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宋祈被放出来的时候，总觉得身上那条睡裙都发臭了，她破天荒的舍得钱打了辆出租回家，刚下车没多大功夫，茹愿就拎着一大堆吃的站在她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宋祈没忍住先开口，“不是，你…这么准的吗？”
茹愿从袋子里掏出酸奶递给她，“先喝点吧，我待会做饭，菜已经买好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两三天来打扫一次。”
宋祈将信将疑推开门，确实收拾的很干净，“收拾这么干净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进去的吗？”
茹愿点头，异常冷静，“我知道。”
宋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酸奶盒子捏的窸拉拉响，“你能知道什么？”
茹愿回首一笑，只说两个字:“所有。”
宋祈将喝光的酸奶盒扔进垃圾桶，随后脱掉睡裙，沙发上有茹愿叠的整齐的衣服，她胡乱翻了一通，抓出一件睡衣来穿上。茹愿在厨房里切菜，她走过去倚在厨房门口，“你这也太熟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茹愿充耳不闻，一边掏辣椒的籽一边指挥宋祈:“帮我把冰箱里腌的肉丝拿出来。”
宋祈叉着腰，指着自己愣了一下，“你叫我？”
茹愿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宋祈还想说什么，看她已经拧开煤气往锅里倒油，只好乖乖的从冰箱里端出腌好的肉丝，这个时候，宋祈才注意到，茹愿的头发的确长了，原本只到耳边的长发，如今已经齐肩，被她用黑色夹子别着，说起来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未脱的稚嫩和婴儿肥一下子就让宋祈想到了弟弟，如果还在，和茹愿也差不了几岁，宋祈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抽油烟机轰隆隆的，想来是要退休了。
“你让开吧你。”宋祈一把夺过茹愿手里的铲子，将人推至旁边，“放红酱油那对吗？光上色不提鲜呐。”
茹愿被她一屁股撅到水池边，眼睁睁看着那人从水池熟练的接了一碗水倒进锅里，随后撇干净水，重新将青椒肉丝翻炒出锅。
“诺。”宋祈提着锅，看向茹愿，“人家是打死卖盐的，你是打死买酱油的。”
“我还不熟练。”茹愿端着菜，走到厨房门口才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宋祈啊？了一声，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宋祈干什么事手脚都要比茹愿快个一倍，因此，茹愿总是能收到宋祈的抱怨，说她不仅干活慢，人也长得慢吞吞的，茹愿不辩解，只是扫地的动作快了几下，却还是免不了遭一顿白眼。
简单的几个小菜上桌，宋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白酒，晃荡着酒瓶子，茹愿看她手上夹了两个玻璃杯，“喝两口？”
茹愿没拒绝，倒也没答应，“你会喝吗？”宋祈突然想起来，“别回头不会喝硬逞能啊。”
“我没有。”茹愿挑了一口米饭，宋祈故意逗她，“没有什么？”
“没有逞能。”
“好。”宋祈递过去一杯，只有浅浅一层，“我相信你，喝吧。”
茹愿接过酒杯，浓烈的酒精味十分刺鼻，她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我说了啊，别逞能。”说话间，宋祈一仰脖子，一口白酒已经下肚，茹愿看着她就了口菠菜，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了半杯。
“喝啊。”她脸色迅速蹿红，脖子上显出几根青筋来，茹愿双手抱杯，屏息，刚抬手。杯子就被宋祈夺下，“装逼呢？”她将茹愿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杯子里，“我这酒度数高，别回头喝死了。”
她为茹愿倒了杯茶，“以茶代酒呗。”
茹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残留的酒味依旧不减，水也微微辣口泛苦，茹愿知道，她留了点底子。
二人碰杯，宋祈几口白酒下肚，整个人脸都红透了，茹愿规规矩矩的盛了碗大米饭吃，也不说话。
良久，她冷不丁开口:“我知道是你举报的。”她突然歪头笑起来。
—咯噔，今天米没淘干净，这已经是茹愿第二次咬到石粒了，她不吐，含在嘴里，听宋祈问她:“你说你为了什么呢？你说你讨厌我，那你给我做啥饭，你说你不讨厌我，你他妈举报我干啥啊，完了还去看守所看我去，咋滴呀，你说你是不看我笑话去了？”
茹愿吐掉嘴里的饭，又漱了一下口，“你醉了。”茹愿说。
“我是醉了，我要是没醉，我能脑子一抽跟你这小孩扯上关系么？”她推开杯子用勺子挖了一大口的青椒肉丝进嘴，“我三十多岁人了，没想到还能被你耍的团团转啊。”
“我没耍你。”茹愿看着她，看她憔悴的眼窝更加凹陷了，看她一头卷发又油又塌。看她苍白的嘴唇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机。
宋祈转过头来和她对视，“你没耍我？那你举报我干什么？”
“不想让你错下去，行吗？”茹愿平淡的口吻惹得宋祈十分烦躁愤怒，她突然起身，将手里的杯子砸出去，碎玻璃溅了一地，白酒洒在水泥地上，迅速蒸发了。
“你当你是救世主啊？你以为你当个尼姑还真能参悟一切啊？”她站在茹愿对面，下半身只有一条肉色的打底，薄的可以看清内裤的颜色，茹愿低下头，“你要是这样想，那是我做错了。”
“你当然错了，我发现你这人特奇怪你知道吗？你总爱管我的事儿，你总把我当成你的私人物品你知道吗？”宋祈蹲下身，即便茹愿不看她，她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茹愿，“我不过是和你上过一次床，你干嘛啊，我靠这个吃饭的，你举报我，行，举报就算了，你他妈还假仁假义跑我面前哭，你装什么呢？”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心里话，茹愿听她说完，只淡淡的问:“你和那个杀人犯什么关系？”
宋祈眼神一怔，撑着桌子的手不免发抖，表情从愤怒到无奈再到疑惑，茹愿又问了一遍，“你和他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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