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帮你

余老太太寿宴后,大夫人拽着余婉丽相看不少人家,奈何余婉丽一概不满意,闹得府里接连几日都是不自在,小丫鬟们各个留心讨了主子的嫌。姜妙筝特意吩咐红豆关起门来过日子,决计不惹麻烦上身。没有余老太太和余婉丽三天两头的没事找事,她颇为自在,连着描完三册字帖。

“娘子,这是最后一册了,旁的买不到。”

闻言,姜妙筝搁下笔,沉吟,“下次给许姐姐回信时我叫她帮着找找。”

“对了,方才奴从门口过,见得盛鑫郎君回来了呢。”

裴舟渡自打寿宴后于府内老老实实待了三日,后又寻不到踪迹,今儿窗柩推开通风显然是主人归家。

“大早上的,恐怕又是寻不着吃食。”

姜妙筝颇为好笑。也不晓得盛鑫在盛家过得是甚么饭来张口的日子,常常连饭点都错过。说着,她总算舍得从案牍前站起,对着铜镜捋捋发丝,朝发髻间别枚苕粉杏花,朝前边去。

裴舟渡的屋内向来是冷清,余府的人畏惧他不好相处,府外大抵无甚相识,故而屋檐下杂草都长了老长一摞。姜妙筝站在门口,透过大开的门扉看得前厅无人,一时间没急着往里去。

“找我?”

稍低沉的声骇得姜妙筝猛地转身,小脸堪堪擦过裴舟渡的胸膛。裴舟渡长眉冷皱,刚欲开口却见半垂眸的姜妙筝脸颊红的厉害,连带着耳垂泛起阵阵粉色。

喉头里的话模糊不清,到底是由裴舟渡咽回去。他朝后退步,绕开姜妙筝往屋内走。

姜妙筝回过神,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跟上。

“许久不见二哥,觉着二哥清瘦了些呢。我准备了早膳,二哥尝尝我的手艺好长点肉。”

裴舟渡斜过眼打量她眼。

“不饿。”

“二哥说不饿之前,是不是应当吃饱?”姜妙筝不依不饶地挡住将要闭合的门扉,眼睛直勾勾盯着裴舟渡的眸子。

那淡淡琥珀色的眼底的坚不可摧有瞬间僵硬,随机是更加的排山倒海。

“口腹之欲。”裴舟渡直接转身,懒得同姜妙筝多说。

姜妙筝步子轻快跃过他进了大堂,娴熟地布置起碗筷,掀开食盒,“不吃我吃,我可不爱饿着肚子装嘴硬。”

说罢,她很是苦恼地皱起眉头,若有若无地露出小巧粉嫩的耳垂,一双白玉做的手而可怜巴巴搭在木制食盒上,“只是可惜

我蒸了满满一笼咸味的包子,吃不完有些浪费。”

香味愈勾人,裴舟渡愈饥肠辘辘。他终究冷着脸,横出双手从姜妙筝的食盒里钳走一颗圆滚滚的包子。

姜妙筝忙将剩下的东西推到裴舟渡面前,也不坐着叫他不自在,“二哥慢用,我先走。”

“对了——”人走到一半忽转回脑袋,“那日二哥出手相助身手很是不凡,二哥若觉无功不受禄不若教我箭术?”

姜妙筝也没期待裴舟渡的回复,自顾自扭回头就走。

裴舟渡听着门扉开合的声手一顿。

屋外,红豆嘟着嘴扶着姜妙筝,“真不懂怜香惜玉。”

姜妙筝不多说,待回到内室后方笑眯眯点着红豆的脑门,“你是心疼我,还是心疼给你做的包子叫他横刀夺爱?喏,留了些给你,吃罢。”

红豆忙不迭欢欢喜喜打开食盒,对着姜妙筝亲手做的包子极为虔诚地咬上一口。

姜妙筝含笑吃口茶,将视线投向门外的木架子,上头的藤萝花开的更紫,漂亮极。快要迈入五月,往后的日子要热许多,正是适合开花的季节。

接连几日,余府端来不少冰块备着主子们用,姜妙筝这里也领到一盆。扬州说是江南水乡,实则赶上夏日半点不凉爽,再往后便连出门都觉面上晒得疼。

姜妙筝也歇了白日去胭脂铺子的心思,趁着日薄西山才招呼红豆去外头溜达一圈省的久坐身子弱。算算时日离裴舟渡行踪不定又过去七八天,姜妙筝估摸着裴舟渡也快要回来,走到余府门口心有所感,狐疑望向巷子深处。

那里头有打斗的动静。才要装作无事发生迈步的姜妙筝忽想到件事,同柳扶叶见面那日她就察觉到裴舟渡身上极淡的血腥味,加之他常不归家。能在余府附近打闹,同他会不会有干系。姜妙筝硬生生转头驻足,拢起泛着粉的指甲盖,眼底划过深思。

“红豆,你去以最快的速度喊来金吾卫,说余府门口有人打斗闹事。”

“娘子,我们何苦管这个混账事,左右他们打打杀杀同我们不相干。”

“不,听我的。”姜妙筝安抚地拍拍红豆的手,在红豆担忧的视线里稳稳站在原地。

不知晓多久,一阵急促的刀刃交接后是极致的安谧。

姜妙筝攥紧手心,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巷子口。

脚步声逐渐靠近,踩在心尖晃得厉害。

裴舟渡面无表情从巷子里走出。他一身灰蓝色的长衫,腰间并一对白玉佩,深黑色长靴束住裤脚。明明是极为简单的装扮,他眉目在那顶宽大的草帽下显得熠熠生辉。

姜妙筝止住喉咙里的声,盯着裴舟渡脚下的血。分不清是他的亦或旁人的,淌得又快又急。她除去暗叹声当真是裴舟渡外无旁的动静。

裴舟渡见着姜妙筝,没动作。站了两息确保姜妙筝不会吓晕过去后理理披风去牵马。

姜妙筝出声,“你现下血腥味如此重,出去的话会叫宵禁的金吾卫瞧上。”

裴舟渡理也未理她,仍准备翻身上马。

忽的,他身形剧烈一颤。远处竟不知何时是金吾卫飞快奔来,嘴里高呼,“速速束手就擒同我等回去接受调查,否则格杀勿论!”

裴舟渡眉头紧锁,带着恼意。往常金吾卫多的是吃干饭,怎偏今夜巡逻得如此及时。他拽紧缰绳正欲强冲。金吾卫那头已然有人架起弓弩。

姜妙筝快步冲上去,死死拉住裴舟渡的衣摆,在裴舟渡怒气地回眸中沉声,“二哥,拿我做人质,他们不敢放箭。”

月色下,少女的脸格外严肃,因紧张害怕而紧抿的唇瓣发白,耳坠子摇摇欲坠。

裴舟渡盯着姜妙筝一言不发,在姜妙筝焦急的催促中猛地出手将人横放于马匹前。

金吾卫大喊,“先别放箭,他有人质!”

姜妙筝配合地惊呼,“我是刺史大人的座上宾,快救我!谁敢伤我我要爹爹杀了你们!”

一听沈家,金吾卫更是慎重,团团围住裴舟渡刀都不敢举。

裴舟渡帽檐下的嘴角微不可查勾勾,随即找准防守最微弱的地方屏气而出。

飞驰的骏马闪电般划过金吾卫的刀枪,搅过的狂风晃得姜妙筝头晕目眩不知身处何方,她头遭体验颠簸的痛楚,胸腔装得几欲呕吐,硬生生靠着双手攥紧跟前的布料子而忍住。

裴舟渡骑得愈来愈快,快到姜妙筝逐渐忘却她是来做甚么的,只感慨原纵马夜行如此放荡不羁。

夜半的星子忽明忽暗,照着前方的路断断续续。裴舟渡行至终处,勒马收鞭,大掌托着姜妙筝的背将人抗下。

姜妙筝站立不稳,下意识要扶着裴舟渡的胳膊,不料对方早已抽回手,眼睁睁看她狼狈跌在地上。

姜妙筝心里暗骂,面上只是忧心,“二哥,我们可逃出来了?”

裴舟渡看着她,也不见出手帮忙,“嗯。”

姜妙筝抿唇不说话,慢吞吞爬起身,打量起四周。

裴舟渡也不解释,大步往里走。

姜妙筝看着他的背影一瘸一拐才意识到他身上有伤,瞧来今夜她误打误撞帮了盛鑫很是雪中送炭。又赌赢一局,她嘴角稍翘,满脸好奇跟着裴舟渡亦步亦趋。

看守的程岙见到人来先是焦急喊句,“裴——”一个裴字顿在喉咙里,程岙绕绕脑袋,瞪大眼睛盯着颇有些憔悴的姜妙筝。

众人一窝蜂围上来,对着曾有一面之缘艳若桃李的姜妙筝双眼发直。

裴舟渡也不阻止,直到一双小手俏生生拉着他的衣摆,他侧目看去,对着是姜妙筝含怯的一句,“二哥。”

裴舟渡终究还是开口,“余家三娘子,在我这歇息一会儿。”

众人彼此暗暗交换眼神,却一个字都不说,姜妙筝低着脑袋谁也不瞧,走得很快,一下子上了楼,随裴舟渡进间宽敞透亮的大屋子里坐着。

夜间露水重,姜妙筝出来时身上穿得单薄,此时人缩着肩膀。裴舟渡就坐在姜妙筝对面,掀开袖口露出血淋淋的刀疤。约一个巴掌长的伤里血肉模糊,显得很是狰狞。端着药膏上来的程岙瞧眼姜妙筝,低声在裴舟渡耳边道,“裴哥,人抓来了。”

“嗯。”裴舟渡颔首,随意从袖口撕下一截裹住伤口,起身和程岙一道出去。

如此,屋内只留了个姜妙筝。她僵硬坐在原地,静静看着面前摆着的一碗热茶,也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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