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念深呼吸调整，抬眼让有些湿润的眼周尽快风干，一看周围，大家都站了起来，自己也连忙站起。
行动间，眼神对上了胡蝶，对方好像盯自己有一会儿了。
胡蝶那张经常出现在地标性大厦的楼体屏幕、奢侈品门店巨幅海报和旧浪热搜上的脸，以有血有肉有呼吸的状态出现在顾念眼前，顾念还是觉得恍惚。她感叹着胡蝶的美，来不及处理自己被对方美貌震撼的情绪，只是在想，对方为什么反常地看着自己。懵懵懂懂地，顾念稀里糊涂地以点头的方式和胡蝶打了第一次招呼。
胡蝶非常不明显地点头回应，顺势坐下。
除了胡、顾二人，谁也没有发现她们几乎不可被察觉的点头社交。
李若风向胡蝶团队介绍“大千”成员、故意把顾念往后排时，胡蝶已经猜到哪个人是温长青昨天提到的顾念了。
李若风得意洋洋地尽地主之谊，介绍到顾念时，很是强调了她是外聘临时工。胡蝶玩味地笑了，越笑越迷离——她很久没有眼下这般想要捉弄人的剧烈冲动了。
顾念见胡蝶对着李若风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将手支在下巴处，手上的戒指和耳垂上的珠宝相映成辉。顾念只顾迅速捕捉胡蝶身上那些不常见的美的信息，完全没注意到，胡蝶要对李若风发难了。
顾念想，珠宝是美，所以美人常用珠宝装饰自己。但并不是每一种珠宝都能被人驾驭，把这种顶奢珠宝戴得如此熨帖的美人，才是真正的高分美人。离开“大千”后，顾念靠自己的关系能接触到的艺人，没有过胡蝶这个级别。不管今天“大千”和胡蝶团队谈得怎么样，她反正是赚到了——不是每个艺人宣传都有和胡蝶面对面谈业务的机会。
“可是我听说，”胡蝶的笑容从迷离变得狡黠，“于梅姐的案子，好像是这位外聘临时工做的。”
说完，胡蝶看向顾念。
在场所有人，目光随着胡蝶一起看向顾念。
顾念收了研究胡蝶发色的心思，从倒在椅子里的坐姿缓缓正襟危坐些。
李若风难看又惊愕的表情，许家宝由惊转怒的气急败坏，“大千”现员工们的小声议论，这些都进入了顾念的余光扫射范围。但她被胡蝶盯着，出于礼貌、出于感激胡蝶这力度过猛、目的复杂的示好，她不能先离开与胡蝶的对视。
胡蝶的气场太强，顾念就快坚持不住这种意义不明的对视。在顾念开始盘算如何眼神“逃跑”而又可以不得罪胡蝶时，胡蝶就像了然顾念的窘境，移开了眼神，对李若风说：“开始讲方案吧。”
漫长而无用的提案环节，顾念正好用来缓解刚才的尴尬和慌张，她想，她都快听睡着了，胡蝶团队每个人的眉头越皱越紧也不奇怪。
提案环节被设置成三个环节，由三位策划分别讲解。顾念想，按照李若风对创意、传播、策划的朴素认知，人多力量大确实显示出李若风对胡蝶的绝对重视和绝对诚意了。
“但创意不能按斤卖。”顾念写在纸上。
会议室里清一色的MacBook，顾念的纸和笔显得很扎眼，胡蝶本来就远视，很容易的就注意到顾念在写点什么，很轻易地就看清楚了她写了什么。
没什么情绪，嘴倒是很损——看到眼前顾念的状态，胡蝶想起温长青昨天打来的电话。
温长青打的是胡蝶的手机号，胡蝶接起电话就说：“温总，我明天要去你家的‘大千’，能不能和你的人说说，好好给我们出出主意，别欺负我们不懂。”
温长青被逗笑：“大明星太谦虚了。”
胡蝶好奇温长青来电的目的——只是一个社媒包装的项目，劳动不到温长青这样的人：“温总有什么要嘱咐的么？”
“那个表演综艺，我也有钱在里面，不少。”
胡蝶吃惊，快速整理了信息，只道：“您说。”
“我把大注压在你身上了。”
胡蝶沉默了半晌，真诚地说：“我怎么感谢温总好呢。”
“明天提案会上，你应该会见到一个叫顾念的，接下来这个过程里，也许你会需要她。于梅，前年那事，她做的。”
“噢……”胡蝶反应过来，“那我明白了，谢谢温总指路。”
“但是，”温长青语气有些尴尬，“我这家小公司，是我所有公司里的最不好管的，庙小妖风大。好多家丑，到时你多担待。”
“原来是这么个，‘家丑’。”胡蝶听着索然无味的提案，观察着“大千”员工们的精神面貌和人际关系，玩味着昨天温长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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