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几人一路走着,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的高大建筑,以及屋内点起来的灯火。

待几人进去,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马上热情地迎了上来,他年纪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此刻笑容满面,看过来的眼神却幽深地让人下意识觉得他并不简单。

“来者是客,何况诸位来自天涯阁,那更是我族尊敬的客人。”这男人顿了顿继续说,“族长今日犯了旧疾,特命我前来接待,恕招待不周,在下闽月族祭司岚仪。”

沈槐安也挂出笑来:“沈安。”

谢洪雪在后面低眉顺眼地走着神,这么多天来,他还没见过沈槐安这副样子,只觉对方动作间十分悠闲,笑起来散漫却又不让人觉得靠不住。如今他也在笑,却并不一样,像是因为对你毫不在意,只是挂出一个没什么滋味的微笑来懒得多生什么事端似的。

几人落座。

中途谈到天涯阁来信中提到的药草,岚仪一边皱眉叹气一边道:“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在收到贵阁来信时族长就命人备下了那‘不竭草’,可后不久族中有人性命系于此物,不得已先与他用。不过大人们放心,我已命人再花心思栽植一颗,只是劳两位等候几日了。”

沈槐安嘴上客气应了。

不过他想,这草药虽极不易活,可要真是能在人病重时有奇效,就算得用夜明珠照着才能活,市面上也不会一株没有,毕竟有价无市。但它对人的效果多是安神清心,没谁听说它能救命。

也只有天涯阁多年前定购过,暗中运往清风派炼几颗清心丹,用来治标不治本地抑制心魔。

于是他隐约打探了几句,岚仪倒像起了兴致。从体弱多病的良家大儿子心有九窍,能算天机,奈何这样的人又心思重,多思成疾,不得已得用那草药清神才有点好转。到良家两个儿子从小父母双亡,实在命苦。

念得谢洪雪走神到快睡着了,才堪堪悲痛地停下话头,提出良家两位都是男丁,又与他们年龄相仿,请他们于良家暂住。

沈槐安仰头喝下不知第多少杯酒,轻拍了谢洪雪一下,两人谢过招待,转身走了出去。

谢洪雪被那老头念叨得心烦,见终于走了,忙呼出一口气,跟上沈槐安,心说:天呐,他话匣子成精吗?

“是不是不好玩儿?”沈槐安慢悠悠走着,说话间回头看谢洪雪,自己也觉得不好玩。

谢洪雪也慢悠悠地跟上,闻言笑开了:“师父,你真拿我当小孩儿了吗?我这个年纪,已经算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了,怎么还讲好不好玩。”

沈槐安见他笑得一双虎牙都露出了半个边,身上有自己很久不曾有过的意气风发。又回想到他在集市上的欢脱样儿,挑了挑眉点头应着声。

说话间到了良家。领路人提灯走了,那个在大门口见过一面的年轻人正在前面站着。他身后还有一个人,比他高一些,正握拳抵在嘴边轻咳。见他们过来,刚刚抬起头来。

那一幕直让人脑海里浮现了“陌上人如玉”一句,他下巴微尖,脸上还泛着病刚好的微红,就那么随意地站在夜色里,依然风姿卓越。

良二温声道“二位舟车劳顿了,今晚在这好好歇下吧。”他回头看了一眼,“我叫良羽,叫我良二也好。”

“良珩。”后面那人弯了弯眼睛。

沈槐安放松眉目,拱了拱手:“沈安,良大公子大病初愈,也还是别吹风为好,我们进去?”

几人一路同行,只是沈槐安垂了垂眼,他脖子上挂的坠子微颤了一下。

他边走着听谢洪雪与良羽相谈甚欢,一边想着,闽月一族避世而居,不凑人热闹,自然也没宿敌,那老族长的伤多半不是外伤。听他们话里的老族长今天还好好的,忽然犯旧疾,其实有些奇怪,但也可以解释。可再加上良珩病重不得不用“不竭草”,岚仪却对此事有些张扬,又安排他们来此借住,颇像为了验证自己这话不假。自己脖子上用来检验心魔气息的吊坠虽亮却只亮了一下…

加起来就有些违和了。

没等他想出什么头绪,谢洪雪凑过来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哎师父,这良大公子是不是和咱们门派有些渊源啊?”一个两个都清心寡欲什么的。

沈槐安回神应声,抬眼看见良珩正指着房内的清心符介绍着,正好与良珩看过来的眼眸对上。然而良珩没移开视线,还微不可查地冲他弯了弯眉眼,然后若无其事似的继续和谢洪雪讲说。

沈槐安面上半点不显,心里颇不正经了一把,良珩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在眉目传情吧。他又想,那他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或者是在他们现在这个关系下不能明说的,会是什么?

等到良家两位兄弟离开,谢洪雪捏了捏肩膀看着沈槐安:“师父,他们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槐安轻轻嗯了一声,用手拿出坠子,他的肤色是一种略带质感的白,与象牙白相似却更清润一些,在月光下动作间几乎带出淡淡的光来。

“这坠子能感应心魔,在良珩靠近的时候亮了,却极微弱。那个岚仪对他那病的反应也不太正常。”沈槐安看向谢洪雪“你日后可以留心他些。”

谢洪雪一身白色里衣套淡蓝色交颈外衫,敛着眉目在月光下长身玉立,此刻收了平日间的活泼劲儿,竟显出些许稳妥来。

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心魔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大家对它避之不及?”

沈槐安推开门示意他跟进来,点了几柱灯,然后两人坐了下来。

“这么多天了,还没给你讲些有用的,那今天就来说说。修习一路,是先从对身体的训练开始,日复一日地练习,直到自己的力量、速度、还有柔韧性过得去,”他看了看谢洪雪“这些想必你从小就练过,可之所以要入门派,是因为之后要修的是心神与手中剑的贯通程度,而不同门派对心神的引导自然不同。”

谢洪雪安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沈槐安不经意间喝了口一旁沏好的茶,心说有点儿苦。然后面不改色地放下茶杯继续道:“而心神越凝且坚定,手中剑法自然越出神入化。但有些人在对心神的领悟上出了差错,背离了正途。奈何心念是一个人的信仰之源,自然难改。差错已成心魔的,自然是执念太深,这执念驱动着手中剑,会让人固执地迷失,坚定地强大。”

谢洪雪想了想后点了点头,又问:“师父,那之前的匪寨寨主,他并不出自哪门哪派,为何却有心魔?”

沈槐安道:“他是不知从哪里找的旁门左道,用杀戮激发心中执念,害了不少人。”

谢洪雪心想:这么看他真是死有余辜。那想来心魔的诱因是执念了,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所以一叶障目,在外界来看就是走火入魔。

他如此问,沈槐安便笑了笑,眉目如被墨笔细描过似的:“差不多吧,但最难根除的心魔,大概得是即使把那一片叶子拿开了,自己也不允许自己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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