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人不能自己把头拧掉

人不能自己把头拧掉

“5.10晴

我很开心,张姐介绍的三个客户成交了两个,我自己约的客户成交了两个。这个月的业绩算达标了。再加上租房子的几单,这个月本来是可以悠着过的,还可以请个长假和阿念去海边玩,夏天啊,是夏天,夏天的海边啊。

想和留恋一起去,他的皮肤不用晒就是小麦色,或者说浅一点那种棕色,好适合海边啊,想给他选一条大芒果的短裤。这个五一假期我都没舍得休息,可是啊,可是。涂改,划掉。想把这个刘长山的头拧掉,拧下来当凳子坐。哎呀,今天也是跑了一天了,小腿酸胀,大腿发胀,脑袋发懵。

把他的头拧下来,坐着歇一会,给我抬抬腿。好久没给阿念一起玩游戏了,别到时候不理我,可是我好累啊。干得越多就会要干得更多。如果以我刚进来的业绩要求算的话,我都可以歇上个半年了。越做业绩越达不到业绩,这些业绩到底都是做给谁去看了。还说什么开始个人灵活业绩积累,积累那么多又积累不到我个人身上,都给店里了,还要平均一下。死抠、死变态。

”夜晚,刘长山家中。

“我感觉还有空间,哈哈”刘长山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业绩再加一倍,那就是乘以2啊,以这个速度保持下去,升区域经理,开分店,嘿嘿,涨工资,发奖金”,说完又跟对面嬉笑起来。

“你都逼走一个销售标兵了,还来,万一把能干的人都逼走了怎么办。”

“真正能干事的也就这几个人,他们能干的也就这几个地方,去哪不干呐。”

“人又不傻。”

“但是人多啊”电话对面一起嗤嗤笑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桌子上一个包装精致、上面是烫金的浮雕花纹的红色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和眼霜大小差不多的玻璃罐子。

长宁市市区夏季的夜晚算是凉爽的,清冽的。风从窗户灌入,把洗碗池里蓄满的水都吹起了涟漪,泡着黄的、红的油腻的碗筷杯盘的水轻微波动着,一圈一圈,一坨一坨的。放的时间久了,看着是火锅底料的牛油,不会成一大块的,是一小坨,烂烂的,软软黏黏的。清洗起来要麻烦一些。

洗碗池旁的水槽也是散乱地放着啤酒瓶、玻璃杯和烟头。水龙头可能是没拧紧,可能是哪个接头松掉了,接续不断地滴着水。刘长山继续跟对面聊着些女人、游戏的话题,把水杯的水喝完,随手就把杯子丢进了满是油污的洗碗池中。

“啧!”

怎么了”,对面问了一声。他本来是想把杯子丢进啤酒杯那堆,用水涮涮就好了,现在,算了,多一个不多,“我那冰清玉洁的玻璃杯下海咯”,不管电话对面说的乱七八糟的,他把浮在油海里浮沉的玻璃杯戳来戳去,“赶紧给我下去吧你。”

然后他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快到了没有?”边说着,边把玻璃罐拧开了。

“快了,前面就到站了,你的饭凉不了”,对面回答。

“那我得赶紧吃掉”,只是心里想着,没有说。打开的玻璃罐里是淡黄的清透的液体,不是单纯的水,是稀淡的汤水。漂浮着一颗张着血盆大口的“嘴”。

其实不是嘴,是一个菌伞呈现浅碟边的、边缘有点内卷的杯型的菌子。只有他半截小拇指大小,菌伞颜色过于艳丽了,他下意识地、带着点犹豫地咽了一下口水。“无痛治疗脂肪肝,无痛治疗。”念叨着给自己壮壮胆,仰头一口连汤带个全部吞进了肚腹之中。

“喝!”

“又怎么了......”对面话没听完,手机咕噜一下滑进了油海里,只浮了一下它的头,准确说是冒了一下它的刘海,就跟着玻璃杯一起沉了下去。他的左手颤抖着、哆嗦着向着他的右边的脸抓去,右手以同样扭曲的、对抗着的姿态往脖子后伸过,探向左边的脸。他说不出话,喉咙像是被噎着了,发紧发胀。双手就位后,右撇子的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力,右手往前,逆时针地转;左手向后,顺时针地转。

转什么呢?转着他的头。

呵哧!呵哧!他嘴里只能发出尖利的呵哧的声音,呵哧!呵哧!诶......这声诶他应该是想要呼救的,但是被他自己打断了,变成了啸叫一般的气声。随之而来的是颈骨咔的一声。他的脖子断了。彻底不能发出声音了。

但是,他的皮肉筋血可以发出声音,可以替他发出疼痛的呐喊。

嗞喳,嗞喳,那是颈部皮肤和肌肉绞在一起的声音,拧毛巾一样的,刚拧的时候声音大一一点,后面拧紧了就没有声音了。

但是头和脖子不是还有一段断掉的骨头嘛,能到一定程度,空间压缩到了极致,那声音就是,嚓。嚓!哧啦!这是皮肤被划破的声音。

滋滋!噗!滋滋,这是血在压力释放时喷射出来的声音。血液有着不同于水的、略显浓稠的质地,所以一下子喷涌出来的时候会冒泡泡,噗噗地冒着血泡泡。这样对当事人来讲应该是很痛的。肌肉撕裂、颈骨骨折,还有窒息。当然还有更痛苦的。这个受尽折磨的可怜人还没有倒下,他的身体还直挺挺地站着,手里拿着自己刚拧下来的头

哦,原来刚才,这个头是他自己拧下来的啊。

洗手池里的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漏着水,他手里的头也在滴答滴嗒漏着血。他好像是在等头里面的血沥干一些了,捧着头往前走了几步,避开身下一滩血渍,把头朝下、朝上,比了一下位置,把头侧着放在了在一块还算整洁的地面上,然后往前挪了一下,撅起屁股坐在了头上就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屁股地下的头稳稳地贴在地面上,脸朝着水池的方向。

虽然才过去1分钟,但是手机肯定是没救了,不要再看了。

一阵风从屋子里灌出去,又拨动了水面。洗碗池的油面被手机砸出了一个缺,看不出手机在水底的位置,但这个缺还是一起泛着涟漪。

长宁市刑侦二支队法医室。

“拧掉头?意外事故有什么好意外的?”林大雨已经填写完了交班本,正坐着等下班呢。值班本上写着:一切正常,无新接收,无外勤,无借调。

长宁市刑侦二支队有六位法医。一位主任法医,一位副主任法医,属于年资高一些的。四位正式法医,另外还有两位解剖助手、一位记录员,还有五个警官学校法医系的实习生。林大雨,队里都叫她大林法医或者林先。队里还有一位姓林的法医。是她带的法医林之逸。

她称呼林大雨为老师。本来她也想按惯例叫师父的,但是林大雨说担不起,叫名字或者职称就行了。但是她还是坚持,坚持着坚持着也就默许了。而林大雨叫她,一只。

“不是啊,老师,是拧断掉了,不是拧掉。”林之逸在电话那头强调,“而且现场很干净,就好像是,好像是他自己把头拧掉了。”

“林先啊,走吧,兰香苑小区,有电梯,尸体......”,过来的警员斟酌了一下,“完整吧,普通就可以了。”

“好。”林大雨应了一声,看了眼静静放着的交班本。扭头拿上东西,一提一收,关上了门。

兰香苑小区10栋1203室。

门口已经围起了警戒线,两名警员在门外和一个神色惊恐的男人交谈。林大雨走过去打了招呼,套上鞋套和帽子,抬脚跨进了屋子。

如同林之逸所说,现场很干净。从报警到出警也就十几分钟,确认受害者,嗯,死者,死亡,很直观,肉眼、明显地,能确认死亡。联系痕检科、法医到场。前后不过1个小时,痕迹搜检就已经完成了。

现场是真的很干净。

林之逸是从上一个案件现场过来的,是猝死的死亡案件。死者家属要求出具与职业损伤相关的尸检报告,但是,报告就是报告,不是要做成什么样的,它就能变成什么样的。心源性猝死大多还是跟自身体质、遗传关系大一些,况且职业损伤很难界定,现在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失眠、情绪之类的问题,哪怕是工作应酬喝酒喝成脂肪肝也很难算作职业损伤的。打电话通知她的同事也是没了措辞,“这个性质算自杀还是他杀呢?如果是别的死亡方式话倒是还好判定一些,但是这个可是......”林之逸看着尸体在那思考,“是啊,这可是拧断了头,人不可能自己把头拧掉吧。”

一屋子装备齐整的人,一个坐着自己头的死者,小叙闲谈一样,感觉下一刻死者就要从冰箱里拿啤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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