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头魔出来。
又是噬灵族。
曾听言普通修士百年人生难遇一次噬灵族,如今就出现两只。
由佑安派许执事亲自审讯,得出杀害崔颂的幕后黑手是其母崔皓。
噬灵族没有“杀人”这一说法,只有“进食”,所以经由噬灵族杀害的人的尸体通常会呈现出干枯空壳的形态,其体内灵力皆被吸食殆尽。
一如死在石溪的素修惨状。
然而崔颂并不是这样死的,她是被烧死的,心火起,灵力似被符咒封印,无法做出抵抗,只能任由心火燃尽全身,这不是噬灵族的作风。
佑安派派出数支小队搜寻带火属性的潜在可疑人物,千算万算,没算到城主崔皓正是纯火灵根。
纯火灵根,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是不可多得的天才,然而在崔皓身上,却并未显露出其优势,反倒因为崔皓个人体质原因,纯火灵根成了废灵根。
从未有人见过崔皓使用灵力,几乎所有人都将她看作凡人,自然就忘了她还有这一能力,直到那头魔禁不住拷打,报了崔皓的名字,提供了物证。
是一块城主令牌,可供人于城主府畅通无阻,且还有一味丹药,可供魔收敛魔息,不被城主府内护府阵法牵制。
就这样,证据确凿,佑安派做主,将崔皓关进水牢,束缚锁仙咒,使其不得动弹。
城内流言四起,茶余饭后,城主杀女,为人津津乐道,幸有佑安派替天行道,捉拿凶手归案,叫人拍手称快。
人们扼腕叹息,天之骄子崔颂,本可嫁入佑安派享平安无忧,只差一步便可脱离恶母控制,可惜,可怜,一代天才还未崛起便就陨落。
“母亲为何如此谋害自己的亲生骨肉?”
“人终归是自私的。”
人们谈论着,轻易就将此事定了性。
一同被佑安派关入水牢的,是那日突兀出现的修士孟问青,这个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也只有少数人关注。
面对佑安派掌门穆云逼问,孟问青始终不愿将留存崔颂最后仙骨的明珠供出,穆云无奈,只得先将其收押,延后再议。
“你留着她,有什么好处?我可给你十倍百倍,当初围剿孟家,我们佑安派并未参与,你如此行事,莫怪……”穆云年纪尚轻,却身患重病,形销骨立,白狐围脖映衬出她惨白血色的脸,她眉头紧锁,不知在思量什么,话只说了一半。
孟问青无话可说,她受人之托,自有考量,不可能轻易将明珠让出,且只凭一头魔的供词,就将人定罪,太过心急。
自古正邪两道,魔族诡谲多变,不可轻信,崔皓并未提前告知此事勾结魔族,孟问青自然想见她一面,问清事情原委。
孟问青已经在佑安派暂住有几日,她查到的线索,与魔族无关,但与修士有关,与佑安派所查大有不同。
“若是不配合,只能也将你暂时关押,以防悠悠之口,咳咳……”穆云掩嘴咳嗽二声,两颊浮上不自然的绯红。
“掌门可否想过,佑安派不仅是佑安派?”孟问青道。
她摊开手,手里是一节竹简,上有灵气未消,只要是见过佑安派弟子修行功法的,都能认出此灵气附着的宗门印记。
佑安派不大不小,不分内外门,除执事外,弟子统一着明黄色道服,只在花纹配饰上做区分,功法也是一脉相承,只有各长老亲传弟子会另开小灶,但是基础心法都是一样的,高阶功法也印刻有宗门印记。
同一门派自然灵息相近,容易分辨,何况高阶功法不可外传,只要习得,灵息自然带有印记。
穆云眸色一暗,她当然能认出,“这是什么意思?”
“当日在喜轿中,我发现了此物,此物上带有空间阵法,只要打开竹简,心火便可从别处瞬移直击至崔颂心海,无法阻挡。”孟问青摊手,叫人看清竹简上的咒文,灵气波动,竹简上除带有印记的灵息外,还有孟问青设置的禁制,以防空间阵法二次生效。
能做出空间阵法的修士,起码是化神期。孟问青修为仅在元婴期,只能凭借本命剑的特殊之处做到跨空间传送,从竹简上所附阵法可看出谋害崔颂的人修为在元婴期之上。
这算是好事,排除了相当一部分人,本来按照这个方向查,化神期修为加上火灵根属性,范围大大缩小。只是,孟问青没料到会突然出现一个携带城主令牌的噬灵族。
她查的方向与佑安派执事堂查的方向似乎完全相反,指向了两个不同的人。
穆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执事堂,将孟问青一并关入水牢,只是不像崔皓般设下锁仙咒。
进了水牢,翻涌着的闪着幽蓝光点的水轻轻舔舐从进口一直延伸到中央的唯一一条青石板路,孟问青走向崔皓,近看能看出那些幽蓝光点是一些鱼,这些鱼的眼睛散发着蓝光,体型较小,长着三张嘴,张合间能看见如锯齿般锋利的牙齿,以便能够在水下肆意侵咬被关押在此的犯人。
孟问青驱散这些鱼,听到崔皓的话语,她说没有朝廷文书,佑安派暂不敢直接杀崔皓以命偿命,但是谁都知道,所谓朝廷文书不过荒唐废纸,星叶渡被佑安派只手遮天,只要能够遮掩过去,就是换个人当城主,朝廷也不会察觉。
孟问青能看见崔皓眼里的后悔与遗憾,她读得懂,只是不想多言。
“你有事情瞒着我。”她说道,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城主令牌的出现,意味着事情并不似崔皓此前托她帮忙时所说,那日崔皓寻到孟问青求助,称让其女假死,以逃佑安派所指婚事。
普通假死骗不过佑安派,其门派内有一许长老,精通死生术法,又是丹修,识得世间各类假死丹药的症状,若是寻得寻常丹药决计瞒不过他。
只有让崔颂真死,再活。
崔皓本以为已经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她听闻石溪白狐伤人事件,知清氺山的天隐派重现天日,也知孟问青到了星叶渡。
这简直是恰逢其会,她本以为孟问青早已死了,没想到还活着,没想到她正好到了星叶渡。
她儿命不该绝。
她做不到将女儿的命拱手相让给佑安派,无论如何,横竖都是一死,若是孟家人相助,就还有活的可能。
“崔颂是我杀的。”崔皓道。
孟问青轻轻颔首,她能猜出来。
崔皓见状,知道瞒不过她,“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那日崔皓称是佑安派派人让崔颂服药,让其在七日内逐渐被药性控制,成为一个毫无生气的容器,以便探取灵根和灵力。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崔皓早一步就将崔颂的神识引出,交由孟问青纳入明珠内。
喜轿里是失了神识的懵懂无知如孩童的崔颂。
“你瞒我的不止这些,我无法将她重塑。”孟问青道。
“为何?!”崔皓瞪圆双眼,不可置信道。
“崔颂是双灵根,但我那日只得其一,还有一灵根不不知所踪。”
不仅如此,崔皓杀子的方式,究竟是噬灵族所说,由其潜入城主府将心火种于崔颂心海,还是联合了某位化神期修士,通过空间阵法,将心火种于崔颂心海。
崔皓用了哪个方式?
抑或是,哪个是障眼法?
崔颂是否有可能被杀两次才最终死去。
孟问青看着崔皓,见她嗫嚅,颤抖,不知所措。
天隐派消失二十年,白狐事起,灵犀宗派来素尘素修,见噬灵族,无故杀害素修,现经由星叶渡,城主之子死于大婚之日,又见噬灵族。
好事成双。
孟问青怀疑,佑安派内,有另一派势力。
崔皓只接去杨瞳、阿错与素尘,剩下那两人,可能被杨瞳做主就此地别过,也可能是被另一派人马带走了。
会引人注意的,应是姜汝镜。
灵犀宗曾经的圣女,那些由灵犀宗分出用于佑安派自立坐镇的长老,想必认得出她。
……
“长老,我已将人带来。”许世圆恭敬行礼道。
陨星洞内金碧辉煌,与洞外潦倒景象相差千里,一长者位于其中,闭目养神,装模作样,好一会儿才抬眼打量被带来的邵鹤宁二人。
这位便是许世圆嘴里的许长老。
“你且回宗门,把他也带走。”许长老道。
“是。”
不多时,许世圆带着陈晏安离开了。
邵鹤宁见许世圆如此卑谦,不由得打量起这个许长老,见其不过耄耋老人,白发苍苍,眼睛比绿豆还小,又被眼皮上层层皱纹挤压,几乎要看不清他的眼神。
不是说修士可永葆青春么?怎么这人如此苍老?
“自然是因为我大限将至。”许长老看穿邵鹤宁心中所想,缓声道。
邵鹤宁被人看穿心思,略有些尴尬,清咳两声,“你把我们带到这佑安派是为何?我们……我们掌门在何处?”
这时小姜不等许长老回答,骤然发难,抬手间飞出数十枚飞镖,直指许长老命门。
邵鹤宁大惊,不置可否地望向小姜,震惊于其与平日形象完全相反,只见小姜脸色紧绷,如遇大敌。
飞镖被无形灵力尽数拦下,许长老笑笑,“大人何时入了个小破宗门?”
石洞轰然,许长老身后石壁大开,一条幽深甬道现出,深不可测。
邵鹤宁下意识地拦在小姜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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