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凶悍的汉斯一直是横亘在夜岚面前最大的威胁，这一拳实在解气，跟着夜岚一路走来的黄超等人忍不住爆发出欢呼。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对此很乐观，黄超他们注意力几乎都在夜岚这边，压根没看隔壁的宁铭，也就没注意到宁铭被魔种影响的过程。
“哎呀完了，他也要堕化了。”有人失望道。
那几个笃定夜岚扛不住魔种的更是如获大胜：“我就知道，这家伙精是精，但实力不行就是不行，遇到魔种这不就现原形了。”
只不过这回他们也没机会多说，中立观众们声音更大。
“这本是真恶心啊，我看宁铭那边比之前情况还糟了，他已经分不太清幻觉和现实了，看那疯癫样不比那些海盗好哪去，要不是自身素质硬还能撑，不然还真不好说。”
“宁铭还算好的呢，堕化值不高，我看他发癫的时候好像还降了不少，这本我好早以前看过，有个猎人发现想要什么都能心想事成后完全不节制的索要，愿望完成的一瞬间堕化值直接拉满，当场GG。”
“所以这魔种到底什么机制啊？”
“这玩意儿好像是通过满足人的贪欲污染对方。”
“不是很确定，我看的那个解析的猜测是这个魔种汲取贪婪的力量，越是贪婪的人越容易堕入深渊，通过幻觉看见内心深处的恐惧，至于怎么解，除了远离魔种自然消退，发癫好像有用，可能是把心里的恐惧宣泄出来？”
“好像真是这样，那个汉斯也是吧，他们刚进去时地上是没有金银珠宝的，后来地上突然就出现了，而且夜岚这家伙虽然坏故意吓他，但其实弄得挺敷衍的，汉斯的反应却特别强烈，应该也是堕化陷入幻觉放大了恐惧。”
“别猜了，要真能完全弄明白这魔种的机制这本就要永久关闭了，上一个把副本打关闭的现在还挂在今年的超星人气榜上呢。”
“唉，我本来还对这个很期待的呢，结果还是中了招。”
“新人到底是心态不稳，总想着哪里有捷径，这不就着了套。”
“不过这本可真有意思，我刚到处转了一圈，七八成猎人都在发疯哈哈哈，而且发疯的方式各不一样，有边哭边乱创人的，也有破口大骂慌不择言的，还有拉着NPC告解的，我还挺好奇这家伙发起癫来什么样的。”
听着这些话先前欢呼的观众们又坐不住了，但他们也没心思和人争论，只着急地看后续发展。
在打完那一拳后夜岚立刻打开属性面板。
先前突然暴涨的力量消退到原本的水平，堕化值更是一次性升到30，面板上还多个了代表debuff的小图标。
不需要任何说明，只要关掉面板睁开眼睛看看，夜岚就知道什么是异常状态。
由于刚才的壮举，夜岚现在在小查尔斯的眼里无比神秘高大，见他四处张望还以为有什么异常，连忙紧张地躲到他身后跟着四处张望。
什么都没有？
小查尔斯小心翼翼抬头打量夜岚的脸，试图读出他的意图。
却发现对方神情古怪，似乎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
夜岚确实无法理解，为什么本该是汉斯躺着的地方躺着的是他？确切的说，是另一个他。
那个夜岚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样，他的周身缠绕着鲜红如血管的菟丝状花，正在源源不断汲取他的血液。
其实他已经死了，只是看起来像安详地睡着，这点从他毫无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不一会儿这个夜岚皮肉枯萎化成白骨。
夜岚侧头看向小查尔斯，依偎着他的也不是小查尔斯，而是另一个夜岚，少年版的夜岚，少年夜岚虽然笑着，但身上到处是火焰燎伤的痕迹，不一会儿就在夜岚的注视下逐渐溃烂直至化作灰炭。
夜岚眨了下眼睛，眼前的人又变回小查尔斯。
但这种幻觉像飞蚊症一样阴魂不散，时不时就会跑出来覆盖一切，汉斯的尸体时不时就会变成夜岚的尸体，每次还是不同的死相，有时会重复，小查尔斯稍好些，少年夜岚的死相并不多，出现频率也更低。
夜岚神情若有所思，这是什么debuff？让人看见自己的死相？是虚构的还是未来将要发生的？
按理说无论是哪种猜想，都足够让人产生恐惧。
但一旁的小查尔斯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并没有丝毫恐惧，困惑还更多些。
夜岚重新打开面板，30点的堕化值纹丝不动。
那边汉斯突然咳嗽了一声，小查尔斯吓了一跳，生怕对方醒来。
这个凶戾强大的海盗给小查尔斯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他毫不怀疑一旦对方醒来就会立刻撕了他们。
他扯了扯夜岚的衣服：“我们离开这吧？”
眼前的小查尔斯又变成了被浸泡发白的少年夜岚，正用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夜岚无动于衷反问：“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吗？！小查尔斯立刻指向汉斯。
“汉斯是我们重要的伙伴，我们不能弃他于不顾。”
“你一定是在说笑对吗？”小查尔斯有种毫不意外却非常无力的荒诞感觉。
“我很认真。”
正当小查尔斯要鼓起勇气大声反驳他时，就听夜岚又说：“你去把另外几个人都叫来，就说我们这队发现了财宝，但是遇上了海怪袭击，汉斯的情况很不妙，让他们赶紧来汇合。”
说着把鲸油灯递给小查尔斯，很理所当然的。
小查尔斯没有接，难得的，他没有怯懦，而是愤怒地朝夜岚大声说：“你这个疯子！坏蛋！要做什么你自己去做，我不要再听你的话了！”
小查尔斯突然发脾气让夜岚诧异。
“不是你要跟着我吗？”
小查尔斯一时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确实是这样。从上船开始是他自己主动跟着夜岚，甚至还自觉和他站到同一个阵营里。
后知后觉，他意识到什么，瞬间涨红了脸，粗声粗气强硬道：“总之我不会再跟着你了！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一把抢过鲸油灯，小查尔斯气冲冲往船舱深处走去。
夜岚也不拦他，随他往哪走。
两分钟后，小查尔斯神情不自在地回来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满是生活痕迹却空无一人的黑暗舱室，以及莫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哪怕有鲸油灯，这些对小查尔斯来说依然太超过了。
他又试图往甲板上走，但没爬几步梯子，又退了下来。
小查尔斯发现即使回甲板上他也无处可去，海盗们可不会管他死活。
但他又不愿意向夜岚低头，生平第一次，小查尔斯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妥协，而是想着为自己争取一把，他总觉得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但他也说不清楚想要怎样。
夜岚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笑眯眯招手：“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又是招手，他是小孩没错，可又不是狗！
但小查尔斯还是忍不住好奇，表面不情不愿，脚步飞快地凑过去，摆出勉为其难的神态，然而时不时乱瞟的眼珠子完全掩盖不住他的好奇。
就听到夜岚语气严肃地说：“听着，我们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毫不夸张地说，这里所有人都会死，但如果存在有一个人能拯救所有人，那个人一定是你，小查尔斯，你愿意成为这个英雄吗？”
英、英雄？拯救所有人？小查尔斯情不自禁瞪大眼睛，他从没想过这些词竟然能出现在小查尔斯身上，那个在帕拉斯地区人称伏地鼠的小查尔斯？
小查尔斯最终还是按照夜岚的要求去找克里斯杰克他们了，离开时他神情严肃，背影沉重的像是一位孤勇者。
舱室里留下夜岚独自对着时不时变成夜岚尸体的汉斯。
“这家伙到底要干嘛啊？总感觉他已经知道这力量有代价了，第一时间就看面板。”
“不是，我寻思着他这一点也不像陷入恐怖幻觉啊，摄像机能不能住他脑子里让我看看他究竟看到什么了啊？”
“我也好好奇啊！明明堕化值30了，都显示异常状态图标了，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啊？难道他看到的东西不恐怖吗？可是我看别的猎人发癫都很真实啊，一看就是看到了什么能激发深层恐惧的状态。”
“也许是程度比较轻？魔种附加的异常状态随着堕化值深入也会变化的吧，现在的症状比较浅还刺激不到他说不定？”
“而且为什么要让人汇合，拖更多人下水？可那样他的处境不会更糟糕吗，他明明不怎么受影响，不急着去找魔种反而要把场面弄得更乱，我看不懂了。”
也有另一群人关注点完全歪了。
“嘿嘿嘿，小查尔斯，真可爱，小查尔斯，嘿嘿嘿。”
“他俩在一起就好可爱喔，小查尔斯真好骗。”
“那幸好你们没看其他直播，大多数‘小查尔斯’都已经死了。”
死于海盗的枪口，死于发狂海盗的拳下，死于混乱中的踩踏，死于意外坠海，甚至死于被猎人当做挡箭牌，近一千个直播间里的近一千个小查尔斯，大多已经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平台上沉默了一瞬。
“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副本里和NPC处得这么好玩的，说起来他也很了解海盗们的性情和习惯，必然是仔细观察过的，不然前面也不会利用地那么恰到好处了。”
“也不知道小查尔斯能不能活下来……”
“快点快点，小查尔斯的结局也好他要干什么也好，我都要看！我要知道后续！立刻！马上！”
就连那些激进厌恶夜岚的人都没空挑他的错，一脸专注看着屏幕，只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其中有一个突然回过味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安慰自己说这家伙虽然实力不行，但确实很会整花活，观赏性还是有点的，不过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些了。
在小查尔斯离开不久后，他们很快看见夜岚动了，他原本一直盯着汉斯，突然伸手把汉斯身上的武器包括一把燧发枪和短刀拿走了，而且观众们突然发现他竟然破天荒花大手笔买了500晶币的隐形防护衣穿在身上。
这种最便宜的防护衣只能抵挡普通人类的攻击和削弱一部分子弹伤害，也就是0~70范畴的攻击力，高于70的部分会根据韧性扣除相应比例的伤害后作用到生命值上，说这么多，意思就是这种防护衣其实很鸡肋，除了在这种人类威胁较多的副本里有点用，还不能防住全部，在汉斯面前以夜岚的生命值和韧性穿了它也就能扛四五下。
难道他打算和汉斯正面对决？
观众正那么想，就见他扇了汉斯几巴掌试图弄醒对方，几次尝试无果后夜岚似乎逐渐失去了耐心，重新找了盏鲸油灯点亮往深处走去。
终于要去找魔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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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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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幽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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