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化值降低了，他什么时候还上的？？”
“我一直盯着屏幕，没见他发癫啊，到底怎么做到的？！”
“所以这家伙其实一直都知道怎么降低堕化值？只是在演我们？还是说纯粹是误打误撞？”
那些对副本有些研究喜欢分析的观众们面面相觑，试图从他人那得到答案，却都从彼此玩偶的表情上看到了困惑和迷茫，显然都猜不出夜岚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们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其他观众就更不能了。
于是只能继续看向屏幕。
甲板上平静了好一阵，小查尔斯终于确认海怪们不会再攻击他们，他觉得这很神奇，同时想起上面的夜岚，虽然天已经没那么暗了，但还是看不清上方的情况，抱着横桅的小查尔斯只能试探性地朝上喊：“你还好吗？”
镜头转到夜岚身上，随着堕化值持续减少，他的肤色逐渐趋于正常。
在观众们焦急地催促下，镜头落到夜岚的脸上，只见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比起刚才被魔种异化后的状态也不遑多让。
他还在往上爬。
听到小查尔斯的声音，夜岚停住，他紧紧抱着桅杆，抓住上方的横桅增强保障，虚弱地说：“不好……”
小查尔斯甚至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一丝艰涩，他悚然一惊，这家伙也会害怕？
随即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问：“你恐高吗？”
上方没有声音，但这反而证实了小查尔斯的猜测。
而观众们恍然大悟。
“恐惧！是恐惧吗？！这就是魔种想要的真正的代价？”
“原来如此，仔细想所有人被魔种异化后的第一反应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物，二阶段的异化也很直观，身体直接衰败成怪物的模样但人却保持清醒，很难不让人恐惧，从头至尾它的意图都很明确啊。”
“而夜岚无论在哪个阶段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发癫，说明他不害怕，当然给不了魔种想要的恐惧，也正因为如此，尸鱼守卫才会启动向他讨债，仔细想这些守卫虽然攻击他，但并不想取他性命，这也是一种吓唬啊。”
“可我先前观察过了，有些猎人明明表现地非常害怕，堕化值却没减少……”
“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争论还在继续，有观众却觉出味来：“你们没发现他这是奔着把副本打关闭去的吗？”
这一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平台上炸开了锅。
“我艹！”
“好狂！”
“还真是！我总觉得他已经大致搞清楚魔种的机制了，最后宁愿冒险也不肯退出，搞不好就是为了这个。”
“不用搞不好，以这家伙的行事风格，他就是！”
“可是新人应该不知道把副本打关闭有奖励吧，系统给的疑难手册里没有这方面的说明，毕竟从猎场公司的角度，副本被打关闭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又要重新设计新副本填充。”
“那就不知道了……”
“看到现在我已经发现了，这人就是个疯子，不能用常理揣度，说不定只是觉得这样好玩或者有什么潜在利益所以豪赌一把。”
观众们先前的不满已经消退不少，虽然老是折腾观众的心脏，但夜岚的表现证明他并不是真的在胡作非为，他有这个底气。
支持夜岚的观众高兴，那些憎恶夜岚的观众却被恶心透了。这家伙就像是小强一样怎么都踩不死，一次又一次的跳脸恶心他们。眼下竟然还要挑战破解魔种机制这种几乎没有新人能做到的事，有人克制不住失态：
“做他的美梦去吧！”
“随便一个海盗都打不过的废物，还敢妄想这些？”
他们完全咽不下这口气，这部分人讨厌夜岚已经不仅仅是因为他和鹿黎相似而迁怒。事实上副本进展到现在，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夜岚跟鹿黎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尽管他们同样美丽且面板不好看，可夜岚根本算不上“美丽废物”。除了初印象，整个副本里他给人印象深刻的绝不是美丽，至于那惨不忍睹的面板，除了新观众会迷惑一下，看的稍微久点的观众都会下意识遗忘这回事。
甚至他们会有种错觉——这家伙很强，强到他们得猜测他的意图，而不像在其他直播间那样能肆意评价猎人的举动。
但那些被仇视蒙蔽了判断或者说不愿意承认的观众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这家伙不符合他们对强者的认知，无论夜岚做什么，他们都觉得对方是在挑衅他们，夜岚的每一次成功，仿佛都在嘲笑他们所崇尚的“强者”模板有多可笑。
直白点说，觉得自己的品味遭到了侮辱。
哪怕是汉斯都更符合他们对强者的定义，因此每次夜岚对上汉斯时，他们是最幸灾乐祸的。
几乎是在这些观众破防的同时，甲板上再度传来动静。
稍微亮了些的夜色帮助观众们迅速看清了动静的来源——正是汉斯。
他不知从哪找回了夜岚先前缴收的刀，一步步走向载着夜岚和小查尔斯的桅杆。
分不清是兴奋还是仇恨的情绪使这名魁梧的海盗面目狰狞，他等这一刻很久了，从女神号到这艘船，他无数次都想宰了这个杀千刀的瘦猴，但一次都没成功，反而一直在被耍弄，这让他的心脏都开始绞痛，绞出一滴滴黑色的毒液。
现在，那两个弱小的猎物就在上面挂着，而他才是那个猎人，他们的生死终于牢牢掌握在了汉斯的手里，这让他愈发兴奋。
重重踏在木板上的脚步声理所当然引起了小查尔斯和夜岚的注意，这正是汉斯要的效果。
透过重重黑暗和交错的桅杆，小查尔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魁梧的人型黑影，他着急地朝上面的夜岚喊：“那个大块头来了！”
夜岚没有回应，原本还不算绝望小查尔斯突然想到夜岚恐高，脸瞬间煞白。
完蛋了。
那个巨大的黑影仿佛乡间恐怖传说里的鬼影，踏着重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他们所在的桅杆。
小查尔斯距离地面不算太远，透过反光看清了鬼影手中的刀。
他记得这把刀，整个女神号只有汉斯有这样一把又厚又锋利的刀，尽管他更喜欢使用拳头，但这刀显然是为他而生，配上他庞大的身躯和刀本身的重量，海盗们曾说汉斯一刀就能将一头野牛砍成两半。
虽然不知是否有吹嘘的成分，但在小查尔斯眼中，汉斯和他的刀毋庸置疑有这样的能力。
这样的刀当然也能劈断桅杆。
而桅杆上的小查尔斯和夜岚就会像树上的鸟蛋一样摔个稀烂。
伴随着银光闪烁，剧烈的震动从上往下自木质桅杆底部传到小查尔斯贴着桅杆的部分，一直传达到上方的夜岚手中。
小查尔斯本就险险吊着横桅，被震得险些掉下去。心脏狂跳，恍惚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桅杆断裂发出的刺耳吱嘎声。
劈了一刀的汉斯不急着继续，仰头朝上大喊：“该死的瘦猴！怎么不叫了？你不是很会演戏吗？要是你愿意痛哭流涕向我忏悔，我就放你下来演最后一次！”说完猖狂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挥舞大刀继续拍击桅杆吓唬上方的两人。
小查尔斯头晕目眩，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上方夜岚还是没有动静，小查尔斯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无声无息死掉了。
因为以他对这人的了解，面对这样的挑衅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他先前的状态已经差到连小查尔斯都觉得不妙，他还恐高，也许，也许夜岚真的快不行了……
摇晃还在继续，小查尔斯浑身冒汗，有种想吐的**，不敢想象恐高的人此时面临的恐惧是否足以吞噬生命。
黑夜里冰凉的空气让他颤抖，桅杆颤动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夜里蔓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汉斯还在折磨他们。
“别拍了！”
出乎意料，喊出这句话的并非夜岚，而是胆小的小查尔斯。
他眼眶里还残留着尚未蒸发干净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横桅末端爬到和竖桅的交界处，有了更稳固的支撑，他坐在两根桅杆交叉处，一手抱着桅杆，另一只手颤抖着握着比他手掌大得多的燧发枪。
指向汉斯。
汉斯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情一样，一阵一阵地笑，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狰狞，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比夜岚对他的戏弄还要让汉斯恼恨，连这样的小老鼠也敢和他叫嚣，他的声音像是淬了毒：
“该死的小鬼，凭你也配和我做对手，回你妈怀里喝奶去吧！要是你敢下来我就扒——”
“砰——”
汉斯神情一滞，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口的血洞。
这一枪小查尔斯自己也不知道会打向哪，他根本没用过枪，更别提在这种光线环境下命中汉斯，只是凭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扣下了扳机，自己也没想到能中，好像还是要害的位置。
他呆呆地看着那坨代表汉斯的黑影捂着胸口跪下，手里的枪险些没拿稳，连忙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接住那把乱飞的枪。
感受到生命正在流失的汉斯先是不敢置信，随即流露出深刻的恐惧。
求生的**让他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各种活下来的场景，或者说奇迹。
终于，奇迹发生了，汉斯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胸口不再流血。
但转瞬之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化，身体深处涌起乏力感，他的肤色开始发灰，甚至脱落代表腐朽的碎屑，像是一条即将被风干的鱼。
这无异于堕落成魔鬼，汉斯瞳孔收缩。
但他毕竟还没有死，这让汉斯重新振奋起来，怀着恨意他再度举起大刀，他一定要叫这两人付出代价！
“砰——”
又是一枪，这一枪打在了汉斯的腿上，紧接着的一枪打在了汉斯的另一条腿上。
他站不起来了，但汉斯不甘心，他不想死，他要复仇，他要得到自己应得的一切！于是他再度向魔鬼祈祷，这回他的伤口依然消失了，甚至他渴求的力量也回来了，比全盛状态还要更胜一筹。
挥刀的瞬间他察觉到不对，他动不了了。
汉斯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魔鬼吞噬，在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他听到高处传来熟悉的轻飘飘的声音。
“这家伙果然不行，孱弱不堪啊。”
汉斯恨极了，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复仇。“啪嗒”，一条鱼干躺在地上。
小查尔斯坐在桅杆上宛如雕塑，至今不明白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过他感觉很好，从未有过的好，比之前夜岚让他偷枪回来时还要好。
他的灵魂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像鸟一样自在地在海面翱翔。
他长舒一口气，笑了起来。
下章会有揭秘，本来这章还能再写一段的但我又觉得最后这段就适合当最后一段（什么屁话），总之剩下的就放到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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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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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幽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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