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这一个月里,陆行舟和宁归柏都没有闲着。
陆行舟先去灵州郊外打了两次野怪,不是为了赚经验值,是为了赚钱,虽说在池鱼阁内吃穿不愁,但没点银两傍身让陆行舟很不安心。又因为他将长生药给了池鱼阁拍卖,受到交易的制约,他每次出门的时候,池鱼阁都会派人跟着他,以免他给了假货就跑路。靠着宁归柏转移视线,陆行舟成功打了两次野怪,但毕竟太不方便,陆行舟很快便放弃了。
接着,陆行舟将全副精力都放在练武和爬登天梯上,他自以为已经将“把酒临风”练得很好了,但每次跟宁归柏比武的时候,宁归柏都能用同一套拳法制住他,虽然陆行舟知道,宁归柏练“把酒临风”的时间一定比他长很多,但这还是让陆行舟感到了挫败。宁归柏看出他的失落,也不会假模假样地安慰他,说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你已经练得很好了”这种话,他毫不留情地打败陆行舟,又让陆行舟站起来,继续!
有些时候,宁归柏觉得自己成了另一个危莞然。
但陆行舟不会埋怨他,陆行舟知道宁归柏不想让他再品尝死亡的滋味,不想他疼,所以才会这么严厉。而且,宁归柏对自己更狠,偶尔陆行舟夜半睡不着,推窗看月亮的时候都能发现宁归柏在练武,月裹在厚厚的云层里,也不知道他是没睡,还是已经睡醒了。
陆行舟几次开口,想劝宁归柏离开,去登龙城,去关州,去鹤州,哪里都好,别跟在他身边了。宁归柏自有他的大好天地。
可他每次想说这些话的时候,宁归柏立刻便能察觉到,于是先克制地亲他,后来密密地吻他,继而蛮横地吞噬他,迫使陆行舟将他不爱听的话都咽回去。宁归柏到底是个年轻人,他直率得像一阵狂风,不懂得隐藏、也学不会修饰爱意。
对这种逾越关系的举动,陆行舟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宁归柏得寸难进尺,陆行舟低眼笑己痴,西风呜咽,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种状态,谁都不敢再有妄动。
登天梯第五十六层到第六十层都是答题,检验陆行舟是否还记得曾经学过的东西,古籍、诗词、典故、佛经、对联、俗语……什么都考,所幸陆行舟都还记得。不然他还得在百忙之中抽空学习,他想,说不定准备高考都没这么忙。
第六十一层到第六十五层都是助人,有三层难度不高,马上就过去了,后两层也不难,就是费了些时间,陆行舟在屋内“睡”了两日,吓得池鱼阁的人险些以为他死了。
无论如何,这个月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陆行舟升到了五十二级。
池鱼阁举行拍卖的地方叫得应楼,得应楼共有三层,结构下宽上窄,一层是大堂,二层和三层都是包厢,二层的包厢是半开放式的,坐在其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层人的动作,三层的包厢几乎全封闭,只留一个小窗给里头的人出价。
朱主管来问陆行舟想坐第几层的时候,陆行舟思索片刻,第二层方便观察,第三层方便隐匿,他拿不定主意,问:“坐哪层比较安全?”
朱主管笑道:“第三层吧。”
“第三层看不见外头的情景,好像也不是特别安全。”陆行舟犹豫了,虽然处于漩涡中心,但他还是很想看看热闹的。
朱主管说:“陆公子不必担心,三楼的包厢虽是封闭式,但门窗都用了特制材料,里头的人可以看清外面,反过来什么也看不见。按以往的规矩,第三层的包厢也是拍卖的,价高者得。但陆公子带来的长生药太贵重了,所以阁主这才破例,让陆公子可以自行选择位置。”
这就容易决定了,陆行舟当机立断:“那我们就坐第三层吧。”
朱主管说:“好,明日拍卖会开始前,会有人带陆公子和宁公子从秘密通道前往三层包厢,你们跟他走就可以了。”
陆行舟问:“这是为了让别人不要看见第三层的人吗?”
“是的。”
朱主管笑意加深,顺便夸了池鱼阁一番:“有些竞价之人,不愿让别人知晓身份,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规划,得应楼的设计追求人性化,尽力让每个人都能坐在合适的位置上。”
陆行舟说:“我知道了,多谢朱主管告知。”
朱主管离开之后,陆行舟才讽刺一笑,说什么“人性化”,不就是想多赚钱吗?连好位置都要拍卖,确实“公平”。
转眼便到了拍卖日。
陆行舟和宁归柏坐在三楼东侧的包厢,桌上摆着琳琅糕点和各色水果,陆行舟握着手炉,靠坐在软垫上,在桌上挑拣吃的,惬意极了。
宁归柏坐得笔直,目光警惕,看底下的人陆续进场,他尤其留意佩剑之人。
人多起来之后,陆行舟终于认真起来,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往下看——人真多啊,真热闹啊,他还看见了一些熟人。
陆行舟问:“小柏,下面有你认识的人么?”
宁归柏报菜名似的:“参商派、胜寒派、柴门帮、渊冰阁、燕归堂、月虚派、风雨堂、狂歌楼、幽梦岛、招魂殿、返照宫、阎王庄……各大门派都来了人。你看,廖伶敏也来了。”
“她来做什么?莫非她也想要长生?”陆行舟皱了皱眉,怎么哪里都有廖伶敏,既想通过害别人救她弟弟,又想得到长生?真贪心。
宁归柏说:“不知道。”他也不关心。
陆行舟问:“你怎么知道各大门派的人都来了?你认识那些人?”
“不算认识,见过不少。”宁归柏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也不奇怪。
“来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陆行舟看见了许解晴、宿淡月、百晓生、包打听、几个燕归堂的长老、女扮男装的崔疑梦、还有他的师父……温竟良。
按照陆行舟对温竟良的了解,他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得到长生药。温竟良是要站在这里,看看谁会为了这些长生药作恶,然后,他就会拔剑。
至于崔疑梦……陆行舟再用目光搜寻几圈,也没看见崔寻木和崔无音——除非他们坐在三楼,不然崔疑梦就是一个人来的。她跟她的两位兄长分开了吗?陆行舟疑虑重重,如果崔疑梦跟崔寻木在一块,崔寻木必然不会让崔疑梦来池鱼阁。
崔疑梦可千万别做傻事,这长生药是从他的手上出去的,万一发生了什么,陆行舟没法跟崔寻木交代……他决定重点留意崔疑梦,若有什么危险,先救她。
正当陆行舟忧心忡忡之时,二层的包厢突然有人打起来了。
剑光烁烁,让人眼花缭乱,陆行舟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是谁?拍卖会还没开始,怎么打起来了?”
宁归柏说:“是胜寒派和渊冰阁的人,刚刚吵了几句,就拔剑了。”
池鱼阁的人连忙出来制止,他们和和蔼蔼地说了句“要打请出去打,打完之后不要进来了”,一句话就吹灭了双方的明火,胜寒派和渊冰阁的人回到各自包厢坐下,旧怨未销,又添新仇。
这时陆续又进了一些人,陆行舟瞟了眼,居然看见了吉无心。这下可好,熟人越来越多了。
朱主管敲了一下钟——再等一刻钟,拍卖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一刻钟能发生多少事?
先是有几个人凑近包打听,向他打探一些消息,包打听收了银两,对着他们嘀嘀咕咕……这群人挤在一起,挡住了一个要上茅房的刀客,刀客不耐烦地推了最近的人,打探消息的人正听到**,被这么一推当场怒火中烧,又因为地方太过拥挤,连武器都抽不出来,两人扭打片刻后便抱作一团拼力气。池鱼阁的人连忙上前,重复了那句话——要打请出去打,打完之后不要进来了。
但这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也许他们根本不是冲着长生药来的,只是为了看热闹,气性上涌之际,打架比看热闹重要多了。最后他们都被请了出去。
接着,一大汉看见地上爬过一只蜈蚣,便一掌拍了过去,他的掌风扫到了旁边人腿上的一沓纸,空中顿时碎纸翻飞。纸的主人揪住大汉的衣领,破口大骂:“你他爹的做什么?赔我的纸,赔我的纸!”
“我打蜈蚣,不是故意打你的纸。”
“我不管,你赔。”
“蛮不讲理!这是拍卖会,你带这些破纸来做什么?赔什么赔,我呸。”
“我是夙州最有名的说书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记录故事,当然要带纸笔。现在纸被你打没了,你毁了我的生意,赔钱!”
这两人倒是没打起来,因为说书人不会武,而大汉要脸,最后池鱼阁的人上前调解,大汉赔了五两银子给说书人。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男子趁乱偷走了前面人的钱袋,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偷钱,钱到手了,他就打算偷偷溜走。但这举动被二层包厢的一人看见了,那人告诉了池鱼阁的人,池鱼阁的人抓住中年男子,将钱袋还给主人。
然后,一青年男子经过宿淡月的时候,一个踉跄扑进了宿淡月的怀中,双手在她腰上揉了几把。宿淡月冷笑一声,出手如电,将几根粗针扎进了男子的穴道:“以后,雨天你会膝盖痛,晴天你会肩膀痛,雪天你会全身痛。医者仁心,我告诉你,不想痛就去死。”
最后男子鬼哭狼嚎地被请出去了,而因为宿淡月是神医,没有人想得罪神医,她就留在了位置上。
陆行舟喃喃道:“众生百态。”
一波三折过后,拍卖会还是准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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