确定的唤一声母后,窦猗房认同无比的道:“彻儿言之有理。”
也是她把这茬事儿忘得一干二净,着实是前朝的事太多太乱,让窦猗房的精力分散,反倒是将此事忘了。利与不利,既然知晓须得问清楚,不可造成坏的影响。
馆陶大长公主相信窦猗房,相信自家的母亲既不会害她,也不会害她的娇娇。
纵然方才窦猗房已然下定决心,应该此番将刘挽成功抱到陈皇后身边,刘彻的提醒馆陶大长公主知何意,也不能无视或许,可能,刘挽不利于陈皇后是吧。
陈皇后是乖乖听话照做的人,窦猗房和馆陶大长公主不拦人,她也不出声了。
“祖母,或许她和我不合。”陈皇后从来没有受过气,刘彻给她气受也就算了,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竟然也敢不给她面子,哭闹不休,一副谁都不要的样儿。陈皇后尤其没有忽略刘彻望着她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失望,好像在说,看你,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陈皇后最在意的莫过于刘彻对她的看法,一个让她在刘彻面前丢脸的孩子,陈皇后能想养刘挽才怪!
“娇娇,你外祖母自有分寸。”馆陶大长公主相信窦猗房,相信她会以她的人生经历为陈皇后铺出一条光明大道。
至于刘挽被刘彻抱了回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哎哟,我的汉武帝爹啊!您私底下到底准备多少后招来着?比起这个,刘挽尤其想知道,窦猗房一再提起她有灵气,有福气,代表的是啥?
刘挽并非没有想法,她不是不敢想吗?怕想多了,太把自己当回事。
但凡刘挽大一点,她必是要亲自问上刘彻一问,占卜算命看相啥的,有人看出她什么来了?刘彻建议窦猗房先看看刘挽和陈皇后合不合,指的必是八字对吧!
既是看八字,刘彻是不是已经有了准备,别管窦猗房寻个谁来,都会说出刘彻想听的话?
刘挽想归想,小身板抽了抽,刘彻顺着刘挽的背道:“传太医过来。”
伺候的宫人岂敢问,听话去传人。
等回到卫子夫的宫殿,卫子夫已经等侯多时,见着刘彻抱着刘挽回来,可见松一口气,连忙迎上来。
“怎么,怕朕失信于你?”刘彻明显心情很好,调笑问。
“妾是担心陛下两难。有些事倘若陛下需要妾做,妾会做的。”卫子夫眼中流露出坚定,同时也注意到刘挽哭红的眼睛,以及刘挽一抽一抽的身子。却不敢问上一问。
刘彻知她担心,将刘挽交到卫子夫手里,解释道:“姑姑想抱泰永,泰永哭得不让。亏得她不让。”
好吧,确定刘挽没有受委屈,没被人打,也没有被人骂,卫子夫既松了一口气。
“朕已经传了太医。”在刘挽的事情上,明显刘彻挺贴心。
刘挽才反应过来,刘彻方才让人请太医是给她备的?
啊,刘挽不得不打量了刘彻,不错,刘彻待她的好不能说没有刘挽一番引导,但刘彻愿意放了心思在她身上,事无巨细的安排,纵然他没有亲历亲为,他总能记着,安排人办了,难道不该肯定?
所以说,不怪前朝也罢,后廷也好,跟了刘彻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的,刘彻这样的人,既有他的个人魅力,也有他的用人之道。总而言之,在他身上,你能感受到一种重视,也能得到一份礼遇。有一个前提是,你得有能力。
刘挽不由自主的想回头瞄上一眼自家的舅舅卫青。
卫家的人里,像是所有的智慧都点到卫青身上,家里的那些姨母舅舅她都见过了,也就不奇怪,为何历史上的卫子夫在卫青和霍去病去世后,最终落得那样的结局。
没有办法,前朝没有一个聪明人,内廷里他们要对付的人又是刘彻,和刘彻斗,试问有多少人斗得过。会有人说难道刘据不是自己非要谋反不可?
巫蛊之祸,汉武帝刘彻是一个追求长生不老的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放弃过。所谓的诅咒,到刘彻后期的年纪时,他在听到卫家的人一个个都被卷入巫蛊事件时,他会不会认为或许太子刘据也在盼着他死?谁也不清楚。
可以说的是,当前朝没有一个有份量的人为刘据说话,为卫家人说话时,刘据已然没有选择。
刘挽不记得历史上刘彻开始反击匈奴之战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知道,大汉对匈奴打的第一场胜战是由卫青领兵打出来的。此时的刘彻必然早已看出卫青的厉害!所以,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卫子夫,连同她这个婴儿,刘彻都宠爱有加。
唉,刘挽思及卫家人最终的结局。其实如果可以她想摆烂,啥也别管,架不住不行。
她但凡想活着,不想死得没地儿埋,她就必须坚定一样,成为自己的靠山。
卫家不可靠,可靠的卫青和她素未谋面的霍去病表兄,谁也不确定她到底能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汉武帝这位亲爹,极有可能会成为取她性命的那一位。况且,有句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在汉武帝能对她和颜悦色,自家的舅舅和表哥都在,挑起对付匈奴的重担时,她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刘挽握紧小拳头,暗暗下定决心要早作准备。结果低头瞥到被卫子夫抱在怀里的自己,算了,她不配!
具体窦猗房请人看了陈皇后和刘挽是不是相合,实际的情况刘挽不知内情,从她依然在卫子夫宫里,日常好吃好喝好玩着,显然结果定是不好的,否则窦猗房都出手了,怎么可能突然改主意。
然窦猗房的身体也在不断的衰败,日常时卫子夫都得前往窦猗房宫中侍疾。
从卫子夫疲惫的样子可以看出,窦猗房的情况算不上好。偏宫中无一人敢讨论,然刘彻来卫子夫宫中的时间越来越短,越来越凝重的脸色,情况明显很是不好。
窦猗房这位太皇太后,她的存在对刘彻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一个压制着刘彻,既不让刘彻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更会给刘彻下绊子的存在,要说刘彻有多希望她长命百姓不至于,盼着她死,也不会!
刘挽想的是,倘若窦猗房去了,接下来刘彻第一个该防的必是王娡这位太后!
王娡其人,非同一般。她能以再嫁之身扶持作为汉景帝七子的刘彻上位,谁要是拿她当成傻白甜,以为她人牲无害,怕是连怎么死都不为过。
见过窦猗房的风光,又有了称制的名号在,如果不是窦猗房在上,王娡必将成为另一个窦猗房。那么窦猗房一去,王娡会不想效仿窦猗房?
在刘挽心里警惕着时,窦猗房何尝不是屏退左右,独留刘彻一人说起体己话。
“这些年你心里怨着我吧?”窦猗房气息微弱,躺在榻上已然脸色发白的窦猗房冲刘彻伸出手,刘彻将手交到窦猗房掌上,道:“祖母都是为了大汉好,孙儿明白的。”
坚定黄老之术的窦猗房有错吗?
大汉得以休养生息不正是因为推行黄老之术吗?
成果如何?
国库丰盈,百姓皆有余粮,已然是最好的证明。
对与错,不过是政见不同。刘彻不否认黄老之术适合从前的大汉,但日后绝不适于。
“你年轻,有志气,你爹当年选择你成为太子,看中的就是你这份志气。你和我们终是不一样的。我们愿意忍一忍,让一让,退一退,你不愿意。可是彻儿,不愿也须忍。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你得压下心头的怨恨,冲动。”窦猗房听着刘彻奉承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她能不知道刘彻是什么样的人?
刘彻没有回应,作为一个帝王,他从不认为自己推行新政,改变大汉的局面有何不妥!
须知大汉建朝至今六十余年,六十余年的无为而治为大汉收拢了人心不假,并不代表能够为大汉换来绝对的太平。
忍让,和亲,退避,只会助长匈奴人们的野心,也只会让各路诸侯蠢蠢欲动。
七国之乱,是他的父亲汉景帝为他开创了一个极好的局面,让刘彻接手大汉朝后,能够选择什么时候出击诸侯,以及匈奴。
“这几年你忍得不错。你的忍让何尝不是大汉数代皇帝的忍让。匈奴是大汉的心腹大患,你想对付匈奴我知道,可是你也得明白一个道理,实力不够贸然出手,我不杀你,匈奴呢?他们会放过我们大汉百姓吗?”窦猗房得不到正面回应也不着急,只要刘彻认清一个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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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鬼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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