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凯恩.维多利亚——您既可以称呼我为凯恩,也可以称呼我为维多利亚。一个一无是处的穷作家。"
旅馆中的日记本翻动,上面用红墨水书写的字模模糊糊。
"我太久没有回到阿斯特弥小镇了。如今我受恩人之约,重新踏入这个小镇,总有种难以描述的奇特感觉。这座城变化非常之大,已经从一座美丽的哥特贵族城镇变成一座封闭的死城。这里的人变得盲从、虚伪、徒有其表,像是一朵朵开在死骸身上的玫瑰——虽然我并没有熟人,但是您应该知道,这是一种直觉,一种人对环境的直觉。”
“它已经不再是我熟知的阿斯特弥了,除了威廉公爵和他,我再也没有其他依靠。”
“而此时此刻,我会把我的想法写在这张纸上,作为某种记录或者我迷茫的发泄口。我想到哪儿便写到哪儿……您若是能看见这封信,那再好不过"
"我最近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我每天早上都会服用一小包镇定剂或者一瓶威士忌。否则一到了中午,我会陷入剧烈的头疼之中,然后我的身体会止不住颤抖,忽冷忽热,伴随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栗——这还会让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抽搐,我难以控制。随后,眼泪便会从我被那忽如其来的疼痛折磨许久的眼眶中漏出来,嘴角唾液也会打湿我的脸……一时之间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只能扔下稿子卧床休息,直到这场可怕精神瘟疫从我身体中褪去。啊,您能理解这种痛苦?也许您无法体会吧……我希望如此。"
"接下来就谈谈我自己吧。我出生与阿斯特弥贵族,也就是老人们所知的已经没落的“维多利亚”家族。在我19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意外死亡,而我的母亲带着哥哥乘船,死于海难。但现在我早已经记不清我目前和哥哥的脸了,我对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天中午。”
“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午后,太阳高挂,街上却落着暴雨。那时我在家中写作,忽然我听见阁楼下传来一阵声响。我担心是贼人入侵,于是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即使我的腿脚不灵便。而接下来,我看见的一幕却让我为之震撼:母亲提着大大的木箱站在门外,大我3岁的哥哥站在他的旁边,手里也握着一个巨大的细丝布袋。他们见了我,脸上相继露出惊恐的表情。那个时候我询问他们要去哪儿,撑着伞的母亲闭口不言,我的哥哥的眼眶却又红又肿,最后他哭起来,模样凄惨,在刺眼的太阳雨下,他的眼睛肿的像一条被剥了皮的兔子。"
“我察觉他们要丢下我独自前往九夜生活(地名,人类领地,在约尔德的东方),我又急又气,奈何我腿脚不便,最后我便被我那心狠手辣的母亲用一根铁链拴在了阁楼的十字架上,我只能边哭边闹,然后目送着他们离开。”
日记本上的字迹到这里干涸了。但随着几个滴落在日记本上的红色的墨块,笔记又变得清晰了。
"刚刚蘸墨的时候把这里弄脏了。我本来想用打字机的,奈何我忘记我把它放在哪里了……请原谅我。"
"我一出生还伴有奇怪的腿疾。如您所知,我的腿上布满了一种类似游鬼(一种怪物)的黑色结晶。每当换季或者我运动时,它时不时会划破我的皮肤,伴随着流血疼痛。平常它们就像是一只只形状各异的黑色蚂蚁,密密麻麻地盖住我的半只小腿,可以说,我的膝盖以下都布满了这种可怕的结晶。因此,我不能像其他男性贵族一样穿约尔德男高跟,那种鞋跟会硌碎我的脚底……我只能穿特殊定制马蹄靴走路,并且不能跑动。"
"而母亲带着哥哥出走的那天,我在阁楼上又哭又叫。等我哭累了,顿觉头晕,但是悲伤已经把我掩埋,我无法停止哭泣。我又气又恨,我不明白为何母亲如此待我,也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抛下我出走……不久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一次睁眼时,发觉我身边布满了紫色的迷雾——而我坐在一块用黑色石砖砌成的小台上,脚边长满了红如鲜血的玫瑰。正当我疑惑时,一束蓝色灯光亮起,从我头顶一直照到腿上,我还能隐约听见人的鼓掌声——在这一片混沌中。"
这里的墨水又沁深了纸页。
"我不明所以,浑浑噩噩。我想叫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直到月亮从天空中落下来,另一束蓝光照向我身前的石碑上悬挂的金色怀表上。恍惚间,我看见怀表的指针转动,发出寒风般的呼呼声。"
"到我这里来,孩子。"
混沌中,他动听的声音响彻黑暗。我看见他立在远处,金色的卷发像是田野中的麦浪。几只红蜘蛛从他华贵的黑袍上掉出,陷入玫瑰花的花瓣中,然后与玫瑰融为一体。
"你是谁?"
我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我看他向我款款走来,黑色的马蹄靴踩着玫瑰花瓣。他的五官有种难以名状的美丽,我形容不上来。如果硬要我找几个词汇来描述,他的脸大概是那种超越性别、超越世俗的美丽……好似某位大师的油画作品中走出来的贵族名人,用华丽来形容他只会觉得单薄片面,用美丽来形容他则会显得庸俗——他的美是精贵而超俗的,同时也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我一度以为这样的人只会存在于梦境或者艺术创作中……毫无疑问,他的美深深地震撼了我。
"我是你的朋友。"他蹲下身来,戴着黑丝绒的手套握着我的肩膀,而我却不敢看他的脸。
“你可能是第一次见我,但是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却一直在你身边。”他继续说,“我可以成为你的任何人。不管是老师还是仆从,只要你需要我。”
我终于抬头直视他的脸,但我不敢与他搭话。于是我看见他默默起身,金发与飘散的红玫瑰飘散。
"别走!"
我心中一惊。
"我不会离开的。"
"我看着他举起手,然后抱住我的颤抖的身躯,然后吻着我的额头。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可奇怪的是,我却并不厌恶他的举动。即使我与他素未谋面,但他的身上却给我一种熟悉的感。他的出现对我而言就像是黑夜中的辉光,我大概被他这种可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了。这场邂逅就像梦一样……但我不敢回应他,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他漫长的拥抱。很快,我看见那片红玫瑰花海在月光中凋谢,而我在他的怀中逐渐失去意识,直到天亮……等我睁眼时,我已经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铺上,我才想起来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的姓名。"
旅馆的日记下半部分被撕毁。而那日记本下面却留着一朵紫色的鸢尾花。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承载着水上酒吧的轮船在海上飘荡,此刻的它被拴在海中央,船面盖着一块黑布。
该隐孤身坐在酒吧吧台,前面的木门紧闭。深色的阳光穿过木质船缝,照在他苍白的皮肤与黑衣上。他一边喝酒,一边抽烟,脚下愈发老旧的轮船摇摇晃晃,吧台上生锈八音盒支支吾吾地哼唱着一首轻快的童谣。
"falling down——"
他白发与瘦成骨架的手指在空中画圈,红眸下的嘴唇流出清脆动听的歌声,脑海中银色的回忆像刺入胸腔的玫瑰,鲜血淋漓。
"您好,打扰了。"
瑞德推开c街206的大门。他摸了摸礼帽,银发与狼耳颤动,腰间别着名为"威士忌"的手枪。
"没人吗?"
瑞德拍了拍门口的灰尘,这房子藏在巷子深处,门和屋顶都用发霉的木板堆成,看上去像是一间农房。
当瑞德一推开门,愣住了:只见各种五彩斑斓的衣裙被随意挂在客厅的沙发上——裙下的布料残缺。而盖着灰尘的的玻璃茶几上还放着几盒药片和被裁剪下来布料片。
"这些衣裙布料跟该隐房间的裙子极其相似……价格不菲。"
屋子里没有灯,光线有些昏暗。几缕阳光下的灰尘飞舞。
"哥哥?"
一个动听的女声从客厅右侧的木门传来,打破了寂静。
"抱歉,现在不是营业时间。"该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是您啊。"
"日安哟,夜莺先生。"约兹纳尔站在门口,金眸带笑,"我的老板拜托我去s街456号,而我惊奇地发现s街根本没有456号。我为此感到困扰,毕竟你的酒吧正巧夹在455号与457号的中央呢。"
《恶魔之书》
第一行:一只黑夜莺伫立在海中央,流浪者的思念在她的歌声中融化
第二行:一只白夜莺站立在路中央,流浪者的回忆在她的裙摆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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