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眼泪翻滚至颊边,越无咎敏锐地察觉出异样,迅速钳制住阿柔的下巴,让她的下颌骨动弹不得,紧接着用手指撬开牙关,阻止阿柔咬舌自尽。
越无咎检查阿柔的舌头。
还好,只是出了点血。
越无咎低吁一口气,逼视阿柔如死灰般的眼眸:
“你的烈性呢?明明惧怕我,却倔强到不肯屈服,顽强地活着,现在我告诉你真相,本以为你会就此醒悟,却不想你如此窝囊,竟为个男人存了死志,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难看。”
越无咎唇畔带了点蔑笑。
“阿柔,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阿柔眼睫颤抖。
竟然被最恨的人救下,实属可笑,更可笑的是越无咎竟然在激她。
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却很有效,阿柔被刺激得找回理智和活下去的意志。
凭什么恶人不去死,反而她要去死?
如今得知陈子松是个负心汉,阿柔的复仇之心荡然无存,心口空了一大块,可越无咎的所作所为,对她造成的强迫和伤害依旧存在。
阿柔历历在目,那些记忆深刻到一辈子都无法忘怀,让她胆寒。
阿柔依然厌恶憎恨越无咎,只是......
她好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勇气去对抗他了,吊着她去杀越无咎的强烈愤怒和恨意消弭,对他的恐惧便压不住了。
而今,阿柔怕是连簪子都拿不起来了。
阿柔害怕了,想不通自己为何要遭受这些?难道长得好就是原罪吗?
阿柔不想掉眼泪,可是眼泪它不听话,一个劲往外涌。
越无咎:“想不想活下去?”
阿柔眼眸朦胧,本能地点头。
越无咎松开阿柔,拿出帕子给阿柔擦拭眼泪:“哭什么?趁早忘了姓陈的,不就陪了你几年吗?”
听言,阿柔悲伤欲绝,那被最喜欢的人背叛的感觉并不好受,心痛如绞,越无咎懂什么?
“你说得轻松。”阿柔声音哽咽含糊,舌头疼,口中全是血腥味。
越无咎闻言嗤笑一声:“这点真算不了什么。”
阿柔抬头,匪夷所思,像越无咎这种人竟然也会经历难以想象的背叛?
越无咎并未再说下去。
他用拇指擦掉阿柔唇角血渍,承诺道:“你跟着本侯,只要你听话,本侯会对你好,往日一切本侯既往不咎。”
阿柔一面麻木受着,一面觉得可笑。
他轻松地吐出既往不咎,那她过去受到的伤害与痛苦算什么?竟被他一笔划过。
哪怕他没对她做过什么,阿柔也决计不会做越无咎的掌中玩物。
可是她逃得掉吗?她手无缚鸡之力,一介奴婢,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拿什么和强权抗争?
拿头吗?
他是魔鬼!是修罗!
阿柔已经可以料想到自己未来的惨烈与黑暗,一时间,无穷无尽的恐惧朝她袭来。
谁来帮帮她?
阿柔抬起空洞无神的眼神。
没有人截下马车,没人闯进来带走她。
没有人。
希冀尚未萌芽,就被主人掐灭。
阿柔惶恐,身体不住颤抖。
双臂被卸掉的痛、腹部被踹伤的痛、嘴唇被咬破的痛、失去贞洁的痛苦、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还有那三日饿昏了的恐惧争先恐后折磨阿柔薄弱的意识。
疼,好疼,怎么那么疼?
接二连三受到打击,阿柔已经成了软骨头。
好似看出阿柔的茫然无助,越无咎抚摸阿柔的颈子,温柔道:“我救了你,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阿柔,人不能忘恩负义。”
阿柔舌尖伤口刺痛,倒吸一口凉气:“我只是个小小的婢女,侯爷您身份高贵,何必要与我过不去?”
越无咎:“谁让本侯看上了你。”
“我看中的人,从来只能属于我,旁的人若得本侯青睐,只会主动,而你,偏要与本侯唱反调。”
“强扭的瓜不甜。”阿柔气若游丝说,目光黯淡无光。
越无咎:“不甜又如何?本侯只要你的人,所以你不愿也得愿,除了本侯这里,你还能去哪?”
是啊,她现在还能去哪里?
卖身契被握在越无咎手里,荣安堂是回不去了,心中那个家也荡然无存。
况且而今她伤痕累累,连逃命的力气都没用。
摆在阿柔面前的路只有这一条了。
阿柔绝望得没了任何反抗的心,成了猛兽口中待捕食的柔弱羔羊。
阿柔捂住脸,面色煞白,身体的伤疼得厉害。
阿柔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哽咽乞求:“王爷,求您放过奴婢。”
越无咎眼神一变,心中有气,扼住阿柔的脖颈,道:“还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分明没用多少力气掐阿柔,阿柔却感觉到窒息。
阿柔没再开口,垂首耸眉。
越无咎注视她,他喜欢阿柔的识趣顺从,却不喜她现在完全没了精气神。
思量片刻,越无咎凑在阿柔耳边说:“日后安心跟着本侯,本侯不会亏待你,兴许有朝一日本侯腻了你,便会大发慈悲放了你。”
“本侯对听话的人一向优待宽容。”越无咎挑起阿柔的一缕头发,仿佛桎梏住她的命脉。
气氛静谧,越无咎的声音格外清晰。
阿柔怔愣许久,极为缓慢地抬眼:“你真的会放了我吗?”
越无咎淡笑一下。
这便相当是默认了。
阿柔心中燃出一丝希望。
她与越无咎素昧平生,他对她定是见色起意,只要......
阿柔心想,这世间比她貌美的女子的多了去了,而且越无咎也到娶妻的年纪,等他有了别人,她就可以摆脱他了。
摆脱,摆脱,摆脱。
阿柔僵冷的表情稍稍放松。
越无咎看着阿柔,将她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他越无咎的女人,哪怕他厌弃了,也决计不会让其逃出手掌心。
越无咎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冷峻的眉目舒展:“往后你便是本侯的人。”
想到什么,越无咎捏住阿柔的下唇,霸道强势地补充:“没有本侯的命令,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阿柔抿唇,唇色苍白如纸。
“说话。”
阿柔认命似的点了下头。
越无咎圈她入怀,手臂如铁钳一般箍住她,阿柔忍不住打个激灵。
越无咎低头打量她,微微皱眉。
阿柔踟蹰着哑声道:“......疼。”
越无咎这才想起阿柔身体还带着不少伤。
夜幕深沉,抵达武安侯府后,越无咎抱着阿柔回府。
不巧进门不久撞见坐在长廊上歇息的越朝宗,贴身小厮在旁边照料。
越朝宗靠着梁柱,眯着眼,满身脂粉气和酒味,定是去温柔乡红粉地鬼混了。
越无咎冷冷扫越朝宗一眼。
小厮战战兢兢道:“小的见过侯爷。”
越朝宗一听,精神一震,忙不迭抬头:“大哥。”
目及越无咎抱着一个女人,越朝宗震惊,酒醒了大半。
越朝宗摸把脸,撑着柱子摇摆起身,好奇道:“大哥,这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大哥身边何时有了一个美人相伴?”
越朝宗毫不忌讳地端量越无咎怀里没露面的女人,以他过来人的经验看,俨然一个美人,而且不知怎么,越朝宗莫名有些眼熟。
阿柔模模糊糊听到越朝宗的声音,把头埋进越无咎的胸膛。
越无咎冷道:“管好你的眼睛。”
越朝宗被越无咎看得寒毛竖立,当即哈腰点头。
言毕,越无咎离去。
越朝宗望着越无咎的背影,一头雾水:“那是谁啊?”
越朝宗这些日子天天在秦楼楚馆待着,也没注意府里的事。
“问你呢?”越朝宗转眸。
小厮:“二公子,小的不知。”
“没用。”
越朝宗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末了唏嘘道:“原来我这大哥也是个俗人,哈。”
“算了,不管了。”越朝宗道,“那奴婢可有动静?”
小厮道:“少爷您说谁?”
“就老太太院里那个美人。”
小厮道:“二少爷,小的这天天跟着你,小的哪知道?”
越朝宗顿时就不高兴了,转身打小厮:“没用的废物!”
小厮抱头叫苦。
“还得本少爷亲自出马,要你何用?”
.
回到院,越无咎要给阿柔上药。
阿柔蹙着眉,含糊不清说:“我自己可以。”
越无咎强势地解下阿柔的腰带:“舌头受伤就少说话。”
阿柔闭上双眸,现如今她做什么都费劲。
越无咎目视阿柔腹部青紫,说:“听话,勿要再犯傻。”
“你杀不了我。”语气倨傲自负。
阿柔默不作声,心中痛苦,却无可奈何,只能隐忍住羞耻和怨恨。
上好药,越无咎挑灯,阿柔面露怯意,连连摇头,越无咎:“不灭灯?”
阿柔颤抖地点头,历经诸遭事儿,阿柔眼下很是怕黑。
越无咎:“床头留一盏。”
挑灭其余灯,越无咎上榻,自然而然搂住阿柔的腰。
阿柔身体僵硬。
“我还没那么禽兽。”越无咎道,“只要你乖,那些事便不会再发生。”
阿柔垂睫遮住眸中嘲讽。
两人相挨而眠。
小半时辰后,阿柔再不忍住心中厌恶与难过,不动声色用被褥盖住自己的脸,捂着眼睛抹眼泪,眼角泪痣模糊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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