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针跳回到原本的位置,黑色的唱片仍在不知疲倦地转动,从中跃出的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
“我会跳了!”苏弦十分惊喜。
“对,你跳得很好。”林致远声音愉悦,为她会跳舞感到开心,但其实是因为这支舞的主导者是他。
他们还保持着跳舞的姿势,贴着彼此,不知道是喝过酒还是刚才旋转太多次,苏弦被他的目光看得头晕。
林致远垂下眼,在她的唇上逗留一瞬,再抬眼看她时,眼中的柔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浓。
苏弦的呼吸变得小心翼翼。
林致远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牵住落回到身侧,本来放在她腰上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把她因跳舞而略微凌乱的黑发细心地拨至耳后,手指沿着苏弦的耳畔轻轻滑过脸颊,抚向下巴。
苏弦的皮肤一阵战栗,心脏也狂跳起来,像很多只小鸟在她身体里扑打翅膀。
微凉的唇落在她的眉心、鼻尖,再向下靠近,苏弦想躲,却被他的手掌托住后脑,没有退路。她的呼吸间全是刚才酒中的白桦树气息,分不清是谁的,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大声,她甚至怀疑林致远也能听见。
羽毛般轻柔的吻印在苏弦的唇上,林致远却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抱住了她。放在她腰上那双手掌的热度,透过黑裙都能感觉到。她心跳如雷,像是要冲破衣衫的阻隔,和他的心一起跳动。
苏弦靠在他肩膀上,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还有更不容易闻到的,独属于他的气息,是那种她也无法形容的好闻的味道。
“明天会走吗?”耳边传来林致远暗哑的声音。
“嗯,活动完就回影视城。”
“几点的飞机?”
“9点。”
“那我们早点吃个晚饭,我再送你去机场,好吗?”
“嗯。”
“那我走了。”
苏弦轻轻“嗯”了一声,她有点舍不得,可是又不会把他留下来。要发生点什么的话,刚才就会发生了。
“怎么又只会‘嗯’了。”林致远轻笑,却没有松开她,“再抱一会。”
苏弦无声地笑着,她双手搂住他的背,任由他抱着,好像怎么抱都不够。
“是不是戒烟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
苏弦集训这段时间,忙得几乎没有时间想其他的,那点不重的烟瘾也就顺其自然地戒了。
“你怎么猜到的?”
“就是感觉到的。”
“你的感觉有那么准吗?”
“有啊,比如我能感觉到,我走了以后你会想我,晚上还会梦见我。”
真是没正经。
“那你赶紧回去。”苏弦唇角弯弯,轻轻推他一下。
“确实很晚了。”林致远松开她,“明天下午我早点来接你。”
苏弦点点头,把林致远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那辆幻影,驶离小院。苏弦关上门,就看见玄关的柜子上,多了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它留在这里的,她竟然没有察觉。
苏弦拿起打火机才转了半圈,手指就猛地停住,在打火机的背面,竟然多了一个银色的月牙,和另一面原本的四芒星相对应。
苏弦拿着打火机在手中转了好几圈,越看越喜欢。她从手包里找出手机,想打电话逗一逗他,告诉他,他的打火机落在这了。不过反正明天就要见面,倒不如直接拿给他,看看他会怎么说。
苏弦放下打火机,坐到吧台的高脚凳上,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喝完了剩下的酒。
“春之森林”,这个名字比她随意调的酒要好很多。
桌上的两个玻璃杯,苏弦看来看去,突然分不清她刚才喝完的这一杯,是不是林致远喝过的那一杯。
苏弦的脸埋在双手里,忍不住笑起来,想到刚才那个吻,脸上越来越热。她竟然还有些遗憾,那个吻怎么那么轻,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苏弦发现每次一见到林致远,她都变得不像她了。明明才第二次见面,她竟然就能允许他来自己家,还允许他亲了自己。
她还记得大学时的男朋友,从她刚进学校就开始追她,后来大三那年母亲去世,他帮了很多忙,她同意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也分不清对他到底是出于感激还是出于爱。
至于陆然,他比自己大10岁,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父爱的缺失,她对陆然更多的其实是依赖,后来因为他过分的掌控欲,也让她看清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及时抽身。
但是这一次,苏弦很清楚,她对林致远的感觉是不同的,她被他吸引,忍不住想要靠近。
相比于苏弦这几年在名利场所接触过的各种富人,没人能和林致远的家世相提并论。他是顶奢集团未来的继承者,是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是一个家族沉淀多年的底蕴和贵气的传承。
其实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个小有成就的演员,但这名气也只是在国内。有了今晚这个吻,他们算是在一起了吗?可是他刚才并没说过什么,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她不过是他在万花丛中采撷的一朵。
他们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几个月甚至更短?就像那位Winona女士一样,新鲜劲过了就甩掉。
既然已经可以预见这样的结局,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苏弦的手指在酒杯上的花纹停下,被撩动的心,顷刻冷静下来。
整个晚上,苏弦都睡得不踏实,梦里一会是林致远含情带笑的模样,一会是他甩给下一张银行卡说分手。
闹钟响起,苏弦洗漱完,打着哈欠走出小院,坐上阿尔法。
“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白琳瞪着她。
“可能太久没回家,睡不习惯。”苏弦编了个理由。
她接过青青递来的豆浆,把吸管戳进去搅来搅去,却一直在想晚上还要不要见林致远。
“怎么不吃,昨天不是还说好久没吃油条豆浆吗?”
苏弦回过神,“刚刚还有点烫。”
“应该不会吧,车上空调吹了挺久。”坐在后排的青青把油条拿给她。
苏弦默默地咬了口油条,喝了几口豆浆。
“待会拍完封面还会有个简单的采访,采访大纲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再过一遍就行。”
《Dazzle》是全球最知名的时尚杂志,中国版的封面也是各大明星必争之处,从某年白琳带着视后王曼给《Dazzle》的活动救场后,她和主编王羽就熟稔起来。这次Holmes签约的条款中,有一项就是推杂志封面,而能争取到金九的封面,白琳在王羽那里也花了些功夫。
影棚里的拍摄十分顺利,摄影团队虽然是第一次和苏弦合作,但摄影师Sam却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用Sam的话来说,一个好的演员必定是一个好的模特,因为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和一张有故事的脸。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苏弦的思绪依旧乱糟糟的,一口米饭在嘴里能嚼出甜味来。
白琳放下碗筷,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怎么了今天,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有什么事情吗?”
苏弦握着筷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和你昨晚见面的朋友有关系吗?”琳姐心细,昨晚就已经察觉到异常,“你这个人,理智是理智,但有什么事情总喜欢憋在心里钻牛角尖。不如说给我们听听,也能帮你分析分析。”
青青小脸圆圆,嘴里含着筷子乖巧地看着她。
“就是。。。”苏弦斟酌着语句,“就是他想我今晚出发前一起吃个饭,但是我没想好要不要去。”
白琳神色了然,“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啊,长得不错,人也温柔,就是可能有点花心。
“还算不错。”苏弦憋出四个字来回答。
“那你纠结的原因是?”白琳继续问。
“我只是不知道我们适不适合。”苏弦声音低落。
她不知道他有几分真心,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而且她一直认为,所有的感情到最后都是一地鸡毛,就像她前两任男友,就像她的父母。
“而且《雪渊》很重要,我不想受到影响。”
她还有事业,这是她自己能牢牢掌控的事情,这才是对她更重要的东西。
“小弦,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要记住保护好自己。”白琳语重心长,“只是我觉得现在的犹豫,恰恰说明你还没准备好,既然这样那就等一等,不要着急做决定。”
如果今晚赴约,就代表她接受了他。林致远是不错,可是苏弦不清楚他的不错是不是仅仅只是对她。
苏弦看向客厅的落地窗,昨晚的那支舞,也许是他用过多次的小招数,只有她是笨拙的,笨拙得陷了进去。
要是他只是想玩一玩,而她却当了真。。。
如果已经预见到自己会被抛弃,那不如不要开始,不开始就不会受伤。
“爱一个人是需要勇气的。”坐在对面的青青慢悠悠地说。
“什么时候这么有哲理了。”白琳打趣她。
“没有啊,只是突然想起这句台词,小弦姐也可能需要勇气吧。”青青咧咧嘴,低下头继续吃饭。
苏弦可以勇敢地面对一个人的生活,可以勇敢地闯进娱乐圈做演员,可以勇敢地面对观众的争议,可是青青说的那种勇气,显然不是她所具备的。
苏弦揉揉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重新拿起筷子。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好好吃饭,不吃饭,哪有力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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