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这个李建林也不会是什么硬骨头,用不了多久也就乖乖撂了,结果郑玲和段克立两个人软磨硬泡的审了一溜够,除了棚户区放火的事,李建林什么也没承认,至于其他的问题,无论怎么问他就只说不知道,再往下问就是沉默不语。
段克立和郑玲两个人差不多把能用的招都用了一遍,再往下估计就只剩刑讯逼供了,也不知道李建林是受了什么蛊惑,总之就是认准了一个死理不松口,但凡稍稍逼问的紧了些,李建林立刻装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怪之前何钧安下手太重,但演技之拙劣,着实是让看的人感觉辣眼睛。
观察室这边,见里面一直没能有什么明确的进展,无计可施之余,就连一向不服不忿的何钧安都主动开口道:“要不你们把我拽进去,当着李建林的面揍一顿吧,等他气顺了会不会更配合我们一点。”
“你小子少在那胡说八道!”,何钧平借着抻懒腰的功夫顺势踹了自己这个怨种弟弟一脚,“有这觉悟,下次动手之前多想想,比TM什么都强。”
何钧安白天那会儿又是走访又是抓人的,这会儿也被熬得没了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只不屑的撇了撇嘴,算是自己最后的倔强。
赵海宽这时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这个李建林肯定有问题,审了这么长时间,就只认准放火这一件事,其他的怎么都不肯承认,依我看,就放火这事都说不定有别的猫腻,弄不好都有可能是受别人指示干的。”
何钧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吩咐道:“先把玲子和小段叫出来歇歇吧,咱们重新商量一下对策再审。”
办公室里,老旧的石英钟即将指向晚上九点半,算上这三个多小时的审讯在内,整个刑侦支队早已是人困马乏,毕竟从一早上开始,这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闲着,本以为抓到了嫌疑人一切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谁成想这个李建林到了市局以后,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王八一样,任凭警方如何狂轰滥炸也决不吐口。
“我是没招了……”,段克立抓起杯子猛灌了一大口,“这家伙除了纵火之外是什么都不认啊,不知道也就罢了,还没事催着我们赶快结案,好给他判完来个痛快,我也真是开了大眼了。”
郑玲这边也跟着吐槽道:“可怎么说的呢,问他欠钱的事他不知道,毒品的事也不知道,我这边拿证据给他,他连看都不看,这不摆明了跟我们死抗到底吗。”
何钧平思忖了片刻,“看他这样应该是认准只承认棚户区放火一件事了,就像刚才宽子说的,要是这样的话反倒说明他心里面更有鬼!”
张岱这时开口说道:“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这个李建林在外面欠了不少钱,着急进号子里去,是为了躲债吧。”
何钧安这时插言道:“老婆孩子还都在外面呢,他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躲进去了?”
“钧安,你都忘啦。”张岱探手拍了拍何钧安的肩膀,提醒道:“咱们下午在小区里不是都打听到了,当初有追债的打上门去好几次,那个李建林不也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没敢露头吗。”
或许是身为男人的责任感让何钧安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于是只能撇了撇嘴。
赵海宽想了想,补充道:“就算李建林是个贪生怕死的怂货,但到底是个男人,不说把自己的妻儿老小安顿的衣食无忧,也总得差不多吧,即便是他为了躲债甘心情愿的进到号子里,那也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外面受人威胁啊……”
段克立说道:“宽哥,那还有句老话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我看这个李建林也不是什么顶门立户的主儿,可能真没这份担当。”
何钧平抬了抬手,“也别说得这么绝对,就算退一万步讲,媳妇儿是外姓人,可以不管她的死活,你们别忘了,李建林还有个儿子呢,那可是他们老李家一脉单传,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郑玲这会儿想起了何钧平离婚的缘由,但对于他把媳妇儿当做外姓人这点多少有点保留,只是就事论事她也觉得刚刚赵海宽的话说得有道理,于是又补充道:“进到号子里跟躲债可不一样,那可就说不上得进去待多久了,而且李建林这一次故意纵火还烧死了人,光这一条少说也得十年以上,更何况咱们还从他的住处里搜出来了两大包□□呢,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判他个无期都算他有造化。”
何钧平稍稍点头,“要是按照这个思路,估计李建林应该是早就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了,要不然他在审讯室里也不可能如此顽固,这样的话,反而更能说明他背后有问题。”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段克立说道:“李建林摆明了是要耍无赖到底了,连死都不怕,继续正面强攻应该是不会起什么作用了。”
“正面强攻既然不起作用……”,何钧平环臂而立,“那咱们就换个思路试试。”
“换个思路?”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何钧平。
何钧平淡淡道:“抽几个人去好好查一查李建林的老婆,尤其是她本人最近的资金往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现在……去查?”,段克立指了指办公室的那块石英钟,“老大,这眼看着都快十点了,就算是我们想查,银行那边也未必有人在啊。”
赵海宽缓和道:“其实我们这一次都没有想过能这么快的锁定嫌疑人,所以外围的相关调查肯定也是有所欠缺,今天这个时间肯定是不行了,想查的话最快也得明天一早。”
素来乐天的张岱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冯局这次不是给定了个三天的限期嘛,这才第一天,咱们就已经把放火的人给抓到了,依我看咱们今天就先审到这,明天过来把棚户区纵火案给结了,反正这人扣在市局里也跑不了,管他身上还背了多少案子,咱们慢慢审就是了。”
虽然张岱这番话说得多少有些不求上进,但确实也是整个刑侦支队的心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何钧平的心里就像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悬着,总觉得这个案子绝对不会只有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
可即便如此,何钧平也不能因为自己心里面这点没什么根据的怀疑,就拖着整个刑侦支队陪着自己一直干耗,毕竟大家也都是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了,人困马乏的,也确实是该好好休整一下,于是便主动说道:“这样吧,今天就先审到这,你们该下班下班,回去都好好休息,等明天回来再继续查,今天晚上正常轮到谁值夜班了。”
段克立默默举起了手。
“我替你,你回去歇歇吧。”,何钧平大手一挥,值班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段克立这个时候自然不忘发扬一下他惯会的拍马屁本事,“老大,要不还是我留下正常值吧,我下午没出去,你都在外面跑一天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何钧平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我这一直有个疑影,在这守着心里多少能安稳点。”
“我也留下吧!”,何钧安也跟着自告奋勇,随即与自己大哥对视了一眼,别看白日里这俩人掐得跟乌眼鸡似的,一到快下班的时候,这两兄弟便会难得摒弃前嫌,表现的特别亲厚,尤其是最近这一个多礼拜,这种行为尤其明显,倒是让队里其他的另外几个人大跌眼镜。
好在有知道这当中原委的郑玲及时解围,递给这对难兄难弟一个了然的眼神之后便催促着大家赶快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自从何钧平离婚以来,只要下班回家就少不了被亲妈各种教育,而且言辞之犀利,足以让人分分钟怀疑人生。
何钧平这个当大哥的自作孽不可活也就罢了,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可连带着何钧安也一样没有好日子过,每天都会上演一出催婚的戏码,何钧安只要稍有微词,他们这位母亲大人立刻便开始哭天抹泪地诉说着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种种辛苦不易,反正到最后是搞得这兄弟俩宁可留在局里加班都不愿意回家。
等到众人相继离开,办公室里就只留下了他们兄弟俩,倒是也难得能心平气和下来了。
何钧安把腿搭在凳子上,大大的抻了个懒腰,“哥,你说李建林会不会是真的受人指使才去棚户区放了那把火啊?”
何钧平自然是知道自己弟弟都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于是不无提醒的说道:“是不是受人指使都是要靠证据的,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小子别一看见有毒品就觉得自己又行事了,这个案子事关重大,可由不得你胡来。”
“切……交到市局里的案子,哪一个不是事关重大!”,何钧安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灵机一动,提议道:“你说咱俩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俩再去诈一下那个李建林,说不定他一还怕就全都撂了呢!”
“祖宗,你可消停点吧,疲劳审讯可是违规违纪的!”,何钧平无奈的摇头,顺手点起一根烟,“你要是实在没事干,把纵火案的卷宗整理一下,我可是累一天了,先去直溜一下。”,说罢何钧平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何钧平盯着那慢慢消散开的烟雾,精神难得放松了片刻,可猛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转头问道:“钧安,今天晚上咱妈给你打电话,问你回不回家吃饭了吗?”
“没有,不打电话还不……好……吗……”,何钧安话音未落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试探着说道:“褚未是昨天回来的,按照正常节奏,他今天晚上肯定是会……”
何钧平顿觉眼前一黑,脑海中立时浮现起了往日里自己亲妈跟褚未聊个没完没了的场景,尤其最近又赶上自己离婚的档口,家里那位胳膊肘都快往外拐出二里地的亲妈肯定少不了拉着褚未大吐苦水,自己那位既有酒瘾又有酒胆可偏偏就是没有啥酒量的亲爹也势必会跟褚未整上两口他亲自泡的药酒,说不定还会给自己亲妈倒上一杯……
一想到这个画面,何钧平整个人都开始幻灭了,偏偏这个时候何钧安还特别不讲义气的凑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何钧平的肩膀,语调深沉的说了一句,“大哥,节哀顺变。”,气的何钧平恨不得飞起一脚,直接把何钧安给踹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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