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人们敢怒不敢言,继续往下说:
宁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村子里就面临了罕见的旱灾。
烈日悬空,久久不落,天边亮堂得连朵乌云都看不见。
山底下的河流断流干涸,露出斑驳成块的泥土;成片的绿树绿草在缺水中枯黄死去。
还隐约可见绿色叶子的树木,也都被饥饿的村民们薅了个干净。
可偏偏,他们出不去。
无法从外面世界里获取一丁点的粮食。
久灾易生动乱,这句话在村子里很好地体现出来。
村民们变得愈发暴躁,一丁点的小事也够他们吵个翻天。
再后来,是一户寡妇家养的黑狗不见了,第二天在干涸的河流旁找到,却只剩一滩黑色的皮毛,连骨头都被生啃殆尽。
黑狗的事似乎是一个导火线,从家养的动物到落单的……小孩,他们似乎完全丧失了人性。
村长知道再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全部灭亡,于是在一个午后,将还幸存的村民们聚集起来,提到:“旱灾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要想结束旱灾,我们必须向老天爷虔诚许愿。”
“而干净纯洁的少男少女,就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好的虔诚之物。”
“只要我们虔诚献祭,相信旱灾一定会早日过去。
绝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了这样的决定。
献祭仪式定在15天后,村长在这时间里家家户户游说,村民们虔诚地投出自己心目中干净纯洁的少男少女,最后,终于有一对双胞胎兄妹挺身而出,愿意成为老天爷的信徒,永远陪伴其左右。
“献祭后不久,旱灾真的结束了。”
“只是可惜,不久后村子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怪事,越来越多的人表示曾在深夜里看见那对双胞胎回来……”
为首小矮人叹气:“后来,他们真的回来了。”
“为了让村子里的人不再继续死去,我们答应了祂的要求,同意在每年最炎热的月份,为祂献上7天的供品。”
“至于你说的力量,的确没错,我们的力量都是祂赐予的。每到夜晚九点时祂会出来享受供品,而为了这件事情更加顺利,祂便赐予了我们短暂的力量。”
“故事就是这样。”
随着故事结束,季白隐约听到了窗外响起了沉闷又刺耳的横木击打石桶的轰隆声。
-
“叮叮叮——”
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吵醒了正沉浸听故事的人,他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抬眸看向铃声者。
季白掏出手机,向众人展示自己定的早上五点的闹钟,一点儿也不愧疚:“哎呀,闹钟响了。”
小矮人们惴惴不安,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天亮了。”
季白走上前拉开窗帘,早上五点的天空还未完全透亮,隔着窗户能看见灰蓝的、挟裹着灰色云层的天。
远处树木黑黝黝的一团,安静地杵在那儿。
近处窗户上,在他身子挡着的地方,浅浅地印着一个小小的,手掌印。
季白又立刻将窗帘拉上,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他转头看向四位小矮人,询问:“你们白天也不能出去吗?”
他还记得第一天来的时候,这些原住民将窗户拉得死死的,不透出一丁点儿光,大白天也是如此。
如果晚上祂才会出来,那为什么他们白天也要待在这里不敢外出?
小矮人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弱小的那个说:“可以出去的。”
“哦,那咱们一起出去吧。”季白抽出自己的桃木剑,指着他们,语气不容置喙,“现在,一个一个出去。”
“你——”其中一个小矮人咬着牙想要反抗,但这会儿别说季白了,就他们这个小身量,连最虚弱的麻花辫姑娘都是一个打俩。
季白没好气:“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听闻这话,沈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几位小矮人时变得若有所思。
他心目中的季白是个很好说话,有着怜悯之心的人。这会儿听完故事,态度变得这么差,一定是因为故事是假的。
真的有人能无惧生死成为被献祭者吗?
或许有。
但绝对不会是在那样一个天灾环境下,人性之恶被放大到极限后,连家养宠物和小孩都敢作为吃食的地方。
感受到沈宴的目光后,季白朝他眨了眨眼,继续态度强硬:“既然你们不走,那……”
他一抬下巴,老王几个便一人拎着一个小矮人准备下楼梯。
感受到小矮人们挣扎的力量后,眼镜青年诧异地睁大眼。要说在场的人谁对小矮人的力量更了解,那一定是他了。
毕竟他可是因为力量不抵小矮人们,被打断了一条腿。
“他们力气真的变小了,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下了一楼,周子文率先打开大门。
此时天还未透亮,太阳也还未从云层里出来。
小矮人们到了门外,只似乎感受到一丝凉意,打了个哆嗦,再没其他反应。
季白摸着下巴看了会儿,让沈宴把手里抓着的小矮人给麻花辫姑娘,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卷毛贵人去车里拿绳子。”
卷毛贵人·沈宴:“……”
原来季白在心里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吗?
他给我取了好听的昵称诶!
听到绳子后,小矮人们愈发挣扎起来:
——你撒谎!你不是说要放过我们吗?
——我们都如实告诉你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季白觉得莫名其妙,“你们癔症犯了吧?”
小矮人开始叽里咕噜骂着脏话。
难听着嘞!
出了院门,季白拐了个弯走到房屋侧面,遥遥望向不远处的水碓。
水流哗啦啦地流向远方,推动着横木上下落地,发出巨大轰鸣。
薄雾还未散去,穿梭在山林间,缠绕,缠绕。
季白掏出手机,找好角度,为这美景录了一段视频,感慨:“景是美的,人是坏的。”
“你不相信他们说的话吗?”沈宴站在他身侧,终于有闲心四下打量这个地方。毕竟抵达这儿后,就被这里莫名其妙的事情缠住,全身心都在夜晚的祂身上。
这两天脑海中两种情绪反复交织:
一会儿是钱元子大师的话肯定没错,他今年肯定不会有事,等到30岁才有大劫。而且他相信季白的实力,他一定是传说中的主角,主角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受伤呢。
一会儿是担惊受怕的碎碎念:这个幕后boss看起来真的好厉害,这些小矮人有些阴嗖嗖的……天啦,不会真的有事吧!
“唉!”万般情绪,化为感慨的长叹。
“叹什么气?”季白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带着他掉头,去往村头停放车辆的地方。
“你相信了?”
“一半一半吧,只是感觉他们不会这么老实。”沈宴全凭直觉。
季白勾唇笑了笑:“人在日记里书写的内容都会下意识美化自己,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叙述呢。”
下山后,为了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警察局,他可是看了不少有关律法的科普视频和法院宣判视频,里面犯罪的人在接受审判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美化自己的行为和思想,总是展露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掩藏对自己不利的真相。
“我怀疑他们就是当时的那批人。”季白陡然说道。
沈宴吓了一跳:“……那他们岂不是活了一百多岁?”
“不过还需要我们再验证一下。”
两辆车还完好无损地停放在路边,车后备箱里放着一卷六十米长的牵引绳,是车辆意外抛锚时充当牵引的。
如今便宜这群小矮人了。
走回去的时候,季白终于看到了那从树荫里照射出来的阳光。
虽然还不够炽热和明亮,但也足够了。
回去后,季白将牵引绳一把丢在一楼,让他们几人联手,跟串糖葫芦似的将四个小矮人们绑成一串。
“出去吧。”
季白拉着绳子一端,将四个小矮人带到了房屋侧面,正正好面向阳光。
半小时过去。
小矮人们脸上莹润光泽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干瘪老去,沟壑纵横。
终于,变成一滩坏掉的风干的柿子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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