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季杰点着烟，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茹愿不自觉的掐了把自己胳膊，“她…是不是和那个杀人犯有关系。”
“算吧。”季杰拍开裤腿的泥灰，沉默了一会儿，“算一点。”
“你们什么时候能抓到他。”茹愿又问。
季杰笑了一声，“你以为抓人那么容易？我们到处布控，愣是没他半点音讯。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宋祈。”
茹愿低下头，她妥协了，“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吗？”
“啊？”季杰把烟掐灭，差点没被茹愿这个问题问的抽过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你们要抓的这个人是不是她的丈夫…”茹愿仔细的把自己问题重复了一遍。
季杰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茹愿的胳膊上，“你乱想什么呢？具体案情我不方便和你透露，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他说完又加了一句，“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茹愿哦了一声，“她应该和那个人见面了。”
季杰一下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她胳膊上有伤…”茹愿想到那块淤青，“这次回来后。”
季杰点了点头，“还有呢？”
茹愿摇头，“没有了，你们会抓她吗？”
季杰支支吾吾，要是宋祈真的孙建明私下联系见面，那妥妥的窝藏包庇，无论怎么说，现在看下来，都是要量刑的，“这个说不准。”他起身，准备回警局，连茹愿还一个人坐在那儿，不免出言安慰，“你做得对，别再让她错下去了。”
茹愿道了声谢，回家的时候，发现理发店的灯还亮着着。于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往里张望了一眼，灯开着人不在，茹愿正转头要走，突然瞥到了沙发旁的一双男士运动鞋以及沙发上的牛仔裤。
她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扶着门框，半天脑袋里都是空白的，为什么还是这样？茹愿想不通，只觉得脚底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门被她撞得桄榔一声，连同那颗心也被撞的四分五裂。
——
宋祈被举报了，□□□□，这次被逮了个正着，她披着衣服坐在派出所大厅的椅子上，身上只穿一件睡裙，季杰从里面出来，调侃，“呦，老熟人嘛不是。”
宋祈讪讪一笑，“季警官。”
“少嬉皮笑脸，”季杰走到她身边，言语间尽数失望，“宋祈，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就这么想吃牢饭吗？”
宋祈不以为意，“吃什么饭不是吃啊，”她摊手，“我不在乎。”
季杰气急，跟她无话可说，和前厅接警的警察小哥打了招呼，将宋祈提到里面的审讯室，只和她说一句话：“孙建明和你联系了，对吧？”
她眼神显然慌乱了一下，“季警官，你又来这套？我说过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季杰不和她狡辩，扔出一张通讯记录给她，“你名下有一张未实名的手机卡，里面有通讯记录，除去几个外卖的电话，这个135开头的，每隔半个月就给你打一次电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和我解释。”
“我不知道。”宋祈嘴硬。
季杰一句“他妈的，”硬生生被气的憋了回去，“你不说，你当我们查不到？我给你机会，让你说，你不说，等窝藏罪到你头上了，你看你嘴还硬不硬，哦，恭喜你，先喜提拘留所十五日游。”
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模样，“谢谢你啊，季警官。”
宋祈被拘留在茹愿的意料之中，季杰从奶茶店出来，将奶茶递给她，“我知道，是你举报的对吗？”
茹愿接过奶茶，也不避讳，“是我。”
“为什么？”季杰问她。
哪有什么为什么，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七情六欲，是人都逃不过，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尚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心中对于宋祈的情感，只知道，在得知她和别人在一块的时候，有爱亦有恨，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恨，什么样的爱，茹愿也分不清。
“不知道。”茹愿说，奶茶过于甜了，她搅动着杯底的芋泥，心里突然有一丝畅快。
“我们有一件事想要你配合一下。”季杰从口袋里掏出宋祈的手机，茹愿看着手机，“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能先去看看她吗？”茹愿又问。
季杰耸肩：“自然，只是你不怕被她发现是你举报的？”
茹愿低下头，神色复杂，这么说的话，她还真不怕。
宋祈活了三十多年，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进了看守所，来看她的，不过是一个名义上的朋友罢了。
这么长不见，她似乎也憔悴了不少，厚厚的玻璃阻隔在两人之间，不仅仅是声音，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就这么被斩断了。
茹愿好像还是那么拘谨，坐在那儿半天也没有动静，直到宋祈抬手接起接听器，她方才也跟着拿起来。
还没等宋祈那句：“你头发长了”说出口，她便带焦急的问：“在里面还好吗？有…有没有人欺负你？是不是吃不惯那些饭菜啊？：
宋祈听着接听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眼睛一酸，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要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
“我挺好的。”宋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谁敢欺负我啊。”
茹愿啊了一声，两只手捂在嘴边缴着手里的线：“我以为…”
“头发长了啊。”宋祈看她脸色不太好，扯开话题，故作轻松调侃了一句。
她发誓，真的只是扯开话题，但是这句话让茹愿一下子忍不住了，她低下头，双肩颤抖起来，捂住听筒不停的抽噎，宋祈知道，她在哭。
“你哭什么啊！我还没死呢！”宋祈冲着听筒里吼，可是那人已经把听筒拿开了，任凭她吼多大声，任凭她怎么敲玻璃，茹愿都听不见。
两人一言一语，原本的隔阂，似乎也因这次的探视而消失了。
从看守所出来，迎面冷风一吹，茹愿这才稍微缓过神了一些，想跟宋祈说的话很多，可是一见面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缩了缩脖子，对于今天自己的演技她想给个满分，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变得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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