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顺着老太太的意,应道:“老夫人放心,阿瑜不说。”
这会儿萧昭才随着老太太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挺意外的。
“认识?人家姑娘来以身相许的!”萧老夫人语出惊人。瞧着她孙儿这副表情便知道他记得这姑娘。
挺稀奇的一事儿。
明瑜显然还没适应扬州城的风俗,不对,准确来说是萧家人的相处方式,一瞬间哑然,脸悄悄然微红。
“来寻我的?”萧昭盯着她看了会淡声。
这句话算是救了她,明瑜忙不迭点头。
萧昭起身唤了下人来照护萧老夫人,随即吩咐丫鬟领明瑜去了正厅。
明瑜在老太太意味不明的注视下,面红耳热的福了福礼退了出去。她从未这般与长辈相处过,以往在京城,规矩甚严必要言行谨慎,行事出不得半点差错。
婚姻一事父母之约媒妁之言,私下谈论是要受训斥的,是以她不敢言,可转念一想,暗自出逃这样的事都干了,以往最看重的眼下都不足挂齿了。
明瑜稍稍忐忑坐在正厅,丫鬟上了茶后井然有序退下。
不过前后脚,萧昭便来了,直接开门见山:“是来还玉佩的?”
当晚回府,他便察觉玉佩丢了,那玉佩上刻有小字,是调令的令牌,没人敢偷再说也偷不走,想来是扶她那一下时掉了。
明瑜怔住,面容窘迫,她这行为叫什么?恩将仇报,得寸进尺了!救了她一命不算,她还赖上人家了。
耳根腾地一下红透了,若非当时事出紧急,这事是万万做不出的。如今能做的即是道歉,加上赔偿……
好在有准备,她从袖子里拿出张信笺递给他。
萧昭接过看了眼,是张欠条。
“丢了,抢了,还是被盗了?”
“……当了。”明瑜极其羞愧。
萧昭嘴角微微抽动,怎么想都没往这方面想,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还挺有能耐的。
明瑜都不敢抬头看他,连忙解释了前因后果只道事出紧急,只是不知如何作想刻意跳过了那个赌约。
她越说越觉羞愧。
萧昭抬了抬眸,那日后续之事如何处置的他并不知,也就是路上遇上个挡路碍事的随即出手罢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后续。
他叹了口气,让人辨不清情绪:“那你要如何,真当卖身于我?”
“必然不是。”明瑜忽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鹿眼里尽是急切。
万不能让他再误会,原是知恩图报,眼下她报不了恩定当没有用恩要挟之意。她又缓慢低下脑袋,羞然道:“请公子给些时日,我与那当铺掌柜商量好了,让他给我留住。”
“等我攒了银子一定快快赎回来,归还给你。”
萧昭点了点头,对她这话没作反驳。
只是单纯觉得方才这姑娘对他方才的试探,拒绝真是果断,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似的,想至此,萧昭轻轻嗤笑了声。
垂下眸视线落过去,萧昭就见这姑娘脸上不太自然,说出此行真实目的。
她恳切询问:“只是不知,公子那晚有寻到同我一处的婢女吗?”
这话明瑜说的艰难,可又属实没了办法。
“……婢女?”他稍显疑惑,唤来了卫七。的确是被救下来,奈何伤势太重给人扔医馆了,卫七给了个地址。
明瑜接过后,紧紧攥在手中,一时难言。她于姚元娘来说是救命稻草,那此时的萧家对她来说又何曾不是?
眼眶霎时红了,眼眶里的泪水被她憋了回去,朝萧昭重重附身行了一礼,声音带着细微控制不住的颤抖:“多谢公子今日所救,阿瑜感激不尽。”
萧昭侧身避了这一礼,这姑娘约莫也就十六七,天灾横祸能挺至此想来不易,眼下更是神色紧绷,让人忍不住安慰几句。
只是说出口的声音轻,明瑜并未听清,她起身问:“……什么?”
萧昭忽地清神只道没事,看她这愧疚难安,把他当再世恩人的样,若不给她找个事做,还不得揪心睡不着?
他想了想,状似随口道:“若真过意不去,得空了来陪老太太聊聊天,看得出来她还挺喜欢你的。”
“还债的事,不用急。”他缓缓道。
明瑜颔首应好,因为这话胸口压着的密密麻麻碎石松散许多。心中愈发感激,得早日给人赎回来,万不能因为别人的善再当得寸进尺的借口。
从萧府出来后,明瑜直奔纸上的地址把拾鹿接了回来。主仆俩惊慌失措的,明瑜更是红了眼眶,拾鹿身上许多或深或浅的伤疤。
“没事的小姐!”拾鹿不在意说道:“这些都不痛!等日后回府,还能和外院丫鬟炫耀炫耀呢……”说这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不见。
“姑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她哑声茫然。
明瑜面色平静道:“会的。”
有些事越细想,蹊跷越多。先不说父亲万不会做判国之事,单是她漏网逃出来这事,那大理寺当真毫不知觉么?
这事恐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明瑜思忖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该如何,尚且活着才有希望。回的路上明瑜交代了切要藏好身份随母姓,统一口径便是家中遭难前来投奔亲戚。
拾鹿大事上不含糊,可当进了服装铺子,她愣住了。
“姑娘,是不是在同我开玩笑?这……当真能一月完成赌注么?”就算把店铺连衣服都卖了,拾鹿觉着都还差得远,扯了扯嘴角,牵强苦笑道:“要不,咱跑路算了……”
话甫落脑袋就被人一拍,“跑不了,抓紧时间干活吧。”
“拾鹿姑娘?”姚元娘被她俩惹笑了,斗志满满说道:“不试试便放弃,那怎么行!”
“阿瑜说了,咱这小铺子要做大做强!”说着手上拿了好几张花样递给她。
这蜀绣针法独特,也最是讲究。若是针法交替使用灵活了,那必是活灵活现。凭借明丽清秀的色彩和精湛细腻的针法,即有独特的韵味。
拾鹿也就嘴上说说,自是支持她家姑娘的。她从小伺候小姐,一同陪着学了刺绣,虽说比不上小姐,那也是不差的。
二月初九,几人把铺子重新装了一遍,里里外外整齐有序。
共分三侧,最里侧是高档次的成衣,不论是布料还是针法都是顶顶的,最关键是花样新鲜;中间是积压着的老式成衣,中规中矩;外侧便是绣帕、面巾这一类小巧饰品,云锦料子,用蜀绣精心所制。
老旧铺子焕然一新,明瑜给换上了新牌匾“瑞绣坊”,代表好运和吉祥。
一连数日,三人更是昼夜不停,连日赶工。
二月中旬,瑞绣坊进账不过数十两,这还是街坊邻居图新鲜,给面儿看个热闹才来的。
拾鹿当真撑不住了,垂着头唉声叹气:“姑娘,还有十五日就到期限了,咱能行吗?不会真要吃牢饭吧……”
明瑜闻言顿了顿,停下了手下的动作。
她也意识到了,近几日的收入都是小额度,全来买的是中档的成衣。高档这些均是向富家小姐供应的。
面临问题便是富庶官宦人家都有固定的供货铺,以往在京城诗集雅会上贵女门定然是要打扮光鲜亮丽,衣裳样式争先当下时节流行的。
而那花样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压根不会考虑瑞绣坊这种不起眼的小铺子。
时间愈发紧迫,眼下唯有把瑞绣坊名声打响,方才有希望。可又该怎么几日便吸引住那些舍得出手的闺秀小姐呢?
明瑜叹了口气走出成衣铺子,站在街边望向位于繁华地段的听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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