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多年没这么骂过人了,上一次毫无顾忌飙脏话还是在人憎狗嫌的高中。
尤其是雷哥,在他面前我从不这样。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未成年。外公外婆心疼我自小就没了爸妈,对我很是溺爱。因此虽然我家里挺穷,但依旧养成了作天作地的性格。俗称没有少爷命却得了少爷病。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样的性格,所以身边总有热衷管教我给我当爹的。
张雷就是其中之一。
他比乐队的其他人都年长几岁,那个时候对我的小流氓做派总是看不过眼。
但是也是他半夜替我把摔倒的外公送到医院,偷偷以乐队经费的名义给我塞生活费。我打架最凶的时候被真正的小混混堵在巷子口打得浑身是血,是他把我捞出来,又替我教训了那群叫我野种的小畜生。
所以我再怎么烦他的说教,他的话我总能听进去几分。
这句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雷哥面色也变了变。只是很快,他又轻声叹了口气。
他说:“小野,回去之后哥跟你解释。”
我硬邦邦地说:“嗯。”
然后我顿了顿:“那现在回去吧。”
张雷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刚刚的样子基本吓到了周围所有人,这会儿除了陌生的酒吧客人,邓清云也在那儿直勾勾杵着。小少爷还抱着他那把吉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雷哥,最后看宣衡。
我都怕他把脖子拧断。
雷哥也在看宣衡,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跟他一般见识,回去再拷问他。
然后我也看向了宣衡。
刚刚说了,我这样的性格让很多人都热衷于管教我,张雷算一个。但他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在我跟前杵着。
从我对着宣衡胡言乱语开始我就清晰地在他眼中看到了“不赞同”三个字。
我才不理他,转身就往外走。
雷哥不说走,我不跟他吵,但我也不必听他的。
一边走我一边掏出手机在打车软件上叫车,然后发现这里距离雷哥民宿只有1.7公里。
这个距离打车太短走路太长,最好的结局是我坐雷哥的车让他把我捎回去。但是以现在的形势这显然不可能。
这让本来就烦躁的我更烦躁了。
我下意识地摸向了口袋,然后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戒烟了。
正打算随便抓个人借一根,身边突然响起火机的声音。
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发现宣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边,正垂着眼点烟。
烟点燃了。
明亮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像是一簇星火。
他没有看我,眼神只是落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烟头些微的火光映照出他面无表情的侧脸,让我蓦然想到了古代志怪小说里吸人精气的艳鬼。
-
张雷最后还是跟来了。我知道他不会把我一个人丢给宣衡。
他知道这搞不好要出命案的。虽然目前我有点拿捏不准我和宣衡我们俩之间谁的杀心更重。
我们来的时候开了张雷的车,他没喝酒,回去自然也是他开,那辆破破烂烂的小车重新停在面前时我还在看着宣衡。
他比两年多以前我们分开的时候似乎瘦了很多,气场也更冻人了点,站在那儿感觉周身都冷了几度。
那张脸倒还确实是老样子,眉眼精致清淡、鼻梁高挺,一张薄情唇,看上去就是那种毫无疑问一入学就会被挂八百遍表白墙的类型。
十月的天,他就穿了一件很薄的咖啡色长风衣,看得我脊骨都发冷。
当然这都不重要。
雷哥到的时候我还没从宣衡居然开始抽烟了这件事中回过神,倒是他先注意到了雷哥的车,没太犹豫地把烟掐了。
雷哥摇下车窗,先是小心翼翼地觑了下我的脸色。
大约是我走神的样子有些无害,让他稍稍放心了些。我听到他轻轻地吐了口气。
然后他招呼我俩:“上车吧,哎,先都上车吧。”
——我是不想上车的。
说实话其实我对今天的遭遇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想,如果这个猜想证实那在场的这俩我一个都不想看到,甚至包括酒吧里的邓清云。我宁可时间倒流。
但是我看到宣衡上车了。
他一眼都没看我,掐了烟就坐上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片刻的凝滞。
车窗还敞着,雷哥默默地看我。
我咬了咬牙,片刻后拉开了后车门坐了上去。
没过多久,窗外的街景开始动了起来。
毕业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夜晚毫无压力和精神负担地敞着车窗吹夜风。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挤上充斥着人头的晚高峰地铁,然后到家点个外卖倒头就睡。醒过来的时候往往已经深夜,一个人吃完外卖之后距离第二天上班又只有所剩无几的时间。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给了我一种错觉。尤其是,现在坐在我身边的是这两个人。
恍神中,我好像突然回到了两年多以前我第一次见到宣衡的时候。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夜色浓稠得像是要烂掉。
只是一切都还没开始,God Night还没彻底解散,张雷还没现在这么贱得让人牙痒痒,我还能写得出歌。
我还有种天真的错觉,日子不算太好过,但总还能过。
卫小野,老公鬼塑第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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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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