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处

次日清晨,安静的木屋内挤进了丝丝缕缕的阳光,有一束光透过窗户斜斜印在了沈念曦脸上,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明亮温暖,她迷茫坐起身,这才想起现在的处境,她和祁渊在逃命。

扭头呆呆的看着身旁的男人,他休息了一晚,脸色好看了些,只是眼下乌青,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嘴唇还是没有什么血色。

沈念曦静静地看着祁渊熟睡的侧颜,半晌才爬起身越过他下床,在衣架子前整理了下仪容才轻手轻脚开门出屋。

农妇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她走出来了,笑道:“呦,夫人醒了,你丈夫的伤可好些了?”

“多谢姐姐关心,他好多了,但还是有些虚弱,我想劳烦姐姐,给他熬一碗鸡汤,再给我们些白药和酒,我想再给他清洗一下伤口。”沈念曦红着脸接话,从怀中拿出几两碎银子笑着递过去:“这几两银子还请姐姐收下,望姐姐不要嫌弃。”

农妇擦了擦手忙接过白花花的银子,心底早已乐开了花儿,爽朗笑道:“娘子真是客气了,您且稍等片刻,我男人下地收麦子去了,我这就给你们送药去,再杀一只最肥的鸡。井边有水,小娘子先自行去梳洗吧。”

沈念曦笑着谢过,也不嫌水凉,捧起水洗完脸,用青盐漱过口,这才重新进屋去。

祁渊已经醒了,斜斜的靠在床头不知想什么正出神,沈念曦走到铜镜前坐下,道:“你等一等,我把头发梳好就给你打水洗脸。”

她熟练的捻起几缕黑发卷到头顶,将头发尽数盘好,最后以一根梨木簪固定。沈念曦这才看到脖子上的伤口,擦过药之后血已凝固,此刻一条红痕附在颈上,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没有华丽的首饰,打扮的比平日还要素净,青灰色的布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反倒更显清水出芙蓉的姿色,祁渊盯着她梳完头发,笑着夸赞:“真好看。”

沈念曦担忧留疤的愁云随即散去,不争气的红了脸,“我去给你打水……”

沈念曦懒得听他贫嘴,一溜烟跑出了屋,很快就抬了盆温水返回,手里还抓着小陶罐,里头装着漱口用的青盐,她放下木盆将帕子浸湿了,扭干后递到祁渊的面前,并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温言道:“洗脸吧。”

祁渊自然接过帕子慢慢的擦脸,“劳烦你了。”

“都是我拖累了你,这不算什么的,来,漱口。”沈念曦如常接话,将融好的青盐水递到他手里,反正这些事自成亲以后她都做习惯了。

祁渊如常接过杯子,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动也不动,痴痴盯着她看,像是要在她脸上找出什么东西似的。

沈念曦发现祁渊在愣神,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将陶盂递到他面前,“你是打算喝了它吗?”

祁渊回过神来,听话低头将水吐出来,沈念曦见他面色苍白,放下手中的东西担忧望向他的伤口:“伤口还疼吗?我帮你把药换了吧。”

缓缓解开祁渊衣裳,沁血的棉布让沈念曦眉头发跳,她小心解开布条,重新擦了擦血迹上了药后又拿了干净的棉布包扎好伤处,这期间沈念曦目光不可避免落到他宽厚的后背上,比昨晚要清晰许多,也让她彻底看清楚了那交错的伤疤,为他整理好衣襟后沈念曦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背上那些疤痕是怎么、怎么回事?”

昨儿夜里给他换衣服的时候沈念曦就注意到了,密密麻麻的,瞧着像是鞭痕,当时她心慌意乱的没好意思说,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奇怪,也不知道祁渊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呢。

祁渊惨白着脸,眼底情绪意味不明,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道:“都是些陈年旧伤了,不要紧的。”

见他不想多说,沈念曦也不勉强,走到铜镜前拿起木梳,如常道:“那不说这些了,我先帮你束发吧。”

两人各怀心事,祁渊没再说话,只听话坐去铜镜前,木凳腿不齐,坐下去时身体还晃了下,眼中却是荡起些许愉悦。

看祁渊这样,沈念曦鬼使神差的想起昨夜情形,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脸更烫了,沉默不语帮祁渊梳好头,沈念曦逃也似的跑出屋,反手捶着酸疼的腰,呼吸着残留有泥土和芳草的空气,暂且放下了心中的恐惧害怕。

小阳春的日光落在脸上越发让人觉得温暖,沈念曦去了后屋茅草搭的牛棚里,将一搓干草拿给马儿吃。

整理好纷乱的心后沈念曦回到房内,那妇人已将早饭连同鸡汤和剔下来的鸡腿送到了祁渊面前。

祁渊休息了一晚精神已经好多了,坐在桌边笑着朝她招手:“饿了吧,快来吃饭。”

沈念曦点点头,坐到桌前沉默的和祁渊开始喝粥,她心事重重咬了一口鸡腿,看着脸上只显现出“平静”两个字的祁渊,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除了沈家之外,还能这般给祁渊使绊子的人,沈念曦也想不明白是谁了。

祁渊喝完了汤,同样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后正色道:“肉有些柴了,不如烤的好吃。”

沈念曦有些着急:“回答我呀。”

“是吕贤的人,之前我的罪了他,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祁渊放下没咬几口的鸡腿,看着沈念曦愧疚笑了笑,“昨夜是我疏忽,害你受苦了。”

原本沈念曦愧疚自己拖累了祁渊,可祁渊这会儿却比她还要愧疚,她有些不好意思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既然是商国太子要杀他,那他们就更不能往商国去了,否则岂不羊入虎口。

“路程如旧,我依然往商都去。”祁渊拿起桌边的帕子擦了手,拍拍她的头,压低声音与她商量:“吕贤虽已与我结仇,但我与商国的四皇子也有些交情,昨夜我已经安排蔺启他们先行前往向四皇子求救,其余人分散去吸引追杀的刺客,未免泄露踪迹,我们不宜再和护卫们一起惹眼,只能独自赶路,需要隐匿行踪躲避刺客,风餐露宿的,我怕你受不住,等会儿我就送你去近处的州府,再单独派人送你回京,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念曦仔细听他说完,急忙摇头道:“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和祁渊分开,就算祁渊能够安排妥当护她周全,可她还是不想就这么把祁渊丢下,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祁渊附上她握紧的手安抚,轻声道:“跟着我才危险,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了。”

“可我不想一个人就这么回去……”沈念曦咬着唇低下头,道理她都懂,可就是有种被抛弃的心慌在胸腔里乱窜。

她还信誓旦旦的和祁渊说过,要帮他的。

要是她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京里那儿不就露馅了吗?要是祁渊处境更危险了怎么办?

眼前的姑娘委屈的垂着头小声呢喃,像是被欺负惨了一般,连眼尾也染上了湿红,祁渊心底再次不受控的泛起波涛,他抿了抿唇,再开口时话里已带着轻柔的哄:“好,那我们就一起去商都。”

沈念曦随即收起了可怜兮兮的表情,抬眸朝祁渊得逞似的笑了下,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在想到什么后就淡了下去,随即变得担忧起来。

“怎么了?”祁渊随着她的情绪也变得有些紧张,她还是后悔了吗?

“我没什么银子了。”沈念曦昨夜她身上值钱的首饰全都给农妇姐姐换了药和衣裳还有炭盆热水什么的,沈念曦摸了摸身上还剩几两碎银子的荷包,眉头皱得更紧了。

祁渊被捏紧的心瞬间被松开,他宠溺笑了笑,从手上褪下枚绿玉扳指,又从换下的衣裳里解下只深蓝色水纹绸袋扔到桌上,“我比你好一些。”

沈念曦打开绸袋,除了昨天用的的伤药,里面还有几个小瓷瓶,应该也是治伤的,除此之外,还有两锭金子和些许碎银子,沈念曦舒眉展颜:“这些应该够了吧,从这儿到商国要多长时间啊?”

祁渊看了看外头,想了想道:“我方才看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此处应该是润州城郊外,离商都也不算远,若不眠不休的赶路,也就十几日的路程吧。”

路程还长,祁渊却说得这般轻松,沈念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暗自算了算,接下来吃喝住都要花钱,还要备几身换洗衣物,她也需要一匹马才好赶路。

路上再耽搁个些日子,少说也要月末才能到达了,省吃俭用一些,身上的银子勉强也该够了。

祁渊牵起沈念曦的手轻声安抚:“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这会儿沈念曦心乱得很,为了不把方才咽下去的鸡汤吐出来,所以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祁渊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必再跟着瞎担心。

祁渊恢复体力后便带着沈念曦辞别农户夫妻二人,两人马不停蹄进了润州城,她还记得,这是昨日队伍才走过的地方。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让他们能够安然抵达,可才出发没几天就被打乱了所有的安排,两个人也只得狼狈逃跑。

短暂的惆怅过后,沈念曦被祁渊牵着停在了一家铺子前,润州城内有很多成衣铺,祁渊刻意挑了这家不起眼的,准备买几身替换的衣裳。

沈念曦觉得既然是在逃命,就不能穿得太过招摇,免得引人注目,反倒坏事。

祁渊却自作主张给她挑了五六身花花绿绿的衣裙,摸着下巴一派纨绔模样理直气壮道:“穿这些骑在马上,甚是养眼。”

沈念曦笑得僵硬,咬牙在他耳边抗议:“可我们在逃命啊。”

最终在她坚决反对之下,只拿了三身衣裳,洗换之余还多出一套,正好。

掌柜捧着银子站在原地乐呵呵感叹:“公子对夫人可真是疼爱啊!”

祁渊笑着满意点点头,应下老板说的话,拉着呆若木鸡的沈念曦离开去找马市。

在马市里转了好几圈才给她挑了匹白马,说是衬她的衣裳。

沈念曦彻底没了反抗的兴致,本来还算充裕的银子被这厮挥霍下来,钱袋里瞬间没剩多少了。

她苦着脸把袋子揣进了怀里,义正言辞道:“银子我来保管,要不然还没到商都,我们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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