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昭脸上浮现愠色,又碍于众人在场,无法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于是只是压低声音道:“让他回来!谁准他负责这些事的?”
江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门人匆匆忙忙走后,才状似开玩笑道:“霍阁主怎么这样紧张?有人替你分忧还不好。”
霍景昭毕竟年岁尚轻,情绪都写在脸上,控制住自己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那当然好,只是不能是这人。”
“哦,何以见得?”
霍景昭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这人少时被我父亲收养,我们两人一同长大,本该情深意切,他却在我父亲死后与外人勾结,只为夺取阁主之位。”
江问与云樵子对望,看懂了彼此眼中的含义。云樵子问:“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不将他驱逐出去?”
“哪有这么简单。”霍景昭看着似乎是很头疼的样子,“我父亲临死前曾在床榻之上让我们立下誓言,许诺这一生都要彼此照顾,不得残害对方。他虽然违逆了当初说过的话,我却无法做到背弃对父亲的承诺。”
江沐风缓缓地打量着霍景昭的神情,心里缓慢冒出几个疑窦,但因为不合时宜,所以都被自己压了下去。
“让大家见笑了。”霍景昭轻轻勾唇,朝另一侧的门人唤道:“还不带客人们前去歇息。”
天衍宗与赤霞谷同属于仙界四大宗门,所接受的待遇当然是最好的。天工阁此次是下定决心要彰显一番实力,准备的住处都被重新修缮过,透露着奢华而内敛的高贵。
跟着引领的门人向外走,江沐风同一个行色匆匆的青年擦肩而过,那人瘦削苍白,脸上一副凝重的样子,刚跨进门,就见霍景昭瞬间变了神情,脸色阴沉可怖,但门瞬间就关上了,以至于江沐风无法再窥得一二。
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之前有所耳闻。”江问翘着二郎腿,喝了口桌上的茶,笑容耐人寻味:“这天工阁内水还挺深。”
江沐风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江问却没再说话,眯着眼端详眼前的人,思忖着明明在自己心里江沐风还仍然是当年那个瓷做的小娃娃,如今却一眨眼长成这般光风霁月的样子,腰挺背直,气韵沉凝,甚至依稀能从眉眼间看出故人模样。
还真是让人感慨良多。
江沐风却不知晓他这一番老父亲似的伤春悲秋,只是催促道:“你快说。”
江问又喝了口茶,笑嘻嘻道:“没大没小的,你叔老了,不要一直催嘛。”
他神色恢复正经:“霍景昭他爸霍辽,也就是天工阁的前任阁主,之前有一个亲妹妹。”
仙界宗门甚多,传承方式也千奇百怪,有像天工阁和赤霞谷一样家族里一代传一代的,也有如天衍宗一般能者继位的,各有各的运转方式。
当年霍辽的妹妹不顾家族阻拦,嫁给人间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这凡人后来还中了进士,一路升官加爵,却不料一时不慎站错了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他妹妹当初离开时已经与家族断了关系,如今也甘愿自食后果,却不愿自己唯一的孩子也命丧于此,于是在被抓前想方设法地向哥哥传去消息,求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这是她离开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兄长联系。
霍辽收到讯息后心急如焚地赶了过去,却只见到断壁残垣一片死寂的状元府,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他怀着莫大的痛苦各处寻找,终于在砖瓦下一人深的密道里,找到了一个瘦弱的乌黑眼睛的小男孩。
那孩子已经蜷缩着躲了很久,脸色比纸还苍白,一双眼睛却黑得吓人。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躲过这场屠杀的。霍辽小心地把他抱起来,问:“你是徐砚书吗?”
男孩似乎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打量他的面庞,良久后才嘶哑着张开口:“是。”
那是太久没有喝过水后,小兽一般细微的声音,明明才经历过亲人的离世,霍辽为他对自己敏锐的信任感到惊讶。
他紧紧抱住男孩,将他的头贴在自己胸膛,轻声安慰道:“别怕,孩子,别怕。”
“跟我回去吧。”
这件事在当时的仙界不是秘密。因为人族本就难有灵力,只有父母都是修士,生出的后代才最大可能有修仙之才,与凡人结合,那简直相当于是败坏血统,因此霍辽妹妹与家族断绝的事传遍仙界,多次被长辈当做反面事例教训自家小辈。
霍辽与妹妹感情还不错,虽然碍于修士不得干涉人界事务的规则,无法为其报仇,却将那场灭门惨案唯一幸存的孩子抱回天工阁,视如己出地抚养长大。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江沐风问。
江问“嗤”地笑出声:“你当时才多大。”他拿手往自己腰的位置一比:“诺,就这么高,还在因为我不让你多吃糖生闷气呢!”
江沐风脸一僵,看样子就要为这童年糗事恼怒起来。江问逗他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专家一个,见好就收,正色道:“况且家丑不可外扬嘛,这件事后来就被天工阁压下去了。”
“不过这还有个出乎意料的后续。”江问又说。
“什么?”
江问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故弄玄虚,被江沐风伸手打下去后,才一脸无奈地说:“就是霍辽回去之后发现徐砚书,就是那个修士与凡人所生的孩子,居然天生灵力,有修仙之能。”
“而且据当时的传言所说,还似乎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今天突然降温了好冷好冷啊[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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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九霄盛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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