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手

屋外闹声愈大,屋中四人面面相觑,姜珂最先起身。

“我们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了罢!”姜珂压低声音。

秦松照蹙眉,有些欲言又止。祝箕瞥见她的神色,开口道:“先听一下动静,小心行事为妙。”

秦松照愣了一下,随后抿唇一笑,朝祝箕递了个眼神。

姜珂也反应过来,和年余一同点头。

四人齐齐侧身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门外的动静。

“我们这样好像做贼。”年余捂嘴笑了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又眨眨眼收起笑容。

祝箕被她逗笑,竖起食指在嘴前,又指指门外:“嘘。”

年余猛点几下头。

“你个乞索儿!不是愿意吃吗?!全他娘的塞你嘴里算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厚重嗓音响起,嗓门极大,好似卡了浓痰一般刺耳。

偶尔还有几道小声的附和,但都听不太清详具内容。

祝箕面色凝重,觉得事情稍有些严重了——好一会儿过去了,却完全听不到另一方的声音。她想了想,须臾,同其余三人提议道:“半天都没动静,真闹出人命就不好了,我去找附近能管事的官员,你们也小心行事。”

“我看可行。”秦松照说,“但你一定要注意,宫中并非人人善良好相处。”

“好。”祝箕点头,又看向其余两人。

年余拍拍胸脯:“我力气很大,必要时可以出手。”

闻言,祝箕有些怔愣:“倒也不必……”

“好啦,”姜珂夸大地催促道,“我们没关系的,但你再不去外面的人也许要被打死了。”

没有什么好磨叽的了,祝箕开出一条门缝溜了出去,离她们屋约三丈远外有一小堆人围着,打得正欢,没人注意她。于是她跑出舍外,在宫中四处寻觅看起来像当官的人。

祝箕不敢多拐岔路,担心人没找到自己先迷了路。好在拐过两个弯后一路直行,不远就撞见一穿紫金圆袍背手而行的男子,行礼问好后急忙说清情况,对方也明事理,快步跟着祝箕回了迎宾舍。

廊道里的情形简直令祝箕匪夷所思。

对峙的双方已然换了一轮,趴在地上的变为先前嚣张的中年男人,而骑在他后背上,一手死死按住他的头,一手反手摁住他的双手手腕的,竟然是年余。

祝箕按下心中的小震惊,视线移向一旁,看到先前被摁在地上的男子蹲在一旁,竟是郝然。

他头发被压得更乱,简直成了鸡窝,衣服也被撕得胡乱敞开,此时有些窝囊地蹲在一旁看着年余大展身手,面上带着些狗仗人势般的小得意。

祝箕觉得好笑,报至第一天,这人竟可成为两次祸端的主角。而这主角俨然不似刚才一般狼狈,手上拍着中年男子的脸,嘴里说些什么。

她救急喊来的官员见状正颜厉色,呵道:“尔等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到底是官员,说话铿锵有力,道上几人霎时静下来。年余从人身上跳下来装作无事站到秦松照几人身边,郝然也赶紧跑到三人身侧,眼观鼻鼻观口。剩下地上的中年男子此时竟没人去扶,先前围着附和他的人全都审时度势溜回了房。

中年男子见眼前官员一身紫袍金带,自知惹不起,急忙阿谀奉承道:“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

他伸手一指一旁缩到几个女孩身后的郝然,愤然道:“此人与我屋中几人……诶他们回屋了,无事!此人与我屋中几人生了矛盾,竟将午膳扣于我身!”

“小的实在无可奈何,才和他动了手……”

“放你的臭狗屁!”郝然突然骂道,“啊!”

祝箕望过去,郝然已跪到地上,捂着小腿龇牙咧嘴,而一旁的年余收回了脚,低头不语。

官员问道:“那你们几人为何会起矛盾?”

郝然看了看众人脸色,又望向祝箕这边,这才收了戾气,说道:“大人,是他三人先仗老欺人抢我午饭,我饿极难受……才犯了傻。”

祝箕随口补充道:“廊道里打闹许久,似乎是郝然被几人殴打无力还手。”她朝一旁站着的郝然扬了扬下巴。

官员看了祝箕一眼,思索少顷,说道:“你们理应由孙侍郎管,但敢于宫中闹事实属大胆荒谬,念在未惹出恶果,小惩大诫,你二人晚膳将废。”他指了指郝然和年余。

“而你,”官员看着中年男人说道,“去刑堂领十板子,我日后会去询问。”

男人低头,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道:“是。”

祝箕谢过官员,准备回房,廊道内骤然又响起郝然的声音。

“大人!我有异议!”

她不由蹙起眉毛,这人当真不会审时度势,不知适时而退。

“哦?有何异议?”这官员气性倒也好,被磨半天也并未发火。

郝然道:“这位大侠是伸张正义,为救我而出手,理应不受罚。”他伸手指向年余,后者也一脸茫然,显然未想到会有此刻情景。

官员抬脚离开,朝后摆了摆手,悠然道:“那你便替她受了吧,两餐,自行解决。”说罢便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那官员刚一走远消失在拐角处,中年男人即刻两步上前揪住郝然的衣领,破口大骂。

“你个狗娘养的。”

郝然即刻沉下脸,抬了抬手,却又放下了。

“懒得和你说。”他闭眼说道。

男人拳头又要往下砸,两只手同时握住他的手腕,他一时动弹不得。

“够了吧,”祝箕冷声道,“去领板子罢。”

年余一边死死握住他的手,一边诚心提议道:“对啊伯伯,再闹事就麻烦了呢。”

男人吹胡子瞪眼,半天手上才卸了力,哼哼几声甩手朝殿外走去。

“……谢谢。”半晌,郝然睁开眼朝几个女孩谢道,眼睛好像还有莫名的光彩,“给各位添麻烦了。”

“不必,”年余说道,“举手之劳。”

祝箕点头,秦松照和姜珂也终于松了口气,道着辛苦笑着在两人肩膀上捏了捏,四人准备开门进屋。

“等,等等!”门外的郝然慌乱喊道。

走在最外面的祝箕闻声止步,回头问道:“还有何事?”

郝然一脸茫然之色:“你们要回房了吗?可我晚上要是再被欺负了怎么办……?”

空气一时沉默,四个女子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神中读出来什么。还是姜珂先开了口:“郝兄,方才我便想说,倘若如此没骨气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秦松照碰了碰胳膊,识趣地止住了话尾,没伤郝然最后一点自尊。

但这两句话也十分明白了——窝囊废还是不要参与征辟了。

祝箕道:“不必再担心,挨过板子他应当不敢再为非作歹了。”

顿了一瞬,她又补充道:“私人提议,不要意气行事。”说罢,她回身推几个女孩回了屋,关了房门。

门外郝然脸不红心不跳,面上毫无羞愧之色,倒是满脸希冀,他拍了拍身子,整理衣服,自言自语着回了屋。

夜深。

晚膳过后孙侍郎便派侍从给每人送来了一方纸,上面仔仔细细地写了各种规矩,末了还加了句“未完,视情况而定,尚待补充”。

姜珂挑了一条读道:“窃他人之果者,有实证,废。”

她点点头:“还算公正。”

“未经允许杀人掠夺者,废。”秦松照嘴角抽了抽,“这任务还会有此等危险吗?”

姜珂插话:“等等,我以为此条最应注意之处是‘未经允许’,难道还可以经朝堂允许后杀人掠夺吗?”

她打了个哆嗦:“好可怕。”

祝箕垂眸,回道:“刑部尚书是重要之位,定要层层严苛筛选。”

秦松照嘴唇微张,最终未语。

年余守在烛灯旁,望窗外夜色浓黑,轻声道:“不早了,大家先歇息吧,明日方是真正的开始呢。”

几人赞同,年余轻吹火苗,屋内陷入黑暗与寂静。

翌日,迎宾舍外。

待众人集齐,孙侍郎问道:“诸位昨夜可休息好?”

无人应答。

“还可以。”

一道疲惫的声音响起,祝箕毫不意外,又是郝然,这人似乎总要与众不同。

孙侍郎脸上笑着,却无缘多了几分冷意。他盯着郝然,说道:“打过闹过,卸了脾气和力气,自然睡得好。”

郝然这次没再接话,祝箕竟在心里有了一丝“太不容易了”的感慨。

冷嘲热讽过后,孙侍郎很快转回了话题。

“本官相信,诸位于宫中歇息一夜定满足于此等生活。毕竟,不是天下之人都有此机会享皇宫生活的。”他道,“竭力尽心解案,诸位当中一定有才人□□得尚书之位。”

“下面,我将告与诸位首次任务。”

祝箕抬眸。

“十日前,沽上一带一名为冯胜的男人死于屋中,其儿冯登告于衙门,说冯胜为借宿人李长宇所杀,而李长宇矢口否认。”

孙侍郎收起卷轴,扫视众人,继续说道:“诸位的任务,便是查明真凶。”

“可有疑问?”

“我们是否需要逮捕真凶?”宋仁康喊道。

孙侍郎道:“无需逮捕真凶,但此乃诸位可额外邀功之处。私以为,抓住真凶者,其所应当受圣上青睐。”

“可有冯登等人具体住处?”有人问道。

“搜集信息也是一项重要才能。”孙侍郎道。

祝箕心道,那便是没有,空白未免有些多,查起来要废不少时间。

她又想起昨夜发下来的纸张,里面有一条有些古怪,干脆直接问出。

“有关撤销资格的条框里,‘违新规则者,废’是何意?”

孙侍郎眼中闪过精光,随即解释道:“圣上为加大考察难度,每期过后会增添限制查案的规则,违背此等新规则者,纵查出新线索甚至真凶,也被视作资格撤销。”

见无人再语,孙侍郎拾起笑容,说道:“那么,诸位可以自主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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