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学院的生活,如同晶露湖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的生机,在看似规律的日常中,充满了细小的惊喜和挑战。
莉亚很快成了低年级里人缘最好的精灵之一。她的开朗像个小太阳,驱散着偶尔笼罩在学业压力下的阴霾。当同学艾文因为召唤术失败,召唤出一只只会“噗噗”放烟圈、毫无攻击力的绒毛云兽而沮丧时,是莉亚第一个冲上去,惊喜地抱起那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大笑着宣布它是“最可爱的失败品”,瞬间化解了艾文的尴尬。当害羞的米娅在魔法史考试前紧张得脸色发白,莉亚会拉着她跑到学院最高的观星露台,指着浩瀚的星空,用她并不渊博的知识编造一些关于星星的可爱传说,直到米娅破涕为笑。
然而,她的“高光时刻”往往伴随着一点小小的“灾难”,尤其是在魔法实践课上。
“莉亚·晨露!”导师格伦严肃的声音在宽敞明亮的实践大厅回荡,他花白的胡子因为无奈而微微翘起,“我让你凝聚一个基础照明光球,不是让你在教室里制造一场小型烟雾弹袭击!你的元素控制力呢?精准!要精准!”
莉亚灰头土脸地从一片呛人的白烟中钻出来,粉色短发上还沾着几点魔法灰烬,翠绿的眼睛里满是懊恼和委屈。她面前,一个本该稳定发光的光球,此刻正如同烧开的沸水般剧烈翻滚,不断喷吐出浓密的灰白色烟雾,伴随着“滋滋”的怪响。周围的同学忍着笑,纷纷用袖子扇开烟雾。
“对、对不起,格伦导师!”莉亚手忙脚乱地试图稳定魔力输出,结果光球“噗”地一声闷响,彻底熄灭,只留下袅袅青烟和一股焦糊味。
“唉……”格伦导师揉着眉心,目光扫过全场,“瑟兰,你过来一下。”
一道温和的身影从高年级练习区走来。瑟兰·星穹脱下练习用的防护手套,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包容的笑意。“格伦导师。”
“你负责指导一下莉亚同学的基础光球凝聚,她的魔力输出回路简直像一团乱麻。”格伦导师挥挥手,把难题丢给了最优秀的学生。
“好的,导师。”瑟兰走到莉亚身边,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中那根还在冒烟的练习魔杖。他个子很高,站在莉亚身边,像一棵挺拔的月影树,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别紧张,莉亚。”瑟兰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看着我。魔力不是洪水,不需要倾泻而出。想象它是一条温暖的溪流,从你的指尖,平稳地、持续地流淌出来,汇聚到魔杖的引导核心。”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一点柔和纯净的白光在他掌心缓缓亮起,稳定而温暖,如同捧着一颗小小的星辰。
莉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脸颊更烫了。她努力集中精神,模仿着瑟兰的动作,笨拙地调动着体内的魔力。
“对,就是这样,感受它的流动……再慢一点……”瑟兰耐心地指导着,目光专注地看着莉亚指尖那团忽明忽暗、极不稳定的光团。他的指尖偶尔会虚点一下,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引导魔力丝线缠绕过去,帮助莉亚稳定那暴躁的光元素。
终于,在瑟兰温和而持续的引导下,莉亚指尖的光团不再喷烟,虽然依旧像个营养不良的小豆子,光芒微弱且闪烁不定,但至少……它是个光球了!
“成功了!”莉亚惊喜地低呼,翠绿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瑟兰。
瑟兰也笑了,那笑容如同晨光破开薄雾,温暖而耀眼。“做得很好,莉亚。”他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又温和地提醒,“记住这种感觉,多加练习。精准的控制力是魔法的基石。”他顿了顿,看着莉亚因为专注练习而微微出汗的额头,变戏法似的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散发着冰凉气息的小水晶瓶,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喝点月露花茶,恢复一下精神。”
莉亚接过冰凉的水晶瓶,指尖触碰到瑟兰递来时温热的指腹,一股微弱的电流感瞬间窜过,让她差点没拿稳瓶子。“谢……谢谢瑟兰学长!”她红着脸,小声道谢,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光兔。
这样的时刻还有很多。在图书馆,当她踮着脚尖,像只努力够松果的小松鼠,死活也够不着最顶层那本《高等空间符文构型解析》时,是瑟兰像一阵温和的风悄然出现,轻松地替她取下厚重的典籍。在她因为练习一个复杂的治疗咒语耗尽魔力而头晕目眩、扶着书架喘气时,又是瑟兰及时出现,递上那熟悉的、带着清凉甜香的月露花茶。甚至在一次学院组织的晶石采集活动中,她因为贪看一只罕见的彩虹翼光蝶,差点失足滑下陡峭的晶石坡,也是瑟兰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瞬间传递来的力量感和指尖的温度,让莉亚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脸颊发烫。
每一次接触,每一次帮助,每一次他温和的笑容和鼓励的话语,都像一颗颗小小的种子,在莉亚心底那片名为“喜欢”的土壤里悄然生根、发芽。瑟兰学长对所有人都很好,莉亚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试图安抚那悸动的心跳。包括对她,也包括……对艾洛丝。
这个认知让莉亚开始不自觉地、更多地去留意那个总是安静得如同影子的学姐——艾洛丝。
她发现艾洛丝永远坐在学院餐厅最角落靠窗的位置,独自一人,安静地用餐,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疏离感。她的餐盘里总是最清淡简单的食物,仿佛对美味毫无追求。在热闹的集体活动,比如星象观测课或者魔法史沙龙,艾洛丝总是选择最不起眼、最靠近阴影的位置,仿佛努力将自己从喧嚣中抹去,成为一个不被注意的旁观者。
但莉亚也发现了艾洛丝的另一面。一次她因为好奇,溜进了高年级专用的星象观测室,恰好看到艾洛丝独自一人操作着巨大的观星仪。巨大的水晶透镜映照着深邃的夜空,艾洛丝站在控制台前,深色的眼眸专注得如同寒星,纤细的手指在复杂的符文盘上快速而精准地移动、校准。屏幕上,一条条繁复玄奥的星轨被清晰地描绘出来,流畅而优美,带着一种冰冷的、精确的美感。导师站在一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许。那一刻的艾洛丝,仿佛与星辰同在,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让莉亚看呆了。
还有一次,莉亚在学院后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发现了艾洛丝的身影。那里种植着几株极其罕见、只在特定月光下开放的“暗影昙”。艾洛丝蹲在花丛边,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沉睡的精灵。她的指尖流淌出极其微弱、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幽暗气息的魔力,小心翼翼地滋养着那些紧闭的、墨玉般的花苞。那魔力气息一闪而逝,快得让莉亚以为是月光造成的错觉。艾洛丝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温柔,仿佛那是她珍视的宝物。
莉亚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和一丝亲近感,走上前去。“艾洛丝学姐,你好厉害!这种暗影昙听说超级难养活的!”
艾洛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夜猫,猛地收回手,迅速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慌,深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恐惧?“没……没什么。”她声音很低,语速很快,目光躲闪着,不敢与莉亚对视。她迅速抱起放在一旁的书本,像逃避什么洪水猛兽般,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花园,留下莉亚一人站在幽暗的花丛旁,困惑又有些受伤。
她不明白,为什么艾洛丝学姐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她身上会有那样一闪而过的、奇怪的气息?莉亚站在静谧的花园里,看着艾洛丝消失的方向,心里充满了问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觉得艾洛丝像一只把自己紧紧包裹在冰冷硬壳里的、害怕受伤的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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