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楚天慵沉吟片刻,“不是。”

“你……”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只有这句,我能告诉你我不是。”

“你别是早知道我问这个,所以撒谎呢吧?”宗忱抱着双臂。

“没意思,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楚天慵撇撇嘴,“那你把我送走吧,赶紧的,然后草菅人命,误杀好人。”

“你怎么敢说你是好人?好人会拿刀逼我?”

“那你怎么敢确定我就是坏人?有没有一种可能,刺客一定受伤,受伤的却不一定是刺客?”

宗忱在脑海里推演片刻,好像还真是?不能因为恰好此人受伤,就推断此人是刺客,那也太武断了。

“所以你松不松?”楚天慵冷笑,“救人救到底,不然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救我。”

宗忱无话可说,主要是此人确实太巧了,刚好府衙遇见刺客,刚好就有这样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出现在自己家里。那接下来呢,是不管不顾,还是真的扭送官府?

宗忱气得面红耳赤,准备了小酒小菜,然后给楚天慵松了绑,看着这人“放水”、洗漱、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饱,楚天慵擦了擦嘴。

宗忱想着,总不能自己去洗碗吧,“你把碗洗了,把地拖了,被子叠好然后里里外外收拾好。”

“为什么?”楚天慵咂摸着,生了想要挑逗宗忱的想法,“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就敢把我放在家。”

“你身上都是伤口,还是我缝好的,有恩报恩,用干活儿来代替吧。”宗忱不慌不忙。

“你怎么确定我会照你说的做?”

“那可不嘛,我会‘草菅人命’呢。”宗忱双手撑着膝盖,他在光明之处,掌握主动权,一句话就能把此人交代出去,犹如抓老鼠的猫,他才不怕。

楚天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身上伤口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之后还要拆线,他如果一个人远走高飞,那么之后的处理也很成问题。

主要是,和钟离音的会面并不是很频繁,而且,钟离音那种人,真的会帮他么?少不得会挖苦一番。更重要的是,宗忱这里足够安全。

投鼠忌器,那些人不会想着来宗忱家里。

想通之后,楚天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行,你要我怎么报恩。”

“帮我打扫房间,做饭,正好仆人不在,你就当我的仆人吧。”

“你不怕我药死你?”

“你吃了我才吃,要死一起死。”

没过一会儿,宗忱忽然站起身,“今天我有一个同僚过来吃饭,你呢,不许轻举妄动。”

“名字。”楚天慵望着宗忱的背影,“你叫什么。”

宗忱头发较短,披散在脑后,一半扎了起来,亮闪闪的眼睛,满是少年稚气,面对魁梧过人、武力占据上风的楚天慵,竟也不惧,直直回看着楚天慵的鹰目,一半身子浸在亮光里,“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你我主仆有别,你叫我主君就好。相反,我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我从一开始问你,你还没回答。”

楚天慵后槽牙快要咬碎了,一朝遇敌不力,结果要给人为奴为婢,这孩子是不是不知道死字儿怎么写?不过看起来,这人应该是官府的,不可轻举妄动。

“楚天慵,荆楚的楚,天空的天,慵懒的慵。”

“不好叫,以后我叫你小天。”宗忱粲然一笑,露出一口银牙,激起楚天慵熊熊怒火。

因此,中午楚天慵被迫下厨。他其实也会做饭,尤其孤身飘零久了,为了防止别人给自己的菜里下毒,已经掌握了一手差不多的厨艺,简单小菜很好上手。

他也真没想到,这只手能握砍人的刀,还能握菜刀。

宗忱在外面等着,听到里面开火起锅以及哗啦啦的炒菜声,顿觉惊讶,这人竟然还会做饭?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不过站着等有些累了,他就把席子拖到院子里的树下,然后撑起书卷,可谓是闲情逸致。

他一看书就沉浸到里面去了,连厨房的动静停了都不知道。

楚天慵去掉围裙,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眼看宗忱头也不抬,端详着手里书卷,心生一计。其实宗忱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人中没那么长,风神俊秀,粉雕玉琢,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在父母兄弟关怀下成长的孩子,没有经历过颠簸风雨。

有时候纯白如纸的少年总能引起楚天慵的恶趣味,他是那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性格,和乖巧懂礼的人说不通理,不过逗弄一番也是很有趣的。

于是他嫌恶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油烟味,放低脚步,逐渐越靠越近,手负在身后,弯下腰,嘴靠近宗忱的耳廓,轻声道,“主人,饭做好了。”

宗忱一个激灵跳起,慌乱之中楚天慵嘴唇碰到了他的耳廓,却因及时反应,并没有被他的拳头打中——就像泥鳅似的,怎样都抓不住。他们在蔷薇架旁打斗片刻,宗忱终究还是打不过楚天慵,三两下被楚天慵自背后抱起,擒住了腰际,困在怀抱中动弹不得。

宗忱眼睛快掉出来了,身后抵着一个不可言说的东西,“你……畜生!快放开我!”

“更畜生的你还没见过呢,主人。”楚天慵是不怕恶心的,牢牢把宗忱抱紧,低下头,故意靠近宗忱无比敏感的耳朵,让宗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倒竖。

宗忱想要踩楚天慵的脚,孰料下一刻双脚悬空,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向前无奈蹬着,“你放开,放开我!”

“别这样啊,主人。”楚天慵最擅长玩这手段了,他是没什么下限的,也不觉得有多不适,看宗忱就像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大白兔,稚嫩无比,玩一玩也没什么,反正论手段,没下限的人总比有下限的人多。

宗忱气得面红耳赤,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人的不要脸程度,无奈他现在已经被控制,论力气是比不过比他还大一圈的楚天慵,“你放开,别那样叫我!”

“不是你说的嘛,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只要叫你主君就好了?我觉得主君不好,多见外呀,是不是,主人?”

最后这两个字用幽幽的语气说出来,宗忱只觉得自己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肚子里翻江倒海涌上一股恶寒,想了想也许是被挑衅的缘故才这么恶心人,最好还是赶紧退一步,“我叫宗忱!你别那样叫我了,快放我下来!”

楚天慵深知玩弄人不能太狠的道理,就把宗忱轻轻放了下来,越看这小孩越可爱,也许是自己从没有过“不谙世事”的年纪,自小就在群狼环伺、刀山火海里闯荡,因此看到纯粹的白,总想着多玩玩,又不至于真的毁掉。

他一看宗忱从脸红到了脖子根,竟是笑得直不起腰,“你怎么了,脸那么红,半大小子,动你两下,你就那么激动?”

宗忱背过身去,强压着自己的激动,又摸了摸脸,果然滚烫。

与此同时,钟离音刚好拿着只鸡赶来,和回过神的宗忱四目对视。钟离音愣在原地,指了指楚天慵,又指了指宗忱,最后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鸡,“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建康男风盛行,钟离音再明白不过,经常在街上看见世族养的小男孩。可是宗忱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啊?而且,为什么楚天慵在这儿!

楚天慵反应奇快,知道不能暴露二人之间的关系,“主人,我去端菜了。”

钟离音:“……”

宗忱:“……”

钟离音憋笑快憋出内伤了,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每天撑着一张死人脸的楚天慵,会喊别人主人,还会做菜,也不知道楚天慵是以怎样的心态去做菜的,又是怎么把“主人”俩字喊出口的。

“那个,钟离,你先坐,我过会儿就来。”宗忱还未平定好心情,邀请楚天慵先落座,自己忙着洗脸换衣服去了。

钟离音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楚天慵你小子也有今天!这是任务不成寄人篱下了?瞧瞧你那出息,住在人家感受如何?啧啧啧,赤心还真是眼瞎,就该让你烂路边,真是祸害遗千年。”

楚天慵不爽,应该说他看见钟离音就没什么好脸色,这人没理也能说三分,两个人就是针尖对麦芒,他晚上甚至等钟离音睡着自己去驿站大堂打地铺,为的就是不看见此人。

天克地冲。

尤其是和这人再见,楚天慵心里想的就是,果然不出所料,钟离音要来挖苦他了。不过同僚一场,他还是得足够客气,“是,我没志气,住在别人家里,话说回来你不也住在别人家里?为什么不买房子是不想嘛?”

“好了别说我了。你怎么想的,跟人家……宗副将,那啥。”钟离音回避着楚天慵的讽刺。

“宗什么?”

“副将啊,他是一个小将军,江州刺史的表弟。我说你啊,就算啊,就算你跟旁人不一样,那也得认识到自己的出身。人家姓什么?宗,南阳宗氏,目前朝中能和太傅抗衡的不就只有他阿耶宗司空?清清白白的身世,跟你扯上关系,你把握得住?”

“……你说什么啊?”楚天慵瞟了钟离音一眼,“你以后在我面前能不能闭嘴,没一句我爱听的。”

“你不也是?我看人家小将军被你弄得够呛,听哥一句劝,收手吧,跟谁不好,偏偏……哎,小子,路走窄了啊,你说你一身武艺,做什么不好,偏要出卖色相?以色事人色衰爱弛无法长久啊。”钟离音想起自己的际遇,苦口婆心劝着,内心实则爽到飞起,嘲笑了楚天慵无数遍。

“哦……你怎么不以色事人呢,我看你长得不错,要不我帮你引荐给这个小将军?我嘛,还好,有武艺傍身,你呢……”楚天慵为难地看了钟离音两眼,“要不还是以色事人吧。”

“楚天慵!”

“钟离音。”楚天慵冷哼一声,“你别忘了我被歹人追杀,你来迟一步躲过一劫,这是救命之恩,明白否?”

“啊?”钟离音完全在状况外,“你被追杀,你不是追杀别人的那个嘛?”

“不是。”楚天慵思索片刻,明白症结所在,“建康城那位估计想要收尾了,我现在受了重伤,你好自为之吧。”

“你什么意思,太傅要……杀你我?!”

楚天慵不言。

刚好宗忱换好衣服过来,泛红的脸颊渐渐褪色,看到二人大眼瞪小眼,大吃一惊,“你们……认识?”

钟离音仿佛戏精上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看见楚兄,我不禁想起了舅公家二表哥的外甥,他乡遇故知啊!”

宗忱:“……”

楚天慵真想把这戏精剁成饺子馅下锅。

突如其来的榜单成功治好了我整数的强迫症,于是我决定随榜。

另,以后改成中午更新[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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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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