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门外传来勒马的声音。
魏黎停下交谈看往窗外,“租的马车到了。”
来了一人进来通报说马车和需要的物品已经准备好了,魏黎点头挥手让她下去了。
而屋内的钱氏和陆母眉目忧愁相视一叹。
“七小姐,我有一事相求,许会有点冒犯。”陆母略带犹豫说道。
魏黎眉目舒展,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只说道:“怎会,你我相谈甚欢又是阿禾的恩人,有什么事说来就好。”
“那我便直说了,这去京城路途奔波,劳烦您多照看姜鹤一些,她旧伤刚好又添新伤,我怕调养不好身体就此会落下病根。”陆母说道。
“这是自然,随行有医师照看的,等到了京城后我再请些名医们诊治,陆伯母不必担心。”魏黎笑着回复道,有人关心宋禾她自然高兴。
陆母应下,放心了许多,“多谢,只是你们此去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魏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能默默不语,刚刚那公子进去后一直没出来,她坐着无事想着既然到了别人家总得拜谒主人才是,于是等钱氏出来后就说明了原由跟着进来了。
刚刚她们三人聊了很多相处融洽,其中也嗅到了一丝不平常,比如宋禾和那位公子。
“有缘自会相见,况且陆公子,额不,你们想她了,得了空也可来京城找她的。”魏黎说道。
“这,真的可以吗?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钱氏突然出声问道。
宋禾身份复杂连累她了怎么办,可自家儿子见不到她也会难过的。
魏黎一下表情严肃,觉得他们好像不相信她,再说宋禾第二春来了自己这个朋友总该帮忙撮合才是的,于是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枚双环吊坠递给陆母,“这有什么的,有我在就没问题,拿着它来日可以来京城西街万鸣楼,说来找七小姐的就行。”
“万鸣楼?”陆母不解。
“对,我是那的东家。”魏黎一脸骄傲说道,这可是她最大的产业之一。
万鸣楼是一家酒楼,可谓是京城第二大酒楼,虽然第一酒楼百凤居也是她开的,但这两个一明一暗,明面竞争实则相辅相成,万鸣楼常方便她打听消息或者办点私事。
陆母心里惊诧,原来这真正做生意的是面前这位七小姐。
“未曾想七小姐年纪轻轻就有所作为了。”感叹道。
“没有没有,你们不觉得我满身铜臭吗?”魏黎起了兴趣拍拍衣服装模作样地问道。
商为末等,虽然有钱但也是最让人背地议论的,除非她外祖母那等替朝廷办事的皇商才有官职和地位。
就连她这个七殿下行商也为朝廷大臣们所诟病,但她从不在意。
“士有千种,不论高低贵贱,我想七小姐心里是明白的。”陆母淡笑说道,经过相处是可以看出一点性子的。
“哈哈哈,与伯母您聊天当真心畅!”魏黎大笑说道。
看来宋禾在这里果然过的不错,这一家人不仅友善还有见地。
“只是平心而论。”陆母说道。
“可惜这次办事匆忙,不能再与陆伯母多谈,来日你们来酒楼找我,我必与您对酒再好好畅谈一番。”魏黎说道。
屋内众人相笑一派祥和。
*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天色就要暗下了。
宋禾坐在魏黎让人买的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陆轻浅则跟在后面有点距离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他情绪宋禾便示意推车的青山停一下,陆轻浅没听见轮子声响这才回神抬头望去,见她在前面等,便暂时乌云散去几步上前与她并行。
这时众人都已在了,这一幕被魏黎看在眼里,对宋禾一笑略带揶揄,宋禾移开视线面色不改似平常。
“陆大夫,您怎么也出来了。”转头瞧见陆母感到意外,毕竟她身体也还没好。
“别担心,你陆伯母犟的很就是要起来送送你,能走出来就是没啥事的!”钱氏在她旁边一指手笑着解释。
陆母看他笑着无奈摇摇头不满自家夫郎的嘴快。
“云萃她们把东西都放好了,我先去外面等你。”魏黎对宋禾说道,转身对陆母她们行了一礼道别给她们留出告别的空间,“陆伯母,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陆母学着回礼答道。
魏黎一笑应下,然后带着人先出去等着了。
“宋…姜鹤啊这是我刚刚给你烙好的饼,等会路上吃别饿着了,好好照看自己,我们都会念着你的。”钱氏将用油纸包好的饼递给宋禾,言谈间俱是关心。
陆轻浅望着宋禾没有说话,面容情绪低落。
陆母见气氛不对随即插嘴说道:“会再见面的,七小姐说了日后我们可以去京城看望,只是姜鹤得好好养伤,我这里也包了些草药给你带去,路上方便换药。”
钱氏听言急忙把之前陆母放在身旁的布包交给她。
宋禾感受着膝上沉甸甸的布包以及手里新烙的饼透着的一丝温热,心里百感交集,往事种种出现在她的心头,让她又苦又涩。
行大礼抬手交叠将额头碰在手背上以示尊重,“陆大夫,此去京城我不知前路如何,你们的恩情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能够与你们相识已是我三生有幸,我必定铭感于心,永不相忘。”
陆母和钱氏望着她满是疼爱,钱氏少见的出了眼泪被他忍在眼眶。
陆轻浅鼻头哽咽,转开眼控制自己涌上的情绪,他并不想宋禾走。
“能够认识你也是我们的福气!以后安稳了记得回来看看我们。”钱氏看她如自家孩子般上前抚了她的脸。
“好。”宋禾眼底也似有泪水涌上,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情绪掩下,“轻浅,这段时间也很谢谢你。”
轻浅…她不叫他陆公子了?
他从伤感中惊喜,眼睛一亮,直直看着她。
那样清透的眼睛让宋禾有些不忍对上他的视线,她只希望这般随他能让他开心些,自己离开带给他的伤害也会少哪怕一点点…
“路上小心,如果可以,给我写信好吗?”陆轻浅小心翼翼说道,也没有特意提及。
“好。”沉沉的应下。
青山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冲陆母她们三人示意,推着宋禾往马车而去。
到马车处,宋禾被人扶着上去,陆轻浅也跑上前帮忙。
等上了马车宋禾才发现底下垫了许多厚厚的垫子,她感叹魏黎的照顾,这路上会少了许多颠簸。
这时突然感受到手臂上的手准备撤去,她一时情急抓住了他。
“轻浅。”
“我…”
二人同时出声又止住,最后还是陆轻浅先开了口。
“我会等你回来。”他喏喏说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和你说呢。”
宋禾见他如此心里有些明了,这么些日子下来,她不是未成过婚的人不明白他的踌躇与羞涩,只是她不能回应也不敢回应,会耽误他的。
“轻浅,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委屈自己,我既已离开,你应该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我相信你无论怎样都能将日子过的很好。”宋禾说道,望着他的眼寓意良多。
这条复仇路并不容易,陆轻浅不知道也不需要一直记着她为她担忧。
陆轻浅牢牢的听着,听到‘离开’二字时,抬手捂着胸口玉佩的地方慢慢抓紧。
许久后他哽咽的声音才传来,“我知晓,但我有我的不愿,请你原谅我。”
“轻浅…”
陆轻浅见她又要说便狠心收回了她抓着的手,下了马车背对着她不让她看见他的失态。
“你放心,我没有你想象的脆弱。”
我明白…可我不想你这样…
宋禾望着他隐隐颤动的背影垂下眼,“都依你。”
马车这时开始缓缓驶动,一行人准备离开,车帘也被落下挡住了二人,她们再也看不见对方。
陆轻浅一直到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远后,泪珠才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一滴滴的消散在泥地里。
而宋禾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陆轻浅渐渐模糊,最终低下头苦笑。
钱氏没有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只瞧着陆轻浅那颤抖的身躯,抬手将陆轻浅揽进了自己怀里让他安心哭泣。
也不知这一别是多久,才能再次见到她,他有想过离别,但是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快到毫无准备的送别,他还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和她说,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轻浅放声的哭泣着,残阳的余光照不亮他心里阴霾的方寸土地。
恰此时突然一道单独的马蹄声在耳边转响了。
“小公子。”
魏黎的声音从上传来,轻巧悠扬。
抬头望去,魏黎正在马上言笑晏晏。
“怎么我与你娘刚聊完就看见你哭鼻子了。”
陆轻浅听言眼睛越发红缩进了钱氏的怀里没有说话,还甚至觉得有一丝丢人又无可奈何。
啧,宋禾还说这公子坚韧勇敢,可她瞧着柔柔弱弱的怪可怜,也不知宋禾今后得吃他多少的眼泪。
暗自一笑,觉得宋禾向来行事果决,这次怕是啥都没和人家说清,自己既然知晓就得帮她一把,不知将来宋禾得怎么感谢她~这位公子显然对她有意,宋禾又何必在贺月秋那一棵树上吊死。
“公子既舍不得,我有一法可两全,只是不知公子可有这个决心。”
*
屋内一派威严,郑君后头疾本有缓解,可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又发作了起来,眼下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发疼的严重,太医诊脉说是因为心有魔障故而药石无解,需得解开了那心病才可痊愈。
“大胆!”郑君后将手边茶盏扫下,一手扶着头呵斥道,“宫里养你们是干什么的,连本宫这点小病都瞧不好!”
“君后息怒,臣罪该万死!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太医抖着身子跪着磕头心惊胆战。
“滚!本宫不想看见你们,都是群没用的东西!”郑君后忍着依旧疼痛的头怒斥眼底发红。
“是,是,臣告退。”太医满身冷汗爬起急忙退下。
“君后,止疼的药已经晾凉了,趁着温热喝了吧。”雀儿从外端着药碗上前。
黑漆漆的药碗散发着热气微微轻荡似是深潭,郑君后望着那药碗眼神也逐渐越发漆黑如墨,“本宫今日的难受,必会让人付出代价。”眼底闪现一丝杀意被很快掩饰下去。
抬手拿过药碗,毫无停顿的喝了下去。
雀儿看着他这样也低着眉不敢言语,少有人知晓因为头疾的困扰,君后暴躁易怒了不少。
随手将药碗丢回雀儿手里的托盘内,撑头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心病?才不是的!
定了眼眸,冷声说道:“将那暗室里的人再重打十大鞭!还是如旧,记得医治别丢了命。”
“是。”雀儿应下。
我可不会独自受苦,这些让我不愉快的人我都会一个个清算。
“哈哈哈……”
嘴角微微勾起,嘶哑的笑声令人瑟瑟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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