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人除了季白,都已经看腻了大都市,所以哪里偏僻恨不得往哪里去跑。
当然他们也惜命,每次上路前都会斥巨资,让季白算一算今日的运势,如果忌出行或单人卜算时有血光之灾,就尽量不出门,或者走大路。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天,他们在县里酒店时,就被人从门缝里偷偷塞了小卡片,原先以为不太正经,但翻过来一看时,才发现这卡片上记录的信息居然是当地的风土人情,比如黄柿子乡的大水碓、桃镇的水库、马房山的玫瑰园等。
“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还有几个特色地方?”老王本来正在打游戏,看着卡片上绘制的不正经图案,忍不住喷笑,“设计这卡片的人也太人才了吧。”
扑克牌一般大小的卡片上,绘制着很多鲜红色的**男女,他们没有面孔,身姿妖娆又性感,以至于第一时间忽略了卡片上的黄色字符。
要细瞧几眼,才能看到特色景点。
如果是为了吸引游客前去,换个显眼的字体效果更好一点。
“什么?”沈宴接过卡片,细瞧了好几眼,“水碓?没见过诶。”
“季白,我们去这个……黄柿子乡吧?”
季白深呼一口气:“随便。”
本来开了四间房,一人一间,他正打坐呢,这群人就自顾自地敲门窜进来,打游戏的打游戏,看电视剧的看电视剧,躺沙发上聊天的聊天……
也不知道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明天再过去吧,今天也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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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碓……噢在黄柿子乡,老师,我们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晚上七点多,一辆商务车正慢慢驶往黄柿子乡的地方。驾驶位上是个20出头的年轻男孩,正读研二;副驾驶上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她有些晕车,正半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望向窗外;后座是个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略有些灰白的男人。
他们是省城大学中文系的老师和学生,这学期因为课题与中国古文化相关,课外又研读了西汉桓谭的著作《新论·离车第十一》,里面提到水碓“伏义之制杵臼之利,万民以济”[1],老师觉得光看文字不够震撼,便想实地去采风感受一番。
刚好黄柿子乡有水碓,几人便赶早开着车过来,足足开了五个多小时。
原计划是想在镇上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前去。但镇上离黄柿子乡不过半小时,这会儿天还未全黑,便一鼓作气直接到乡里,借住一晚。
黄柿子乡在山坳里,只有一条弯曲的大路直通进去。
轮胎带动地上的尘土,灰烟扑扑中车辆驶过了道路边伫立的一块大石头,上书“黄柿子乡”,字体鲜红,夜色中看不太清楚。
“咯。”
轮胎似乎压到了石头,车子颠簸了一下。
副驾驶的麻花辫姑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透过大开的车窗看向外面,树影在夜色下张牙舞爪,像是一个个瘦长鬼影,暗暗地盯着他们。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正前方的公里碑上蹲着个白色的小姑娘,但再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车辆驶过公里碑,她揉了揉眼睛四下张望,的确没有。
“小望,你醒啦?刚好,我们到了!”
麻花辫姑娘抬头:不远处亮起昏黄灯光的黄柿子村,像是个隐藏在山里的怪物,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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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光刺破蔚蓝苍穹,撒在正在窗边打坐的季白身上。
他穿着沈宴准备的淡青色改良版道袍,着咖色棉麻长裤,半长黑色长发挽成小团,用莹润光泽的玉簪固定。
睁开眼,季白下意识地卜算了今日前往黄柿子村的卦象:
坎为水卦,凶卦[2]。
他摩挲着腕上的菩提手串,神色凝重:坎为水卦是下下卦,预示水中望月一场空[3]。
大凶……
季白深深呼出一口气,从自己的包里翻出玉笔和黄裱纸,手腕翻飞中飞速沾点朱砂,游龙般在黄裱纸上绘制。
既然大凶,那就得做好准备。
卷毛贵人他们手无寸铁,也就只有符箓能帮帮他们了。
嘶……他手上现在也有闲钱,回帝都的时候可以去挑选一些趁手的法器,以前他囊中羞涩,出门在外只是靠桃木剑和符箓,实在是太没有逼格了!
想想人小说里的男主角,别说趁手的法器了,天材地宝样样都不缺,可威风了!
等其他三人醒来后,季白便把卜卦的卦象跟他们说了一声:“大凶,你们要去吗?”
沈宴眸子一亮,随后陷入纠结中:“我爸说,我刚出生时有大师给我卜卦,说我30岁时有一生死劫,过了后半辈子顺顺遂遂,富贵一生。”
“可我现在才28岁。”
其余两人唉声叹气,无比纠结。
不去吧,事后肯定会懊悔。
去了吧,万一小命留在那儿就糟糕了。
周子文咬咬牙:“僵尸我都见过了,还怕个鬼!”
季白:“……”
说不定真的有鬼。
不过启程时,他没忍住将自己目前的位置发给了师傅,附言:
“师傅,此去大凶!”
“你可就我这一个弟子!”
“乖巧·JPG.”
看到消息的师傅:“……”
晦气!
-
甫一进入黄柿子乡,季白就觉不好,那乡里阴气浓郁,明明是白天,阳光却像是透不进去一般,阴冷得很。
抵达“黄柿子乡”石碑处,季白下车,半蹲着轻抚上面入石三分的文字,随后轻嗅,蹙眉:“一股子腥味。”
像是陈年人血浸润而成。
这村果然有古怪,一直都没人发现吗?
“腥味?”沈宴学着他的样子,手指擦过文字轻嗅,努力嗅,“什么也闻不出来。”
周子文和老王也照葫芦画瓢,同样摇了摇头:怪不得说他们没根骨呢,闻不出来。
“走吧,你们符箓拿好,轻易别丢失。”
季白心中安慰自己:没事,要是这源头作恶多端,如果自己能伤到对方甚至铲除,他的名气就又能上一层楼了!
到时候他一张符箓要涨价,卖1万!
500已经配不上他的身价!
“拿好了!”沈宴乖巧说,“我衣服口袋和福袋都塞满了,保准掉不了。”
还好自驾游的时候,他们还想着夏天出汗多,符箓塞口袋里也很容易汗湿,所以在路过集市时,买了好多个小福袋。
用红线系着,可以挂脖子上、手腕上、脚上,一个小福袋可以塞3-5张折叠的符箓,他们可是买了满满一盒,足有一百个!
老王更是拍拍自己的肚子:“大不了这几晚我就不洗澡了,反正符箓是绝对不会离开我半毫米的!”
“噫!”
周子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大夏天的不洗澡,那岂不是得馊了?
“你也太埋汰了,也不怕熏着别人。”
然后话音一转,她说:“季白你别怕,我到时候简单擦擦,保准符箓不离身。”
季白:“……”
你们开心就好。
不用管他死活。
一路笑闹着,真到了村口时,几人脸上的神色立马就耷拉下来。
心惊胆战又激动万分地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啊,就很普通啊。
从村头望过去,黄柿子村像是一轮“弯月”,一座座的两层小楼背靠小山,紧密地挨在一起。由于地势原因,这些房屋都面对面、大门对着大门,中间留出约20米的宽路。
可能是在山坳里,路面只简单地用沙土填了填,并不平整,能瞧见随风飞舞的灰尘和树叶。
村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约莫只有近30户人家,人烟稀少。
临山的地方有条长长的河沟,蜿蜒着不知通向何处。河沟离村民居住的地方有近千米的距离。
一阵阵的轰鸣嘈杂声传来,季白等人驱车赶到时,才发现是河沟旁建着的一座座木制水碓。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着水碓,构造十分简单,巨大的水轮横轴上穿着一根短横木和一根碓捎。水流湍急,带动横木转动时会压飞碓捎末端,一上一下时落地,击打着村民们放置在石桶里的枯枝[4]。
或许那不是枯枝,而是不知名的某种药物。
横木击打间,石桶里的枯枝散发着一阵阵的清香,又夹杂着些许腥味,让人上一秒飘飘然的同时,下一秒又恶心不已。
“口罩戴好,这东西……有点古怪。”
季白提醒几人,他站在水碓旁,朝村子里看去。
已经上午九点多,但村子里动静寥寥,门口也没看到其他人。
而且这些房屋建造都坐南朝北,采光不行的同时,村民们还反其道而行,所有的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丝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不对。
季白望向离水碓最近的一户人家,二楼厚厚的窗帘被掀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里面一个约莫一米高的小娃娃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
视线一转,季白心陡然一跳。
这一面的所有人家,窗帘都被掀开一角,似复制粘贴的小娃娃,正朝着他们,咧嘴笑。
【1】出自《新论》
【2】【3】【4】【5】等,出自道家一些卜卦的口诀和解卦之说以及网上关于水碓的原理介绍,不是作者原创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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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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