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杯酒喝完,季子池终于有了点微醺的感觉,他眯着眼朝Louis使了个眼色后脚步虚浮的走向舞池。
季子池扭动着的身躯,细长的手臂举在头顶缓慢的摇晃,仰着头大笑着感受着大脑放空的感觉。
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流转,将他的眉眼刻画的如梦似幻,眨眼时因为酒精而变得湿润的双眼变成了闪烁的彩宝。
一下一下,缓慢而迷离。
飘忽的视线不其然的和旁边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撞上,他朝着季子池挑挑眉。
吵闹的舞曲让语言变得没有意义,这里的人不需要开口,眼神便是最直接的交流方式。
季子池平静的移开视线,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男人却不依不挠的凑了过来,站在季子池面前后视线再次锁住季子池的双眼。
季子池有些不耐烦,眼神里多了些蔑然,皱着眉转身欲走。
男人抬手拦住季子池,唐突的凑到季子池耳边大声道:“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季子池直接将人猛地推开,嫌弃的甩了甩手后继续往前走。
男人打了个趔趄又很快站稳,他似乎是越挫越勇,这次直接拽住了季子池的手腕,季子池眼神厌恶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大手,毫不犹豫的顺势握住男人的小臂用了一个及其标准的过肩摔将人恶狠狠的砸在地上。
男人的痛呼声和周围人的惊呼交错而起,季子池拧着眉拍了拍肩膀,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Louisz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赶忙跑了过来,他打量着季子池,关切的问:“没事吧?”
季子池摇摇头。
工作人员过来想要将男人扶起来,可是他却将人挥开,然后指着季子池骂骂咧咧的说:“他动手打人,我要报警!”
季子池往前一步,背着光的刻薄面容显得有几分阴郁,男人吓得肩膀缩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继续叫嚣,“我现在浑身疼,我必须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动感的DJ还在响,更多的人却围了过来看热闹,他们的视线在季子池和男人身上穿梭,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鄙夷的看男人躺在地上也不嫌脏。
只有季子池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他仔细的观察着男人说话时的神情,霓虹灯并不具备照明作用,但是却更好的凸显了他脸上的肌肉纹走势。
季子池觉得自己看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横陈在地上、不具备形状的肉,上面泛着油光,还有一股腐烂的腥臭味。
“先生,你看这——”工作人员为难的看着季子池。
季子池朝他笑了笑,“按他说的做,报警、打120。”
“这...”工作人员更为难了,他看向地上的男人,“先生,要不您先起来,我们去休息室里再看看这件事有没有别的处理办法?”
男人趾高气昂的哼一声,撇向季子池说:“我也不想把事闹大,就看他想不想大事化小了。”
季子池依旧笑着,“报警吧。”
Louis扯住他的衣摆,小声道:“真的要这样吗?”
季子池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他看向男人,“这是你的第一诉求,不是吗?”
男人咬牙瞪着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季子池拿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按出三个数,工作人员见状连忙说道:“先生您请稍等——”他按住耳麦沉默了几秒,然后蹲到男人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看到那个男人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吧。
季子池皱着眉看向工作人员,“你许诺了他什么好处?”
工作人员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并没有回答季子池的问题,反而道:“很抱歉影响了先生的体验,这边为您进行免单处理、再赠送您一份全场酒水五折劵可以吗?”
季子池沉默一瞬后点点头,“好。”
等到工作人员走开后,Louis揽住季子池的肩膀,“继续喝?”
舞台上已经换了一波舞者,她们穿的火辣,舞姿大胆却不谄媚,和着周围人的欢呼,自然的让人的情绪变得高涨起来。
季子池摇摇头打算离开,这时方才那位工作人员又过来了,他拿着纸笔朝季子池笑道:“先生,方便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们这边需要做一下优惠登记。”
季子池不疑有他,报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然后当夜晚上入睡前他便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
电话那边并不安静,有呼呼的风声,以及一种模糊的、类似于吞咽的声音。
季子池以为是恶作剧,于是将那个手机号拉黑了。
但是第二天,他又接到了类似的电话。之所以说是类似,是因为这次那边有人在说话,虽然听不清楚究竟说了些什么。
季子池又问了一遍,“你好?”
“你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她继续道:“请问是孙恺吗?”
原来是打错电话了。
季子池说:“你打错了,我不是。”
女人于是连忙道歉,“是吗...抱歉抱歉...”
之后的一段时间,季子池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入睡前接到一通拨错的电话,那头的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他们等待季子池说出那几个字,然后又满含歉意的道歉。
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
季子池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声压抑、沉闷的喘息声,那声音并不痛苦,听起来还有一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仅仅只有一声,这让季子池没有办法去证明这个声音是不是真的出现过,而且夜色也确实寂寥,难免会让人心生迤逦,所以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再加上最近工作繁忙,季子池也着实没有闲情逸致去琢磨一通拨错的电话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晚上你去还是我去?”紧闭的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身正装的Louis径直走了进来。
原本在走神的季子池看向他,“什么?”
Louis用手撑在办公桌上,和坐在办公椅上的季子池四目相对,“晚上六点半、来富登酒楼、辉豪那边主办的酒会,你——”他说一下顿一下,然后用手指了一下季子池,再指向自己,“——我,谁去。”
Louis眉头皱了起来,“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没注意。”季子池打开手机,看到Louis的聊天框有几条未读消息,“你去,我有别的安排。”
Louis:“什么安排?和谁?有情况?”
季子池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认为八卦不应该成为一个法国男人的爱好。”
Louis挑挑眉,“好奇心是推到社会发展的唯一源动力。”
“是吗?”季子池点点头,“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今天的好奇推动不了社会的进步。”
Louis扯了扯嘴角,起身走到季子池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那我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季子池狐疑的打量他,“什么好消息?”
Louis脸上的笑意扩大,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示意季子池看屏幕,“我恋爱了。”
屏幕上是Louis和一个中国女人的合照,两人正在亲昵的对着镜头接吻。
来中国以后,Louis约会的女人不算少,但是真正交往的却不多。
季子池笑着点点头,“祝福你。”
Louis说了一声谢谢,“她叫柳眉,是一个很中国的名字,你觉得呢?”
季子池表示赞同。
“还记得我们那天一起去MOON吗?”Louis眨眨眼,“第二天早上我就遇到了她,我觉得是那个酒吧给我带来了好运。”
季子池忍不住笑了起来。
Louis不解,“你为什么笑?”
“原来酒吧还是个福地。”季子池道。
“福地?”Louis盯着季子池,“这是什么意思?”
季子池站了起来,他拍了拍Louis的肩膀,“下班了,酒会上少喝点。”
Louis还想让季子池继续解释,但是季子池却走的毫不留恋,出门时还体贴的为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丝毫不介意这里其实是他自己的办公室。
晚高峰时写字楼周围的路况总是会出现拥堵的情况,季子池推开刺青店的门时已经错过了预约的点。
季子池理所当然的第一时间往前台走去,在被告知刺青师已经开始接待下一位客人,需要他稍作等待后,他笑着转身看向等待区。
当一个人突然转头时,视线起初是模糊的,只有当你完成这个动作以后,你的眼睛才能聚焦。
季子池就是在视线聚焦的这一刻看清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的沈应淮的。
而沈应淮也在看着季子池,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
季子池不知道他是在自己看向他的时候看向的自己,还是从自己踏进店里的那一刻便被他所注视着。
当你和一个人重逢的时候,你很难不去打量他,其中的意图明显而复杂。
沈应淮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西裤,大概是为了与刺青店里张狂和不羁的氛围相称,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也挽到了臂弯。
他翘着二郎腿,左手自然的垂放在膝盖上,小臂上青筋明显,比几年前更具备力量感,他的右手捏着一个方形的黑铁在缓慢的把玩——季子池能看到他在用指腹用力的挤压方块的角。
最后,季子池的视线终于看向了沈应淮的脸。
他的长相其实与当初分开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少年和男人的从来不是眉眼的形状,而是那种气质上的区别。
当初的沈应淮是岸边的海,有一种澎湃的肆意感,如今的他是远海,带着一股深沉与厚重感。
季子池注意到他扯了扯嘴角,盯着自己缓慢的低下头,深陷的眼窝逐渐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店里的背景乐在此时由带有节奏的舞曲切换成了一首萨克斯演奏,像是一缕似有若无的烟轻浮,撩拨而起,飘飘扬扬。
紧闭的店门又被推开,一对大学生情侣朝着前台走来。
季子池站的地方挡住了两人去路,于是他眨了眨眼,抬腿朝着等待区走去,恰好就在此时,沈应淮额前原本被发胶固定的碎发落下几缕,显得有些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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