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解室的木栅栏闻起来像发情的浣熊。我把膝盖抵在绣着倒十字的跪垫上,看着对面人影在磨砂玻璃后扭曲成蘑菇云的形状。
这具修女服比妓院的束腰更反人类——谁能想到末日废土还能买到维多利亚时期古董内衣?
"亲爱的父,我有罪。"我掐着嗓子模仿曾经在教会里见到过的正经修女,"昨天我往圣水里兑了伏特加。"
布伦尼亚的呼吸声突然停顿。他今天用的是三号克隆体,领口露出的机械脊椎闪着蓝光。透过栅栏缝隙,我看见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我当年熔化的教皇戒指——现在像个狗项圈套在变形的关节上。
"第几次了?"羽毛笔尖刮擦着羊皮纸,"上周是往圣体匣撒痒痒粉,上上周把告解室改造成老虎机..."
"神父,您记错了。"我往隔板吐口水,"老虎机那次是为了给孤儿院筹款。"
玻璃后传来钢笔折断的脆响。他的克隆体总是学不会控制情绪,就像当年我们躲在告解室接吻时,他永远会咬破我的下唇。此刻他太阳穴的血管正跳着探戈,我甚至能听见人造血液泵过塑料管的滋滋声。
多美妙,像烤焦的夏蝉在耳膜上蹦迪。
"奥雷里亚诺。"他突然用当年抄写圣经的笔迹在玻璃上写字,"你假扮修女的技术烂得像坨风干五十年的骆驼粪。"
我掀开头纱露出喉结:"但您硬了。"
这句话像按下教堂管风琴的强音键。忏悔室两侧的圣人浮雕突然开始流血泪,长椅下的菌丝地毯翻涌如海啸。布伦尼亚的机械脊椎迸出电火花,显然这具克隆体又快到使用期限了。我趁机把口香糖粘在圣母像裙摆下——阿尔卡蒂奥的触手需要定位信号。
"圣餐会缺个活祭品。"布伦尼亚的声音带着变调杂音,"你身上那股腐烂的苹果核味倒是很合适。"
我隔着栅栏往他脸上吹气:"您身上被菌丝腌入味的袍子才该被净化。"
唱诗班的童声突然走调成尖啸。当布伦尼亚推开忏悔室暗门时,十二个眼窝长蘑菇的唱诗班孩童正推着餐车缓缓前行。餐车上盖着绣满血斑的绸布,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撞击金属罩。
"这道菜叫'天父的仁慈'。"布伦尼亚掀开餐罩,霉斑像疱疹般在千层面上蠕动,"吃下去能看见天堂。"
我戳了戳表面滋生的荧光绿绒毛:"您是指食物中毒产生的幻觉?"
阿尔卡蒂奥的触手在影子里发出反胃的咕噜声。趁布伦尼亚背诵餐前祷文时,我掰了块千层面塞进袖口——这玩意儿的菌丝活性足够炸飞半个教堂。餐刀与盘底摩擦的声响中,我听见暗门齿轮转动的微妙错拍。
三、二、一。
枪响时布伦尼亚的餐盘刚好转到第三圈。子弹击碎奶油蘑菇酱的瞬间,告解室突然翻转成垂直状态。我们像两具棺材里的木乃伊,在重力颠倒中凝视对方眼里的倒影——他瞳孔里映出我破碎的教皇冠冕,我虹膜上残留着他被烧焦的左手。
"您不该碰那些银币。"他的教袍在失重状态下绽放成食人花,"特别是从妓院顺来的那枚。"
我扯开修女服露出绑满炸药的腰腹:"猜猜我把其余两枚藏哪儿了?"菌丝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双苍白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在坠落的过程中,我看到阿尔卡蒂奥正用触手偷走布伦尼亚的三枚银币——那上面分别刻着"谎言"、"背叛"与"我爱你"。
圣母像吞下银币时发出的声音让我想起分娩中的女人。当机械运转声从雕像腹腔传来,布伦尼亚突然按住自己心口。他的克隆体们正在走廊排着队爆开,像一串被点燃的鞭炮。
"您居然...找到了..."他跪在圣母像前呕出菌丝,"我明明把心脏藏在..."
"藏在爱里?"我踩碎他正在菌丝化的手指,"多老套的把戏。"阿尔卡蒂奥的触手从雕像口中掏出那颗机械心脏时,我注意到上面用激光刻着0000001——和我锁骨下的编号一模一样。
焚化炉的火光给这场闹剧打上柔光。我对着跳动的心脏朗读教皇厅垃圾分类手册:"不可回收物包括:前任情人的心脏、发霉的誓言、以及..."
炉膛突然爆发的蓝焰吞没了后半句话。布伦尼亚的惨叫像坏掉的手风琴,在排气管里奏完最后的安魂曲。
阿尔卡蒂奥用触手给我点烟时,整座教堂正在菌丝中坍缩。那些长着人脸的老鼠衔着圣经残页逃窜,彩窗上最后的圣徒像对我竖起中指。我吐出烟圈幻化成权杖形状,突然很想给当年的自己写封信:
亲爱的教皇陛下,
你设计的轮回游戏真是狗屎。
您虔诚的,
正在第七次焚烧心脏的
奥雷里亚诺
又及:下次记得在焚化炉旁放灭火器。
蘑菇布伦尼亚的剧情快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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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圣餐是发霉的千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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