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制裁了。
黑化的布鲁斯化身没有面具的蝙蝠侠,在四只小鸟个各自互相补刀的情况下,揪出了所有人,并弹了一人一个脑袋瓜子。
临走前,迪克捂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用牛皮纸扎好的资料,嘱咐着莫疏之一定要尽早看。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来,热热闹闹的离开,而屋外只剩下莫疏之和夏油杰。
莫疏之没有回房,而是拿了壶酒,就这么横坐在窗外走廊的栏杆上,头倚靠着透着凉意的柱子,一口一口抿起来。
月亮在黑夜中一如既往照耀着这片大地,月光如银河,如轻纱般倾泻而下。
她缓缓闭上眼,感受着月光披在身上。
只有在这个时候,莫疏之可以欺骗自己,她与家人朋友正同赏着一轮明月。
“话说,夏油先生,”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酒意的慵懒,“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可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夏油杰听到这话,举着酒杯慢悠悠地走到她对面,双手插兜,站在月光下,影子被拉得修长而模糊。
“毕竟那时候,你把我当成邪教头子。”
“……也不看看你当时怎么威胁我的。”莫疏之哼笑一声,睁开眼,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你闲着慌的话,就来聊聊天吧,我正好缺个下酒菜。”
“所以聊天就是你的下酒菜吗?”
“嗯哼。”
夏油杰索性学着她的模样,坐在冰冷的木质栏杆上,“那就说说你们那里是怎么评级的吧,你可从来没说过你会领域。”
“哎,还在意这个领域啊,只够不自信的人才会炫耀底牌。”莫疏之恣意惯了,手中有酒,便是对着夏油教主也能自在从心地唠上两句。
“至于评级,不外乎是学校或单位测评,不过我们那宁可压着评级,也不会让太年轻的人对上等级过高的咒灵,天才也一样。”
“……因为这种理由压着评级?”夏油杰先是被不自信这三个字刺了一下,接着被她后面的话震惊住了。
他所在的咒术界只会把学生当作耗材,推上战场。但就算使劲压榨普通咒术师,每天的工作量还是超标的。
“不会人手不够吗?”
莫疏之嘴角笑意未减,反而多了份自豪。她灌了一大口酒,“偌大的华夏,若是只靠寥寥无几的咒术师匡扶正义,那早就乱套了。”
“枪刀剑戟,符箓阵法,各门各派都是保家卫国的人。”
莫疏之举起酒壶,对着明月遥遥一送。银色的光辉洒在她的侧脸,恍如回应。
“我自五岁起就习剑,可远早于发现咒术天赋的年纪。就算没有咒力,只要我还活着,能握住剑,一样可以斩杀咒灵!”
夏油杰:……
夏油杰忍不住侧过头,装做看风景般的,避开了莫疏之透着少年意气的黑眸。
明明在过去从不避讳去看这双明亮的眼眸,但此刻,他却忽然有些不敢直视。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之间,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忽然,莫疏之抬起酒壶,笑意灿烂,仿佛要驱散所有夜色的沉寂:“来,为活着干杯!”
夏油杰愣了愣,随即低低一笑,举起酒杯,轻轻一碰。
寒风掠过走廊,卷起几缕散落的发丝。莫疏之微微仰头,脸上带着些许醉意。她想,再喝下去就该醉了,可这里没人能接她回去啊。
正当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她听见夏油杰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没有半点对猴子的埋怨吗?”夏油杰喃喃,仿佛一把锈蚀的刀。
“他们的未来,是用咒术师的尸山血海堆出来的,他们却毫无感激,甚至在加害着我们。”
“……狭隘!”
莫疏之瞪大眼睛,猛灌一口酒,眼神直直刺向夏油杰,“普通人和咒术师都是人类,我们留着相同的血液,是家人,是朋友,是并肩而行的同伴!猴子这个称呼应该留给你自己!”
夏油杰一愣,他微微收缩,似乎想要开口反驳,但莫疏之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老早就觉得你的观念烂死了!”莫疏之倚着柱子,声音带着醉酒后的肆意狂妄,仿佛每个字都是利箭,直刺夏油杰心口。
“简直就是自欺欺人的逃进乌托邦一样。利用愚昧和天真操纵大众的邪教徒,和你所谓的家人们演着过家家,连自己成为棋盘上的棋子都没发现!”
这一个月,莫疏之天天复盘着花御的记忆,好家伙,还真让她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点点线索。
一个看不起脸的人,手里拿着夏油的行动任务报告,对着花御说这个人迟早会加入他们。
所以她当时的判断没有错,夏油杰的任务绝对有问题!但她还没拿到那些任务报告就死过来!
夏油杰怎么也没想眼前这个字字珠玑,不留情面的青年是过去一直笑着,洒脱自在的莫疏之,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你……!”
莫疏之忽然靠近一步,酒意裹挟着坚定的信念,“你知道吗,如果我真怨了,那才是对同学的侮辱!”
她和同学们最后一次聚齐是在高二。
高二暑假前,教室里弥漫着夏日特有的燥热,电风扇在天花板上吱呀作响。
班主任留着地中海发型站在讲台上,眼神在每个学生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想把他们的模样刻进心里。
“成为一名咒术师,”他的声音一反平日的严厉,竟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沉重。
“就代表着你选择了一条疾驰向死亡的列车。你们会面临很多痛苦,远比书本更要残酷。所以,这是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请大家慎重考虑。”
一瞬间,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蝉鸣的回响。但这份沉默只持续了几秒,就被打破了。
“老班,你比我妈还要唠叨,逃兵可耻啊。”前排的男生懒洋洋地举起手,嘴角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
“说得好像不当咒术师就不会死似的。”角落里另一个女生忍不住吐槽,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同学们笑着闹着,调侃着老班难得如此温情,就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因为她还记得!在过去,所有人异口同声。
“哪怕咒术师的明天就是死亡,我们也向死而生!”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模糊了她眼中的酒意,却无法遮掩那双眼底深处燃烧的火焰。
莫疏之醉了,醉得彻底,她说了很多从前她不会对着夏油杰说的话。
而夏油杰沉默了,他忽然觉得喉咙发涩,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他从不知道国际咒术协会的存在;
不知道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不允许未成年人接触咒灵,只有他们咬牙游走在生死边缘,流泪接受一次次死亡的洗礼;
更不知道莫疏之看向他的眼睛里为什么会出现该死的怜悯。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轰然崩塌,更没有比现在更加清晰的意识到,如今的他们早就不是一类人。
她整个人在发光,带着一往无前的纯粹和执拗,散发着理想主义的光辉。
零点到了。
远处的烟花炸裂开来,绚烂的光芒一瞬间点亮了半边夜空。
酒壶摔落在地,惊醒了夏油杰沉溺的思绪,他惊讶地看着莫疏之扶着柱子站栏杆上,踮起脚似乎想触摸着什么。
他有点怔然,“你想做什么?”
“我做到这一切……”
莫疏之的声音低哑,带着醉意的颤抖,“有成为你们的骄傲吗,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一点吗?”
夏油杰:“……什么?”
莫疏之睁开朦胧的双眼,与微光交织,低头对上夏油杰的眼眸,充满信赖,“……师姐。”
夏油杰怔住了,脑海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在这一瞬间滞涩:“——你喊我什么?”
莫疏之却只是笑了,笑得像个孩童般纯粹,眼中映着远处尚未消散的烟花余晖。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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