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NPC？所以那些NPC也是鬼魂？他们居然不是电脑随机生成的ai吗？”姜柳玉的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但她倒是挺会抓重点。
“不，不全是。”趁现在还有时间，唐厝也就很耐心跟她解释了，“有些低等级的NPC，确实是由系统自动生成的ai，他们本身并不具有自我意识。”
“但是一般BOSS级别的NPC，都是曾经死在游戏里、或被APP制作者强行掳来的灵魂。这样的NPC把持着副本的命脉，他们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副本便会自然而然崩溃。”
“所以你要找到蔷薇夫人，是因为她可能就是那种具有自我意识的BOSS？”姜柳玉了然。
“没错。”唐厝点了点头，一脸姜柳玉孺子可教的模样。
“APP……”姜柳玉咀嚼着这个词，“APP，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APP，唐厝忍不住轻啧一声：“APP啊……说来话长。”
“从很久以前开始，人间就莫名其妙出现这种诡异的恐怖APP。APP强制安装不可卸载，还会把普通人拉入异空间，经历恐怖游戏副本。”
“在APP的影响下，三界的平衡也被微妙破坏。大量灵魂无法正常轮回，反倒是被APP扣押，为他们打工，受无尽的折磨。”
唐厝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APP的异样，也早就被冥府注意到了。经过他们调查，这与以前的厉鬼出逃有所关联。为了三界和平，也为了冥界的脸面。他们成立了三界办事处，拔除这些恐怖APP的任务，便落入了三界办事处的主任——也就是我的头上。”
说到这里，唐厝似乎皱了皱眉：
“根据我处理这类APP的经验，这些APP的创立者大多是冥界臭名昭著的叛徒。他们创立这样的APP反过来影响冥府，这本就是冥府失职。”
“总之，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以玩家的身份潜伏在游戏里，寻找奇点一击制敌。而奇点，通常跟那些有自我意识的NPC相关联。现在游戏进入尾声，这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你们放心，我会……”
“我说，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杜松华突然开口打断了唐厝的话，“你们就没觉得，这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吗？”
唐厝闻言立刻回头，他扶了一下眼镜，看向四周。
“啊，果然不能聊天分心，他们已经来了。”
“什么来了？”姜柳玉下意识问。
“你们看不到。”唐厝斩钉截铁，“保护好自己就行，有那个戒指‘避灵’，他们伤不了你。”
“这……”姜柳玉看着唐厝这一身行头，再联想起他之前诡异的行为，瞬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既然你是判官，那前几天你的那些行为我就能理解了！你的那些东西、那把刀，包括开锁的‘技巧’还有那副眼镜，是不是能帮你看到……”
“知道就好。”唐厝不以为意，“毕竟是个‘前’判官，有点小法器也很正常，不是吗？我的刀名为‘朔寒’，那副眼镜叫做‘窥真’。还有许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可惜不能一一展示给你们看了。”
“……那确实。”姜柳玉甩了甩头，又想起什么，“但……唐厝，如果你是判官，那你究竟算是人还是鬼？”
“看你怎么理解。”唐厝提刀，严阵以待，“我有体温，但没有心跳，从这个角度，我大概是不算人类的。”
“嗯，我也不像我看上去那么年轻，我生来就是判官，感觉上至少已经当了……”唐厝那只空闲的手不断掐指算着，“上千年？”
“妈的，你之前的行为那么诡异。”杜松华默默咽了一口口水，“原来你是这样的生物……我还以为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高玩，啧，也难怪你有底气那样怼我和顾超……”
也只有这所谓的“判官”，能够保证他一定可以顺利打通这死亡游戏，这属于专业对口啊！
不是装圣母，而是真牛逼！
想想自己之前居然在判官面前扯东扯西，杜松华感觉自己流下了一滴冷汗。
“是啊，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通关游戏，我是来炸游戏的。”唐厝将刀横在身前，不再说话。
姜柳玉张了张口，也还想说点什么。杜松华却突然握住了她带戒指的那只手，整个人跟她紧紧贴在一起。
“喂！”姜柳玉不满意的叫嚷，“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没别的意思，只是毕竟唐判官给了你法器，但没给我不是吗？”杜松华咧嘴一笑，“我不想死，只能紧紧贴着你了——”
“你有手汗啊！”姜柳玉一脸嫌弃，“黏黏的，好恶心！”
不过即便是这样，姜柳玉也没松开杜松华的手。说到底，哪怕再讨厌杜松华，她也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伤亡了。
姜柳玉和杜松华还在那边吵吵嚷嚷，唐厝却提高了警惕。那两人是看不到，但在他的视野里，这个公馆大厅，现在已经遍地是“人”！
那些本该在地下室的雕像，现在全部爬了出来。
“啧，要慢慢处理了。”唐厝挥刀斩出一段剑气，剑光所至之处，雕像都是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唐厝不紧不慢处理着那些雕像，在他眼里，这些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活人，把他们打碎，反而是给他们一个解脱。
而且，不把他们全部打碎的话，“蔷薇夫人”应该也不会出来。
雕像一波又一波涌上来，姜柳玉和杜松华虽然看不到，但也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因为之前在地下室看到过那些雕像，所以现在她心里也猜中了七八分，顿时脸色惨白。
“还不出来吗？蔷薇夫人！”所有雕像都被砍了个稀碎，那附身在方文雪身上的蔷薇夫人也不曾出现。唐厝直接一个弹跳跃到了大厅雕像的台座上，挥刀指向虚空。
“你再不出来，这座公馆我不介意把它完全毁掉。”
或许是这句话终于刺激到了蔷薇夫人，公馆内一时狂风大作。杜松华抓紧了姜柳玉的胳膊，这才没有被吹飞。
黑暗中，姜柳玉手上的银戒闪闪发光。
“这东西真神奇！”杜松华甚至有功夫感慨，“你看看你带着这戒指，这妖风根本吹不动你！”
“你废话好多啊！再说话我就撒手了！”姜柳玉被杜松华吵的不胜其烦，终于用这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但下一秒，看到眼前场景，二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浑身浴血的蔷薇夫人凭空出现在了公馆大厅之中，她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蓝色的礼裙已经侵染鲜血，而她的面容也是异常狰狞。蔷薇夫人依旧使用着方文雪的肉身，只是现在她的表情，完全不会在方文雪身上出现！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蔷薇夫人声嘶力竭，她的双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把唐厝生吞活剥。
“我是判官，冥府公务员，吃皇粮的，我当然敢。”唐厝神色未变，语气淡定得仿佛在谈论晚上吃什么，“我说，你好歹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NPC，不至于把自己搞这么不堪吧？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束手就擒，带我去见你的顶头上司？”
他打完一巴掌，还给这蔷薇夫人塞了颗甜枣：“我知道你也是被你上司裹挟的，放心，冥府的评判绝对公平，若你确无主动害人之意，是不会落得什么惩罚的。”
本以为说完这么一番话，那蔷薇夫人应该也算冷静下来。但唐厝没想到，对方却更加癫狂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蔷薇夫人继续嚎叫，“我为了重回世间，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这些生魂，这些雕塑！全被你毁了！”
“我要你偿命！！！”
事已至此，唐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没必要继续走剧情啊，怎么……”突然，唐厝神色一滞，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说着，唐厝回头看向姜柳玉，面带歉意：
“那个，判官偶尔也会有点小失误，这个是正常现象。我之前还以为蔷薇夫人这个副本BOSS是那个有意识的NPC，但是……”
“总之，这件事我搞错了，她这个BOSS就是系统生成的ai，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真正有自我意识的NPC恐怕……是那个李管家！”
“我们不能跟她纠缠了，我们要去找李管家，不能让他逃了！”唐厝说着，完全不理会蔷薇夫人，直接冲到楼梯口，快速往楼上跑去。
“上天台，那边视野好！”
姜柳玉和杜松华满脸惊愕，只得跌跌撞撞跟着唐厝往上跑。杜松华看着唐厝的背影，只能用咆哮来缓解此刻复杂的心情。
“你这什么判官啊！你靠谱吗？！而且你这一身混搭风，是你们地府的什么时尚风潮吗？！”
虽然姜柳玉并不喜欢杜松华，但某一刻她确实跟杜松华产生了一点共鸣。就像她也吐槽过，为什么唐厝要搞这种西装配帆布鞋的神奇搭配。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唐厝听到这话居然真的回头了。他一边跑还一边说：“没品的东西，我的装扮又怎么了？你没看过《神秘博士》吗？”
姜柳玉：“？？？”该说什么？这是重点吗？！
杜松华无奈大叫：“大哥！我哪知道你一个阴间人还会看阳间的电视剧啊！”
经过这一番吵闹，姜柳玉的紧张心情被削减了大半。虽然她也大概也被唐厝划在了“没品的东西”里……好吧，但那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她做什么都无所谓。
终于，三人紧赶慢赶上了顶楼天台。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耳畔是女人的鬼哭狼嚎，扰的人不胜其烦。
“我说，我们真的不管蔷薇夫人了吗？”杜松华指指下边，“毕竟那是个BOSS，我们就这么丢下她，是不是不太好？”
唐厝睨了杜松华一眼，沉声解释：
“那家伙只是个遵循既定程序的ai罢了，我的目的不是通关，我是要捣毁这个游戏，自然不能在没意义的人和事上耽误太多时间。”
唐厝一边说着，一边踩在天台边缘往下看。虽然在这漆黑夜色里，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肆意侵袭着天台，但唐厝的眸光却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很快，他就发现了端倪。
“找到了，那家伙就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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