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惩戒

陈璎珞泪流满面,终于在眼前的混沌中找到了她印象中尽知一切的人,她走近楚泽,捂着心口,哀声道:“我想……我想见见麒麟。”

“不是我不让见,”他清冷而决然,“是麒麟不想见你。”

“他……”陈璎珞落寞地收回目光,“不想见我?”

胡七抢白道:“是啊!你用脚趾头想想,你对麒麟做了什么啊!你多大脸以为他还想见你?!我要是他,恨不能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泄恨!”

陈璎珞眼神僵硬,如坠冰窟。

“接下来怎么办,白泽,你说。”楚泽将处置权交给白泽。

“烛神,不报此仇,我咽不下这口气,”白泽道,“祸源在陈家,既然这陈家看中家业昌隆,我就毁他家业,断他官运,他们既能做出这等损阴德之事,想也不配享厚福,高官厚禄,百年昌隆。——他们不配!”

楚泽点头:“陈家断运诸事,你但行无妨。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神来人间,路遇不平,对恶人施以惩戒,也算通行的规则。

白泽眼中的波澜渐止,轻吸了一口气:“小珏,你跟陈璎珞回去,别怕,我会在暗中保护你。陈家既如此污秽,不配福享人间,我索性另造个陈家,让你做一回真正的陈家大小姐,只要有白泽在,祥瑞永不绝,人间泼天的富贵,陈璎珞想要却终不能得的一切,我都给你。”

他打算用自己的方式,彻彻底底为麒麟报仇。对付贪得无厌之人,死亡不是最好的惩罚,他可以兵不血刃地让那些伤害麒麟的恶人永生痛苦。

小珏眼神怯怯的,有些期待,却又终不敢迎上去。

陈璎珞闻言微凛了身子,看向白泽的眼神空洞、茫然。

** ** **

胡七伸了个懒腰,终于放松下来,有这么多大神在,对大蟒蛇可谓降维压制,他就算打个盹儿也不怕大蟒蛇偷袭。正这么想着,眼前突然刺过一道黑光,直探云梦而去。

胡七一惊,掠眼望过去才发现那道黑光是蛇妖的胳膊,蛇妖已在瞬间钳制了云梦,胡七还未来得及呼喝,又一道光从他眼前直掠而过……

是烛神。

胡七松了口气,烛神的手正死死掐着蛇妖的脖子,他几乎听到了骨头嘎嘎作响的声音,蛇妖的脸肉眼可见地由青变白,脸上的肉痛苦地颤抖,五官扭曲成一团……

胡七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蛇妖早无力顾及云梦,云梦挣脱了钳制,用手抓着楚泽的胳膊:“烛神,烛神!手下留情啊!”

她不是想为蛇妖求情,而是……眼前的场景太过可怖,烛神明显不是之前的烛神,他一脸狠戾,那样子几乎就是要将蛇妖的颈骨捏得粉碎,没有一丝怜悯、犹疑。

他看着云梦一脸的慌张,眼底终于有了松动,他腕上稍泄了力:“凭你,也想伤云梦?”

蛇妖被后震力狠狠掼在地上,吐血不止。她也发现了眼前人的异样,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擦着唇角的血,咧开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笑。

“大神,你……”胡七想搭个讪,安抚一下对方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交个朋友什么的……

毕竟,这个恶念的烛神实在是太强大、忒特么不讲理了!硬碰杠不过啊!

胡七显然失算了,烛神看了他一眼,目光扫向云梦:“你身边的男人,没有活着的必要,全死了吧。”

“……”胡七一愣,脑子瞬间短路,这么浅显易懂的话他想了好半天才明白。

云梦挡在了他面前,目光迎着眼前的恶神,毫无畏惧:“你要是敢动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不如先杀了我!”

“云梦,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他慢慢靠近云梦,眼神凶狠的近乎压制,云梦闭上眼睛,耳边的呼吸声不断被放大,她的心也愈加跳得快,她忽然听见了对方低垂的声音:“云梦,我是不敢。”

她一愣,睁眼时对上的那双眼睛中含着自嘲的笑,他转身想走,才背身,却忽然捂着心口蹲下,手轻轻地颤抖,仿佛在拼命抑制身体里的某股力量。

众人都围了上来。

他忽然抬头:“小梦,你们离远点,我去去就回。”

云梦当然发现烛神的眼神与方才不一样了,他抬头的那几秒,她知道那是楚泽,而现在,恐怕又被恶念的烛神占据了上风。

两人仍在争夺身体。

“大神,你……保重啊!”

胡七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了应对经验,这次想必和上次一样,烛神离开他们,独自一人压制恶念,与那恶神争夺身体,一旦胜利,就会回来找他们。

眼见烛神卷尘而去,大家准备收拾残局,却发现蛇妖也不见了,已趁乱遁逃。

陈璎珞此时心慌意乱,一人坐在枯叶堆里,鬓发散乱,眼睛像山中枯泉,光彩黯淡。

** ** **

回到客栈,女魃端着汤药迎了出来,见众人齐全,单少了烛神一人,便也不担心,只笑问:“烛神呢?”

老严回道:“稍出了点状况,和上次一样,烛神晚点归队。”

女魃一下便明白了状况,不再细问,侧身让了路出来,她身后的琴桌旁,背对着门口坐了个白衣长发的少年。

白泽站在门口,手轻轻抖了一下:“麒麟……”

少年挑弦,弦音杂乱,他蓦地将手放在身侧,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的瞬间,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

他伸出手,静默地站在那里。

白泽也伸手迎上去,紧紧握住麒麟的胳膊,两人默契相视,久不能言。

云梦感动于这场相隔数百年的重逢,她站在青柳下,任风吹彻,身心却任意地舒展,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离开这异境的那一天,她定是默泪不舍的。

** ** **

云梦坐观白泽接下来的收局,颇觉有意思。白泽是个有分寸的人,对陈府的惩戒自有布划,在麒麟面前,他从不展露分毫,不让麒麟接触陈府有关的一切,这数日来,日日陪麒麟饮茶、下棋,让麒麟远离是非,疗愈伤口。

白泽会趁麒麟午睡时,腾云驾雾自去京城,在京师达官贵胄之间奔走,拨弄风云。有几次云梦央他带她同去,——当然胡七那个尾巴也跟上了,因此她对京中诸事也知晓几分。

陈家的大老爷,也就是陈璎珞的爹,官居五品,素喜结交权贵,在白泽施展下,本身就心术不正的权贵倒台,陈璎珞的爹也受了牵连,被贬苦寒之地。

消息传到陈府,阖府哭天抢地,那日白泽要去陈府,云梦、胡七也同去了,白泽居正堂高座,悠悠地喝茶,陈璎珞等人皆在堂下,一脸哀戚。

白泽在陈府另置了绣房,用来安置小珏,挑了几名得力又素对陈府苛待心生不满的丫鬟,忠心耿耿地伺候小珏,命大家称她为“小姐”,小珏便在陈府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有时小环还会来探望,姐妹两有说有笑,悠哉自在。

因有白泽神力护持,陈府那股势力近不得小珏身边,他们空有妒恨,亦不能发泄,心中怨怼已久,此刻在堂下,听到京中传来的消息,更是凄凄惶惶。

白泽索性再浇浇油:“我刚得到消息,你家大老爷在贬官路上,忽闻京中传来消息,皇帝下旨尽查,他所结交的大官被上了折子参他谋逆,余党皆要连坐。你家大老爷惊惶忧惧,一病不起,两天前便病死客中。”他轻摇折扇:“我掐着日子,你们陈家应该马上就能收到快马报丧了。”

云梦和胡七坐在一边,对这消息倒不惊讶,神罚世人,不是胡构莫须有的罪责,那些罪,人早已为之,神只不过让它昭以众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已。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这个道理。

陈府罪恶昭彰,得此恶果,是早晚的事。

陈家众人,哭倒堂前,哀嚎不绝。多者叹的是自家前途、身家性命,毕竟陈府的护天大树已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往后,更不会有好日子过。

陈璎珞鬓发散乱,满眼的泪光,这数日来,她眼见从前的贴身丫鬟小珏飞上高枝,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应供尽供,而自己,过的是无人管顾的粗茶淡饭生活,焉能不恨?

她伏倒在地,仰起头,看着白泽:“我要见麒麟。”

白泽恼怒:“你凭什么以为麒麟愿意见你?‘麒麟’这两个字,都不配从你嘴里说出来!”

她膝行向前,口中呜咽:“他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从前这么好……他难道完全不顾从前的恩义了吗?”

这回没等白泽开口,胡七首先就吐了:“谈恩义?你怎么好意思谈得出口???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要是麒麟,别说这辈子不想见到你,恨不得拿把刀把你生剐了!……当然,最可恨的还是你们陈家!这黑心烂肺的蛇鼠窝,放把火烧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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