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一定是在那家伙用钳枝抵着他喉咙的时候,不小心划开了一个小口子,把毒液渗了进去。
琴鹤晕乎乎地想着,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记得上一次生病的时候,还是大学刚毕业。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一个人在s市租房,稀里糊涂付了钱,搬进去没几天才得知是转租房。
等真房东回来赶客的时候,假房东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他记得自己在深夜里忙手忙脚收拾了一大堆行李,站在街上打车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雨,他的伞也被风吹断了伞骨。一来二去折腾下来,快凌晨才到宾馆,当天晚上身子就滚烫起来。
他迷迷糊糊烧了一天,醒来时浑身是汗,手机里全是未接来电和短信。
“哥,生日快乐。爸妈想和你一起回家吃饭,你这周末回来吗?”
“哥,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去你学校找你的。”
“你接我电话好不好,你不想回来也行,给家里打个电话行吗?”
……
那是你爸,不是我爸。
那是我妈,不是你妈。
谁是你哥!
他冷脸熄了手机屏,把自己埋进被窝,可还是感觉有人在不停地唤他:哥,哥,哥……
琴鹤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疲惫地半睁开眼睛,喉咙涩得厉害:“宜林,闭嘴。”
没想到却传来一道错愕的女声:“师、师兄,你醒了?”
“……”
他微微一愣,透过案几上的烛灯,这才彻底看清了来人:“小灵,原来是你啊。”
白扇灵满脸担忧:“师兄醒了就好,没事吧,身上是不是还有些不舒服?”
琴鹤松开了她的手,那手心里还攥着一块软绵绵的湿帕子,显然是给他降温用的。
他摇了摇头,感觉意识慢慢回到了身体,半抬手腕遮住光线,他的手背贴在依旧有些沉重的眼皮上,说自己没事,又顿了顿道:“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师兄,喝点水。”白扇灵递了盏茶过来。
琴鹤正觉得嗓子似有火星在烧,不甚舒服,一杯水入喉顿时痛快许多。
想起昏迷前事,他忽然游魂附体般一拍床榻:“鬼王呢,他放过我们了?”
白扇灵摇头:“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他只说你中了毒蝎郎的毒,要出门一趟,要我好好在这里照顾你。”
“这是哪里?”琴鹤勉强起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座阁楼上。
他心中微惊,想起剧本大纲上的话:
[白扇灵不慎染上独蝎郎的黑风毒,为了救心爱的美人,琼桑雪只得暂缓去鬼界的脚步,将少女带往柳州城寻找解药。]
琴鹤:“是柳州城!”
白扇灵:“是柳州城。”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琴鹤又惊又喜,原来他真的到柳州城了!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成功完成任务了?鬼王这个交通工具真好用啊。
他在意识中打开剧本大纲,上面果然显示“邂逅琼桑雪”、“前往柳州城”均已达成。
为了避免再被鬼王抓住,他立即对白扇灵道:“我已经大好了,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行李离开这里,去找你朝师兄。”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一个软软的锦袋被塞进了他的手心,“师兄,这个给你。”
琴鹤低头一看,那是一个海棠刺绣燕双飞的锦袋,上头海棠粉嫩,金燕盘桓,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麝三娘的储物袋。
“那魔修被蟾蜍吞下肚后,我一直不敢靠近,直到毒蝎郎与鬼王缠斗之时,我瞧见它吐出了一个物件,捡起来才发现是个储物袋。”
像是怕琴鹤误会,小灵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师兄别嫌弃,我怕你觉得不干净,刚才已经用清水淘澄过了几遍,不脏的。”
琴鹤依稀记得麝三娘说过,这是道法老祖用传闻中幽国战神姬帆的头颅炼制而成的法宝。
以他在天樾玄门的所见所闻,那位老祖似乎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连四千年前炼制的老古董都有一堆人抢着来用。
虽然琴鹤不喜欢这样的阴毒之物,连多看几眼都生怕半夜噩梦,但留在身上到底多个防身手段。
“还是你细心,我们此行太易生变,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许能派上用场。”
白扇灵被夸了一句,脸瞬间红得低了下去,双手紧紧攥紧袖口:“师兄不怪我就好。这一路我没能帮上什么,倒数辛苦师兄为我操劳,我……”
眼见她又掉金豆子,琴鹤连忙哄道:“若不是你,这一路我只怕要孤枕难眠了。有人陪我说说话解闷,不惧同生共死,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真的?”
“当然,师兄怎么会说谎呢。”琴鹤笑,“我们快走吧。”
望着琴鹤匆匆下楼的背影,白扇灵心中升起一阵暖流,师兄总是让人安心,仿佛只要跟着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琴鹤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出来的医馆,又环顾四周的情况。
这里当真是柳州城?似乎与其他炼丹房的师兄弟们说的不太一样。
天气阴恻恻的,连一丝太阳都没有,街道中央的青石板地上铺了薄薄一层青苔,甚至没有被踩过的脚印。
琴鹤原本以为柳州城西北第一大城都,应当是个繁华热闹、人稠物穰的地方,不想街上冷冷清清,竟连一个小摊商贩都看不见。
他们二人一路沿街走了许久,街道两边的高楼朱甍碧瓦,玉阶彤庭,足见城池内百姓生活富裕。
却偏偏没半点人迹,整座街道空荡荡的。
仿佛是一座死城。
琴鹤不解:“你与鬼王来时,便是如此情况?”
不料白扇灵也是一脸茫然:“来时,这里还很热闹。我记得有一家糖水铺子还排了好长的队,客人一路排到对面街上。不过鬼王他似乎并不想在这里逗留,只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不要离开医馆,三日后便会来接我们。”
她凝神张望,忽而一指:“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家。”
几张木桌,一个小铺,半泛黄的幌子上笔走龙蛇写的五个大字“张记饴汤铺”,只是那铺面已经落了一层薄灰,锅碗勺筷一个没有,完全不像是刚才还在开张接客的样子。
“师兄难道我们要回去吗?这里似乎不大对劲。”白扇灵问道。
既然跑出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琴鹤摇了摇头,“先走吧”。
他打开弟子令牌,尝试与朝九联系,令牌却像没信号的手机一样完全没反应。
按理来说,除非弟子令牌被人夺去,不然是不会收不到消息的。难道朝九此时正在与人酣战,才没有看见他发出的信号?
他继续尝试联系师门,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琴鹤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们走不出去,又没办法联系任何人,等于被活活困死在了这里。
整条街并没有其他路口,只有明晃晃的一条路,两人一路向前。
然而事情发展正如他预料的一样,半个时辰后,他们竟然又回到了原地。当那个张记饴汤铺的幌子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琴鹤的心瞬间吊了起来。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他细细思索着。
与其说是古怪,更不如说像是有人在这里施下了一个阵法,故意不想让他们走出去。
换句话说,只要施法的人不解开阵法,不管他们怎么走,走多久,都必须回到糖水铺,回到医馆这条路上。
而会这么做的人,就只有鬼王。
怪不得他这么放心大胆地离开,告诉小灵师妹三日后来接他们,原来是料定了他们走不出去!
琴鹤心中有些气恼,忽然想起当初在界山时朝九曾给过他一个探妖铃,一直没来得及归还给他,现在或许能有点作用。
当不知道怎么走时,以物寻人是个好办法。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铃铛,闭目凝神用灵识仔细追踪上面朝九残留的气息,想要探得一丝出路。
“师兄,有情况吗?”
“在……东南方向!”
约莫半柱香后。
琴鹤蓦地睁开眼睛,朝东南看去。好近,他能感觉到到对方似乎就在远处的某个铺子里,但具体的位置还不能完全肯定。
“我们一个铺子一个铺子找吧!”
“好。”
琴鹤手握探妖铃,似乎有了法器加持,他的灵识越来越清晰,在空气中像丝线一样游伸探路。
这家店不是。
这个铺子也不对。
再往右边走一点。
没错,是这里!
白扇灵:“师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琴鹤望着面前一大缸醪糟,说来奇怪,他竟然觉得朝九就藏在这缸米酒里。
他举起一旁的铁锹,猛地朝那酒缸砸了进去,“咚”得一声瓦片瞬间四分五裂,可惜里面除了酒,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琴鹤看着湿漉漉的手,对白扇灵安抚道:“没关系,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我相信总会有线索的。”
正当此刻,一道既微且弱、气息奄奄的声音逸出:“琴……琴兄?”
琴鹤刚要踏出门槛的脚一顿,脩地回头。
他不会听错。
那声音是,朝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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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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