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天色渐暗。放眼望去整个上空好似铺了一层浅灰色幕布。远处飘来几块黑云。
青让靠在树下点燃一支烟。跟乔延修对望一眼，“抽吗？”
乔延修点头，俩人谁也没有说话，默默抽完一支烟。
“你是？”青让问道。
“学生。”
青让点头。
乔延修问道：“你呢？”
“伍医生的，”青让顿一下，“追求者。”
乔延修点点头。他抬头看一眼二楼窗户，“那人，”乔延修指的是高学义，“你见过吗？”
“嗯。”青让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你，认识我？”青让记得第一次跟乔延修见面时乔延修看他的眼神。
乔延修没说话。
“我上班去了。”乔延修转身离开。
青让抬头，二楼窗户开着，能看到窗帘被空调吹得有规律鼓起。看不到人影。青让胡乱捋一把头发有些懊恼，刚才自己太沉不住气了，下楼时他看到伍原飞的同事们在交头接耳，青让摇摇头叹口气。
大约二十分钟后，青让看到高学义垂头丧气地走出大楼，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没了精气神。
“哎！”青让冲高学义喊道。
高学义抬头看一眼青让，这眼神里有愤恨有不甘还有一丝嘲笑。是嘲笑自己，把这么好的一个人弄丢了。高学义没理青让垂着肩向马路走去。
青让一个小跑来到高学义身边。
“滚。”高学义继续走。
“去哪，我送你。”
高学义停下脚步，“很得意？”
“去哪？”青让又问了一遍。
“机场。”
青让开车送高学义，两人一路无话。
没一会青让手机响了，是伍原飞打来了。
“喂，伍医生，嗯，是我，我送大哥去机场。好的，一会回来。”
高学义听完全程，他打开手机定了一张机票。
“你给他灌了什么**汤？”高学义点上一支烟。
“车里别抽烟。”
高学义转头，“行。”遂既灭了烟。
“我跟伍医生认识是巧合，不是你想得那样。”
“哪样？”
青让没有接高学义的话，“游泳的时候脚抽筋，伍医生救了我。然后就是在你家楼下。本来那天我准备请伍医生吃饭表示感谢，正巧我姐生孩子在家破水他老公不在，伍医生又帮了我一次。”
高学义没说话，静静地听。
青让继续道，“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伍医生算是我的恩人。我们统共没见几次面，但我，”青让想了一下措辞，继续道：“但我对伍医生一见钟情，对，一见钟情。所以我就追来了。”
“你知道他有男朋友，你还追？”
青让心道我哪里知道哦！
青让打开音响，“那天，我请伍医生吃饭，正好顺便去了一趟中心医院。”青让省去了赵阳阳这一段。
高学义猛地一抬头，好像想到什么？
“哪天？”
青让想结束谈话，他之所以送高学义，是想跟他说明白，伍原飞不是高学义口里说的那种随随便便就跟人上/床的人。高学义可以这么说青让，但不能这么说伍原飞，这是对伍原飞的侮辱。
“就是你带着男孩看急诊那天。”
高学义表情凝固。高学义心道怎么你也在场？
青让继续道，“还有，我喜欢伍医生，我要追他，他还没有答应。所以，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
“我、”高学义自始至终都没有我出来。他来之前还专门去了一趟伍原飞家。他们俩当初是过了明路的，伍原飞的爸妈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他本想让父母劝一劝，没想到伍原飞父亲在住院，他没敢说他们分手的事，只是在母亲邓卓面前隐晦地提了一下。其目的是希望父母能帮着说和。但是没想到邓卓不接他的话，最终也只得悻悻离开。
可能他跟伍原飞真的结束了。
到机场临下车前，青让递给高学义一支烟，高学义没有接。
“我会好好珍惜伍医生。”
高学义拉开车门。“很得意？”
青让没有接话，继续道“所以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伍原飞以为是青让。
“你这什么表情？”赵阳阳刚下班就赶了过来。
“没有，进来吧。”
赵阳阳上班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发你信息也没见回。”
“一直没看手机。”
伍原飞确实没来得及看手机。
“嗯。”赵阳阳瞅一看屋内，似乎有打斗痕迹。“刚是什么修罗场？打架了？”
伍原飞给赵阳阳倒杯水，“高学义来了。”
“然后碰到你跟青让在一块？”赵阳阳猜也能猜到咋回事，“然后他俩打了一架？”
伍原飞点点头。
“不错。”赵阳阳点点头，“说明学弟有魅力。”
“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玩笑归玩笑，赵阳阳正色道，“高学义呢？”
“走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
“本来我来藏之前就跟他说清楚了，是他不愿意。愿不愿意结果都一样。分了。”
赵阳阳点点头，“分就分了吧，分了也好。”
伍原飞：“嗯。”
“那青让呢？”
“送高学义去机场。”
这真是出乎赵阳阳意料，“哈？刚打完？就送？”赵阳阳揉揉酸疼的脖子继续道，“不错，小孩有前途，有容人之心。我看好他。”
伍原飞被逗笑。
咚咚咚，青让回来了。
赵阳阳很识趣地离开，“你们聊吧，有事电话。”
青让送走赵阳阳，进屋时有点忐忑。
“进来吧。”伍原飞开窗通风。
青让有点拘谨，偷瞄一眼伍原飞，被伍原飞逮个正着。“知道害怕呀，刚才不是挺厉害么。”
青让鼓足勇气，上前抱住伍原飞搂个结结实实。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松开。”
“我不。”
青让稍高一点，伍原飞下吧刚好抵在青让锁骨。青让一手搂着伍原飞后背，一手搂着伍原飞后脑勺轻轻压在自己颈窝里，伍原飞病还没好，他能感受到伍原飞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耳旁。
回来的路上青让一只在想，今天自己很冲动，但是不管如何已经发生，既然发生了就不要再纠结对与错。
“我给你做饭。”青让在伍原飞耳边道。
俩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高学义。
“找什么？”
青让趴地上，“盐，好像踢床底下了。”青让伸着胳膊够。
青让做饭的间隙，伍原飞给母亲邓卓打了电话，询问父亲情况。
“叔叔怎么了？”
“高血压。”
青让做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炒了两个青菜。顺便给赵阳阳留了一份送上去。
“严重吗？”
“老毛病了。”
伍原飞没有多说，刚才母亲电话里问他跟高学义到底怎么回事，他说分了。母亲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洗碗的间隙，伍原飞叫前台来收拾一下房子卫生顺便换了床单被罩。
“伍医生，伍发现一个问题。”
伍原飞刚才卫生间出来，他发烧出了一身汗。“什么。”伍原飞边吹头发边道。
青让接过吹风机帮伍原飞继续吹。
“伍医生，我记得你之前一只睡靠窗那张床，怎么今天睡里面这张了？”
伍原飞从镜子里抬眼，两人视线相对。“不知道。”
其实他那会烧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掉怎么就睡乔延修床上了，估计是孩子抱过去的。
“你跟学生换床了？为啥？”
“这么多问题。”
吹好头发，青让一把脱掉上衣，“我冲个澡。”
等青让出来，伍原飞继续睡回自己的床，折腾了一天，这会累了。还是有点咳嗽，一到晚上就严重。
青让冲完澡，果着上半身出来。伍原飞抬手扔过一件短袖。青让一把接住。
“不是我上次那件。”
“上次那件不在。”
“嗯，我知道，学生穿走了。”
伍原飞笑道，“对，你去要回来。”
“我没他电话。”
“睡觉。”
突然，伍原飞感觉床垫下陷，“青让，你，”
话还没说完，青让已经掀开被子躺在伍原飞身边从身后环抱住伍原飞。
“今天在机场，我给大哥撂了狠话，我说让他以后别来了。”
伍原飞回头，俩人脸对着脸近在咫尺。“然后呢？”
“我说我喜欢你，在追你，让他放心，我会好好对你。”
伍原飞被逗笑。伍原飞笑起来很好看，不像平时看着那么冷。青让没忍住，伸手固定伍原飞的脖子凑上前吻住伍原飞的嘴/唇。
伍原飞向后躲，青让往前追。
“再挤就掉下去了。”伍原飞伸手抵住青让胸膛。
青让握住伍原飞手掌轻轻拉到嘴边，“不管伍医生答不答应，我都认定你了。”
青让松开伍原飞，因为他已经有反应了。他跟伍原飞并排躺平，肩膀靠着肩膀。
青让：“热不热？”
伍原飞：“还好。你要热就开空调。”
青让：“伍医生，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会换床了，你看，空调就在你对面。”
伍原飞抬眼一看确实。
青让：“学生还挺细心。”
伍原飞：“你们怎么碰上的？”
青让：“我刚从市场出来碰到的。他说有人来医院找你，自称是你爱人。”
伍原飞开始头疼了，高学义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伍医生，同事们会不会，”
青让话没说完，伍原飞知道他想表达啥意思，毕竟在藏区，毕竟他算是半个专家，这一闹算是全院皆知了，大家嘴上不说，但总归不好看。
“不会。睡吧。”
青让迷迷糊糊睡着了，朦胧间，伍原飞听到，“伍医生，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我。”
“嗯？”
“因为我比他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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