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对于现在的何钧平来说,曾志刚曾皓轩父子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已经不重要了,面对鸿江市这么深的水,背后这么大的一盘棋,何钧平甚至感觉到了一种近乎于窒息的压迫,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褚未名义上父亲——褚春杰。

褚未这时慢条斯理的踱步到落地窗的位置,他有些恐高,所以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可视野所及依旧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商业中心,但谁又能想到这看似浮华的背后居然会是最最彻底的**与钱权交易的种种罪恶。

“你们看——”,褚未指了指窗外,“整个商务中心从设计到落成投入使用,前前后后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如今也都已经运营了快八年了,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每年却可以承担整个鸿江市将近四分之一的GDP,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比起斯博地产,这个商务中心才是褚春杰最得意的作品。”

何钧平这时抬起了头,“我怎么听你这话……倒像是很欣赏褚春杰的所作所为呢,你不是一直都对他这个人深恶痛绝的吗?”

“我是恨褚春杰,但抛开违法乱纪这一点不谈,作为一个商人,褚春杰的魄力和手段我还是很佩服的,反正同样的事情你让我做,我肯定是没这个胆子。”褚未毫不避讳的说道:“或许普通人对于**的理解无非就是金钱、美色、豪宅豪车,可这些在褚春杰看来全都太小儿科了,他给那些官员们许诺的是实实在在的政绩,是坦坦荡荡的仕途,远的不说就最近这几年,从鸿江市升到省里又或是调到其他地方出任一把手的,光是我知道的可就有好几位了吧。”

何钧平冷哼了一声,“心术不正,早晚都得落马!”

褚未大有深意的看了何钧平一眼,“你现在说这些都是孩子话,就是你再怎么不想承认,褚春杰在整个鸿江市里说一不二手眼通天是事实,他能通吃黑白两道这么多年,也绝不只是因为他有钱这么简单,你想查曾家父子俩,像他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查不查的也没什么要紧,真正难办的其实是他们背后的势力。”

“照你刚才说的,我现在是什么都查不了了呗。”,何钧平说罢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这样也挺好,人有时候就是不能太一厢情愿啊,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就不信他们这帮人能一直无法无天下去!”

褚未看着何钧平,见他略显无奈的眼神里却带着异乎寻常的坚定,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褚未他所理解的正义感是什么,那此时此刻的何钧平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个……平哥啊……”,褚未眼珠一转,似是突然有了个决断,“鸿江市这些年轰轰烈烈的发展,可再怎么有手段也脱离不了城市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说白了也就是人口基数对城市经济发展的帮助与制约永远不会变,之前的南四区地广人稀,又都是些工业用地,自然怎么摆弄建设都可以,可同样的做法套用到北六区就未必全然适用了。”

何钧平有些不明就里,毕竟这些什么城市发展啊,经济建设之类的东西,属实不在在的知识范畴里。

“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褚未明艳一笑,“对于北六区进一步发展的种种限制和隐患,褚春杰也好,还有他背后的那些和他沆瀣一气的政府高层也好,他们未必不清楚这些,老城区二期工程改建的僵局就是最好的例子。”

褚未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技术性的停顿了一下,好像在预示着接下来说的这些才是重点,“其实褚春杰也想把动作慢下来,那些政府高层们更知道必须得慢下来,要是再继续下去,鸿江市这些年经济发展的神话早晚得暴雷,可现在光是他们想停也已经没有用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身后那些躲在暗处里喝惯了人血的小鬼不会同意,毕竟这捞钱的手伸出去的时候简单,真要是想收回来,又哪会是那么容易的事。”

何钧平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褚春杰现如今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了?”

“仅仅是个人猜测而已,都说**是经济发展的润滑剂,可在我看来润滑剂的形容并不合适,相比之下**倒更像是经济发展的□□,纵情狂欢之后所剩下的罪孽与代价必定要有人全部承担下来。”,褚未再次把视线落回到落地窗外的商务中心,眼神更是一改之前的平静,仿佛升腾着灼人的烈焰一般。

“褚未……”,何钧平轻唤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褚未收敛起情绪,整个人也似有些闪躲逃避,连忙转移话题道:“平哥,我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当初我妈妈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把原本的斯博外贸和斯博电子两家公司的股份分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费劲巴力的做了个资产隔离,这么多年也是一直雇佣专门的职业经理人来管理,为的就是跟褚春杰划清界限,而我在如日中天的斯博地产里没有任何股份,也是这个原因。”

何钧平看着褚未,以为他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伤心事,走过去安慰道:“都怪我,凭白无故的让你想起这些事做什么……”

何钧安是顶看不惯褚未这套故意示弱的把戏的,可偏偏自己那个傻大哥却受用的不得了,褚未每每用将出来效果都非常乐观,虽然实话实讲,褚未也并不是真要图些什么,可这个样子何钧安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那个……我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差不多就回去吧。”,何钧安也站起身来,顺便还拉了郑玲一把。

何钧平这时借坡下驴,“褚未啊,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我们回去估计得且消化一阵子,别说是轻举妄动了,就连想想都得慎重慎重再慎重,得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别送了!”

褚未转过身来,“平哥,我今天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但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劝你适可而止量力而行,相反的,只要是你的案子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什么都不用顾忌,在鸿江市,天塌了我给你撑着。”

“好,我知道了。”,何钧平宠溺的摸了摸褚未的头,这貌似是他们之间最最熟悉亲昵的动作了。

郑玲还颇有些意犹未尽,奈何这个时候也只能紧跟大部队的脚步。

褚未把几人送到门口,何钧平和郑玲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室,可到了何钧安这里,只见他先是一顿,就在褚未回头探寻的一瞬间,何钧安迅速抬手,‘啪’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一时之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褚未和何钧安两个人,而且还是近在咫尺的位置。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想来都应该是直接问上一句何钧安这是想要干什么,可褚未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何钧安这小子都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来了啊。那稍稍仰望的视角正好与穿着警服的何钧安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完美契合成一种略有些暧昧的气氛,弄得他们两个人在视线相交的瞬间,完全僵立在了当场。

最后,还是褚未退了一小步,跟何钧安拉开了些距离,“你……要干什么?”

何钧安也是轻咳了一声算是遮掩尴尬,可紧跟着却用异常坚定的语气问道:“这才是你回来的真正原因吧?”

“什么……”,褚未明显有些错愕。

何钧安把褚未所有细微的表情动作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我说……这才是你回来的真正原因吧,难怪昨天在审讯室里问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肯说呢,当了这么多年的局外人,现在也终于忍不住,打算混水摸鱼了吗。”

褚未连忙稳定住自己的心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钧安见褚未急着否定倒也不过多逼问,只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眼神中既没有抓到褚未痛脚的窃喜,也没有拆穿褚未秘密的嘲讽,那些经常穿插在两人对话过程中的情绪细节褚未统统没有捕捉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丝隐隐的担忧,内敛而又突兀,总之就是绝不应该出现在何钧安的眼睛里。

重新开门的那一刻,何钧安正好撞见了准备敲门进来的何钧平,“你小子又搞什么鬼呢!”

何钧安神情恹恹的,只轻飘飘的说了句,“没什么。”

何钧平看何钧安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又惹了什么麻烦,随即便又朝褚未摆了摆手,“我们走了啊。”

“路上小心,车开慢点。”,褚未站在门口目送着三人远去,眼神却死盯着何钧安的背影,似是也在这一刻,褚未才清楚的意识到如今的何钧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自己随意拿捏的大男孩了,现在的何钧安是一名警察,虽然有些冲动易怒,但思路清晰感觉敏锐,而更让褚未觉得不安的是,何钧安还足够了解自己。

因为何钧安刚刚的一问,褚未明显有些慌了,他不知道何钧安是如何发现这些的,可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打算要挟自己,那是为了炫耀什么吗?抑或是他也想要凭一己之力改变些什么,为了他身为警察的信仰与初心……

勇敢,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尤其是对于那些明朗纯粹的少年。成年人世界里盲目的勇敢往往会被扣上一顶愚蠢的帽子,相比于瞻前顾后的唯诺斟酌,少年人的身上却总有一种类似于一往无前的坚定与孤勇,套用到一个很贴切的成语上应该就是年少轻狂。

褚未本以为这些东西离自己已经相当遥远了,可当这一切突然呈现在自己的面前,担忧之余倒还莫名多了几分心驰神往的悸动,就如同早已行至中盘却始终无波无澜的棋局,被人毫无预兆的落下了当头一子,自此便又重新搅弄起了另一番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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