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心各异

今日沈佑兴带着沈念晚一早便来了王府,沈佑兴在前院和祁渊说话,沈念晚被丫头领着来找沈念曦。

李家众人自从栽了个大跟头再也爬不起来后,沈念晚老实了很多,也不敢再闹腾,甚至连为李姨娘求情也不敢,只能老实巴交等待沈恒安排她的后半生。

如今风头已过,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沈念晚又岂敢再错过。

沈定国公府位高权重,儿子女儿个个争气,没人敢看不起沈念晚的过去,凡事走过来与沈念曦说话的女眷,末了都会夸她身侧的沈念晚一句:“如今四姑娘是越发出挑了。”

沈念晚仍是比照着沈念昀的举止谈吐,落落大方的颔首微笑:“夫人谬赞了,倒是念晚许久不见夫人,您容光焕发似璀璨明珠,念晚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圣京城的贵人们沈念晚早熟记于心,与京中几位大家小姐是手帕之交,对于夫人们的夸赞她早就习惯如常,自然能应对自如。

一一笑着谢过之后仍旧乖巧跟在沈念曦身旁,在气势上还要压沈念曦一头。

沈念曦并不在意,含笑温声细语的与夫人们聊几句请自便、不必拘束、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这样客套的话,顺带问候小姐们几句,并不自持身份高贵而有傲慢之意,待人更是谦和有礼,与祁渊在外的彬彬有礼如出一辙。

堂中有个肤白貌美的姑娘撑着下巴静静看沈念曦纤直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自如的谈笑应酬,快速跳动的心还没有从方才的情景里抽离出来,她从前也不是没见过祁渊,但以前她都是隔着许多人、许多事看祁渊,也从未觉得混于人群的祁渊有何特别之处,今日骤然一见,总觉得他和印象里那个温柔和善的祁渊不大一样了,不单单是穿着华丽了许多,而是一贯温和的面上多了几分闲人莫近的疏离,就像是捧在手里的冰,在掌心里化成了水,却仍透着寒意,又像是悬挂于空的闪闪星辰,明月高悬时不知其光芒,而今才觉得他耀眼夺目。

方才她和母亲一齐来梁王府,她由丫头引去后院时恰在回廊下遇到了祁渊,面如冠玉,眼眉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淡,步履生风朝她走来,带来一股清浅的文墨香涌入鼻腔,轻而易举拨乱了她的心弦,祁渊没有停留,微一朝她颔首后便继续往前走去,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一袭紫衣衬得他越发身姿挺拔,袍角上翻飞的梅花好似飘到了她面前,只一伸手,便能落在手心。

刘夫人留意到身旁微红着脸愣神的女儿,点了点她手臂小声提醒道:“芷念,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刘芷念回过神来,眼底那点春意顿时四散不见,她故作平静抬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

刘夫人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压低声音淡淡开口:“放心吧,她成不了你的阻碍,不过我们需要时间,好事多磨,你得有耐心。”

“是,母亲,女儿明白。”短暂的心乱过后刘芷念便清醒了过来,目光重新落在院中那道明显与祁渊穿着相配的紫色身影,似叹似怨。

一场宴席,人心各异。

沈念曦带着沈念晚转了一圈把该拜见的人都见过,才去了小暖阁里稍作休息,看着自己指节上的结痂的伤疤头也不抬道:“人都见得差不多了,今日司家来的人多,司夫人在堂中和赵王妃说话,今日男女不同席,司少爷你是不便见了,自己过去陪司夫人说说话吧,等会儿宴席上好好表现,自然会有你的出路,去准备吧。”

今日司家大房和二房的两位公子都在,司大少爷回京述职,司宇曾和祁渊共过事,故而今日特来祝贺,沈念曦听巫旭粗略回禀了一下,站在屏风后悄然打量了一下司家人,堂兄弟俩皆气宇不凡,谈吐文雅。

“好。”沈念晚看不惯沈念曦的傲慢随意,又只能忍下怒气闷闷不乐的回应,转身出了暖阁。

她从来就不喜欢沈念曦高高在上的样子,从前她们姐妹俩惧怕娘亲好歹还忌惮她几分,现在仗着自己有了王妃身份,一朝得势便是这般耀武扬威,令人讨厌。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从舅舅们出事连累娘亲,娘彻底失去管家之权又被父亲厌弃,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娘和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不但不帮忙反倒说娘是作茧自缚,连父亲待她也不如从前那么疼爱了。

沈念晚深深地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们姐妹的确赢了。

从前的种种都不作数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傀儡,想被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又还会有谁在意她的死活。

女眷们都在后堂里坐着闲谈说笑,屋中摆了些山茶、水仙、报春花,这些花用来调和气味儿和供众人观赏,与后堂连接的园子里花坛上也依次摆上了不少。

现下这时节外头还没什么可看的花卉,今日摆出来的花都是花房精心培育出来的,权当看个新鲜罢了。

不怕冷的夫人们会去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笑着游于园间赏花看景,累了自有丫头引路去后堂院里左右两排厢房中休息,妥当挑不出丝毫差错。

两人重新回到厅堂,沈念曦提起裙摆才跨过门槛,堂中赵王妃的周曼儿以及各家夫人、姑娘等人见到她都带着笑意站起来颔首示意,首座上的秦王妃和鲁王妃也将目光投在了沈念曦身上。

秦王妃和鲁王妃是长辈不用起身,按着礼数沈念曦得尊称她们为皇叔母。

沈念曦笑着上前在两位王妃面前行了个大礼:“请三皇叔母、五皇叔母安。”

沈念晚也恭敬下跪行礼:“请秦王妃、鲁王妃娘娘安。”

秦王妃笑着虚虚抬手:“快起来,不必拘礼。”

沈念曦笑着将沈念晚拉到身前,“眼下离开席还有些时辰,咱们干坐着也是无趣,我家四妹妹善弹琵琶,这会儿正好弹来给皇叔母们解闷,望皇叔母们喜欢。”

秦王妃和鲁王妃皆笑着点头,等人安排的空,沈念曦又走到周曼儿身边轻声嘱咐道:“弟妹你有孕在身不宜饮茶,这桂花汤可还能入口?”

“多谢三王嫂,我觉得很好。”周曼儿看了一眼桌边的白玉杯,抬眼看向沈念曦勉强笑了笑。

沈念曦温和道:“你有着身子饮食上最要小心,喜欢就好。”

周曼儿忍着心中厌烦点头:“王嫂有心了。”

沈念晚看着她们亲切说话的样子就心烦,沈念曦就是这样虚伪,对周曼儿这种小人得志的贱人都能关怀备至,周曼儿算个什么东西,从前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人,一朝翻身就仗势得意起来,还敢反过来给她脸色看,周曼儿连她都不如,还妄想能坐稳赵王妃的位子吗?

现在嘛,她才懒得再和周曼儿这种眼皮子浅的贱货计较。

只消等着看周贱人梦醒的那一天就足够出气了。

片刻后山荷取了琵琶来,沈念晚也早已在案前坐定,难得可以欣赏到世家之女献艺,众人会意,堂中便无人再说话了,都静静等着聆听沈念晚玉手弹拨。

沈念晚接过曲项琵琶在堂中坐下,熟练调试定弦后不紧不慢挑出了一个音,琵琶音色清脆明亮,加之她指法娴熟,曲子柔润优美,一首阳春白雪流畅明快,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正描绘出一幅春意盎然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恰如春意盎然鸟雀鸣叫的湖水边杨柳依依,碧水河畔,暖暖春风拂面而来,岁月静好。

后堂与正堂相连,在相通之处都隔上了薄纱无纹饰的屏风,从两边都能瞧见堂中模模糊糊的人影。

如此既能相看彼此也不失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还能听着这样优美动听的曲子,也算有意趣。

一曲终了,沈念晚不出意外受到众人轮番夸赞,她收起以往的骄矜安静听着,微笑着回应。

周曼儿沉默看着这一切没再说话,她和沈念晚不对付,不单单是因为沈念晚意图勾引祁泩这件事。

当年沈念晚这个贱人带着那些所谓的贵女们在马球场对她百般欺辱,不仅笑她马球打不好,还惊了她的马匹害她从马上跌落摔断了腿,她颜面尽失不说还伤了腿,可她们那些人仗着家里的权势,黑的也说成白的了,她成了骑术不精,她们成了无心之失,最后也不过赔些银钱了事。

后来每每遇上沈念晚,那小贱人也总不放过她,好像捉弄她是什么很好玩儿的事情一样。

可现在呢,沈念晚锋芒不在,亲事受阻,卑微到要以弹琵琶取悦众人。

真是活该。

可这还不够,像她这样仗着家世嚣张跋扈的贱人就该一辈子烂在泥里才对,不过是个庶出的贱婢,还想和她争高低,她不会让沈念晚顺心的。

她既然能毁一次,就能毁第二次。

沈家之前奈何不了她,现在更奈何不了。

勤娘来回话说午膳已准备妥当,沈念曦随即又请了诸位移步秋暝堂用饭。

众人都入座后沈念曦还是特别留意着周曼儿,坐在周曼儿旁边亲自为她端上一盏燕窝,“这是我让厨房特地为你炖的,上菜前太医都瞧过了没有异样,弟妹放心喝就是。”

一旁的鲁王妃微微讶异:“梁王妃这般谨慎,真是有心了。”

“让皇叔母见笑了,我年轻不懂事,许多事情都没个决断,就怕出什么错,曼儿她有着身孕,我这个做王嫂的当然要仔细看护着了。”沈念曦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秦王妃笑着夸赞:“你做的很好,赵王妃有孕的确是要小心些的。”

周曼儿没预料到沈念曦这么在意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的倒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面上只得强撑着笑意道:“王嫂用心了,曼儿感激不尽。”

沈念曦笑而不语,她只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而已。

这餐饭吃得味同嚼蜡,等吃完了饭这些人再歇息片刻就该告辞离开王府,沈念曦也就不用再假笑下去了。

这样想着,沈念曦打起精神又吃了几口饭,吃饱了才有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饭后沈念曦避过众人在假山后散步消食,不妨一年轻女子忽然从花坛后蹦出来,见到她后似是被吓了一跳,忙低着头上前行礼:“臣女刘芷念拜见梁王妃,王妃金安,臣女冒失冲撞了王妃,请王妃恕罪。”

沈念曦在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下才记起来,御史大夫刘家嫡女刘芷念,听说她不在京中长大,近来父亲升迁后才搬回圣京府邸居住,眼下看起来倒还是个挺乖巧的大家闺秀。

刘芷念笑盈盈的抬起头来,沈念曦看清楚她的面容后愣了一下,这张脸好生熟悉,顿了顿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前些日子在烟雨楼里那个仗义出手的小姑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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