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隔了一夜,昨天晚上莫名的乡愁早已和雨水一样无影无踪。
仔细一想我这两年辗转了很多地方,虽然都绕着首都。但即便是首都,其实它也不是我的故乡。我这股突如其来的乡愁真是很没有道理。
天晴了,我洗漱完拉开窗帘的时候能看到昨晚开车经过的那条窄巷子。
这会儿它看着温驯祥和,不太像悬疑片取景地了。
将近十八个小时没有进食,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于是我下了楼准备觅食,拐过楼梯的时候,我看到雷哥正坐在一楼教小朋友弹钢琴。
张雷,God Night乐队前鼓手,芳龄30。
但他居然仍然热衷于装嫩,用夹得冒烟的嗓子冒充温柔善良大哥哥哄骗小朋友。
我在楼梯上看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问路过的前台小姑娘:“你们老板他一直这样?”
她回我:“嗯呢。”
“吓跑好几个小朋友啦。”她也挺幽默的,“宣哥你去劝劝呗。”
笑死,我才不去。
我无视雷哥热情的招呼揣了兜出门。
正午时分阳光灿烂,我去街角的早餐店买了根油条和一杯豆浆。
坐在店里吃早午饭的时候我顺便看了眼我的银行卡余额,这一眼看得我心情沉重。
沉重的倒不是余额有多少。
事实上我来之前雷哥就承诺包我吃住,虽然那个时候我以为他在装逼但是现在看来算是真的。
我们之间的交情大概能支撑我白吃白住三个月——
开玩笑的。
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我大概能在这里一辈子白吃白住下去。
但是人活成这样,和米虫又有什么区别!
我应该再找一份工作了。
我意识到,这是对我来说最迫在眉睫的一件事。
-
回到雷哥民宿的时候,那个小朋友已经和他的家人走了。
雷哥坐在前台前边儿的小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账,我在他对面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较严肃,他也严肃了起来。
我说:“附近有你比较熟悉的酒吧吗?”
他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想去酒吧找工作?”
“嗯。”我说,“先做做服务生、酒保之类的吧。”
我顿了顿,“其实最好是驻唱,不过……”
不过我自从毕业以后就没怎么练琴,歌更是没写出来一首能听的。我怀疑我去应聘驻唱人家会以为我是去砸场子的。
这种事说出来就太丢脸了,我没说完,用了个比较体面的话术:“不过这个我也没什么把握,还是等混熟了再说吧。”
雷哥看着我,欲言又止:“……你干嘛不找专业对口的?”
“……找不到啊哥。”我说。
我觉得他可能是继承家族产业后不食人间烟火久了,不知道现在外面的行情。
他果然接着就说:“你好歹也算半个大学生吧?专业还挺像那么回事……工商管理?”
他居然还记得。
其实这专业是我随便报的。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于是在我能报的学校和专业里选了个性价比看上去最高的。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上大专的第一年照顾我的外婆就病了,到处借钱都凑不上医药费,要不是她坚决不同意我辍学,我连这学也不会继续上下去。
我说:“嗯。”
“你要不信邪。”我说,“你可以看下招聘软件。”
停顿了一下,我又道,“反正我已经投了三个月简历了,模版都换了八份。”
雷哥还是不想放弃:“那你过去两年都……”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我只是突然恍惚了一下。
原来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久,我已经毕业两年了。
“小野。”我听到雷哥叫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
我说:“没什么。”
“你要说硬找,那也能找。”我说,“但你知道我的性格。”
我顿了顿:“我不想找了。”
厌倦了写字楼里被禁锢在格子间的工作,厌倦了对着所有人赔笑脸,厌倦了……厌倦了很多。
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束缚,大多数人无法选择自己怎样活着。
或自愿或被迫。
我和他们不同。我孑然一身,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我觉得我不能浪费这一点难得的自由。
话说到这份上,雷哥怎么都懂了。
他把烟又叼上了,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
我也没催他,替他把绿植浇了一下水,回来的时候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我微信上也跟你说过。”雷哥说。
我说:“嗯哼?”
“小野,你想不想重新回来玩乐队?”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问我。
-
一整个上午,我和雷哥都没出门。
昨天来得太晚没发现,白天敞亮了我才看清,一楼的角落不仅有钢琴,还摆放着吉他、贝斯等一些零零散散的乐器。
据雷哥说没放架子鼓是因为怕扰民。
我把他的吉他拿起来玩了一下,发现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我坐下来调弦,雷哥坐我对面,一边满脸怀念,一边还想着我刚刚说的话,问我:“哎。”
“现在工作那么难找。”他说,“那你那前男友呢?我记得他是学法律的吧,现在在干嘛?他应该留在首都了吧?”
雷哥人挺好的,就是有的时候不太会看眼色。
比如刚刚他对我的工作经历刨根问底,再比如现在他这个突兀的问题。
以他对我的了解,他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所以我也没有认真跟他生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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